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夏至。
鹿滢的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就要到了,霍争晖拒绝了一切应酬,腾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她。
白天,忙着跟林婶学做月子餐,晚上对照图纸安装婴儿床,还要抽空帮鹿滢整理中药和医案,修建院子里的玫瑰花,陪她出门遛弯以及学习瑜伽。
“怎么样,脉象还好吗?”霍争晖紧张兮兮地蹲在鹿滢旁边。
鹿滢唇角上扬,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着呢,我每天都把脉,如果有意外一定会及时察觉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
“话是这么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你是医生,但万一灯下黑呢?妇产科医生说了,预产期之前每三天你得去一次,我已经订好VIP病房了,要不是你决定顺产,剖腹产的时间现在都该定好了。”
霍争晖边说,边揉搓她的双手。
他很不喜欢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不知道孩子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来,他这颗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鹿滢倒是淡定,她有预感自己可能会提前发作,但却没有告诉他。
真要说了,霍争晖只怕今晚都无法入睡。
“系统,你能预感到我哪天生吗?”她好奇地在脑海中询问。
“不知道呀,我没有这种功能。”
鹿滢:“那你应该升级了,和我绑定了这么久都不见你升级,真是一个合格的系统吗?”
系统:……
宿主自从怀孕,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然而孩子还没出来,宁市周边地区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洪水。
往年,霍争晖都是要带队出去抗洪救灾的,但今年因为鹿滢要生产,和救援队那边商量之后决定提供资金和物资,他没有亲自过去。
“听虎子说柔县那边为了抗洪抢险,好多队员都感冒了?”
霍争晖给她披上外套,“是啊,说是县里的河水倒灌,马路和田地里全是水,地势低的农家家里全淹了,还有一些工厂情况也不大好,虎子今早就到了,直到现在还在忙。”
“抗洪本来就很累了,我资助的两个救援队还有当地组织的队伍,大家晚上只能睡帐篷,或者睡在人家的房顶上,不少人受了寒,感冒药不太顶用,虎子也都有点咳嗽了。”
听到他这么说,鹿滢担心起来。
“感冒不是小事,记得你去年去抗洪救灾,还引发了红斑狼疮,危险的很。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虎子,我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况。”
霍争晖立即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虎子听说鹿滢要给他们看病,赶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拽了几个中医大学的学生过来。
“少夫人,我们这儿有几个学中医的,您问问他们,他们应该能说的更清楚些。”
“王霄、丁丽你们几个过来,待会鹿医生要给大家看病,你们来说!”
两人听说对面是鹿滢,紧张的话人都结巴了。
“鹿,鹿神医您好,我们是浙江中医大学的学生……正好放假回家的时候,家里发洪水了,现在跟着救援队的哥哥姐姐一起参与救援……”
鹿滢开门见山:“好,你们既然是学中医的,那我问你们,看过感冒的人了吗?他们都有些什么症状?”
王霄感觉自己舌头打结,“感冒几个人的症状大概是,是……”
他这个后悔呀,为什么在上诊断学的时候,他没有再认真一点。
鹿滢安抚道:“别急,你慢慢回忆,慢慢说,不用紧张。”
丁丽也在身边鼓励他:“你诊断学的分数是班里数一数二的,自信点!”
王霄赶紧缓了口气,“鹿医生……他们都是轻微发热,没有高烧,头重四肢疼痛,还有疲倦乏力,脘闷,咳嗽的症状。”
鹿滢点头,“那有痰吗?”
王霄:“有的,但有的人是白痰,有的人是黄稠痰。”
鹿滢继续问:“舌相是什么样的?”
王霄:“白厚……有些腻,应该是白腻。”
“那脉象如何?”鹿滢又问。
王霄这下傻了眼,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学习诊脉。
书本上讲的脉象他倒是全都背下来的,但还不怎么能对得上号。
鹿滢也没有责备他,毕竟许多中医大学生在实习时也都不会脉诊,更别说他还没有毕业了。
“别慌,就说你能判断的出来的。”
王霄一把将虎子的手扯了过去,现场诊脉。
“鹿老师,我能判断出浮脉,但无法判断出是浮紧、浮滑还是浮数,我……我水平不够,但肯定不是数脉。”
鹿滢沉思片刻,结合他们的其它症状,判断道:“多半是浮滑脉,这种脉象一般多见于表证夹痰,多痰湿而又感染外邪。”
“对对,应该是的。”王霄连声应和。
鹿滢想了想问:“当地有中药房还在营业吗?”
王霄和丁丽对视了一眼,“我们俩家里都是开中药房的,因为洪水已经不能营业了,但家里还有草药。”
“那就好,现在我来开方,你们记一下。”
两人慌忙找出纸笔。
“鹅不食草、黄皮树叶、崩大碗、车前草各2.5千克,凤尾草1千克,苏叶500克。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再加上30g马勃,放进一个大锅里煮,给有感冒症状的一人喝一大碗。”
“都喝这个吗?”王霄不确信地问。
虎子也面露惊讶。
鹿滢点头道:“没错,都喝这个!”
“可是,中医不是说一病一方,一人一方吗?鹿神医,大家都喝这一个方子,能治好吗?”王霄和丁丽忍不住发出疑问。
鹿滢笑了笑,解释道:“你们说得对,一人一方,那是因为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辨证要仔细才能保证有更好的疗效。但中医却也有通用的方子,比如仲景以前总结出来的时疫方,是可以一方同治百人,甚至千人、万人的!因为这些病人,是同处于一样的地理气候环境之中而患病的。
“虽然我没有办法诊断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但根据你们的描述,他们都具有非常有代表性的典型症状,所以就可以使用同一个方子,同一种方法来治疗。这样做,疗效可能比不上一人一方,但就眼前的状况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王霄赞同地点头:“好的鹿医生,我们明白了!”
鹿滢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唇角勾起:“那你们说说看,我这个方子有什么作用?”
这是要考他们的药理知识呀!
王霄和丁丽再次紧张起来,不过两人磕磕绊绊,好歹是说出了个所以然。
“鹅不食草、黄皮树叶、苏叶都是辛温的药材,有疏风散寒解表之效,能行气燥湿化痰,是对症的,所以为主药。”
“凤尾草、崩大碗、车前草则具有清热利湿的作用,能够让人身体里的内郁之湿浊从下焦分利而出……嗯,所以……”
鹿滢接话:“所以不与外邪搏结为患,这是用通阳之法,使三焦弥漫之湿,得膀胱而去,阴霾湿浊之邪既消则热邪自透。”
听到这儿,丁丽叫了起来:“啊,我知道了,这是《温热论》呐!”
王霄也紧跟着点头,鹿神医果然厉害。
“既然知道药理了,那赶紧去抓药,煎药吧。”
鹿滢笑盈盈地挂了电话,就把霍争晖揽住,重重地亲了一口。
有小娇妻出马,虎子他们这病肯定很快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