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争晖表示理解,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不仅亲自陪着,还提前和监狱联系,希望他们可以把探监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
鹿滢在霍争晖的搀扶下走进会客室,看着她大腹便便,鹿建国先是没回过神,而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要做外公了。
“马上就是春节了,我和争晖来看看你。”鹿滢的语气很淡,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随便在家里拿了一盒节礼,放在桌子上,推给他。
鹿建国以前对于这种礼盒都是嗤之以鼻,根本不稀罕吃的,但如今早已是颠倒的观景,他捧着这礼盒,手指都在抖。
“滢滢,以前是爸不对,爸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鹿滢轻轻挑眉,“期望我原谅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反正你已经快死了。我今天来看你,并不是舍不得那点微薄的亲情,而是想来看看你死前凄惨的模样。鹿建国,你放任邹萍害死我妈的时候,有想到今天吗?”
鹿建国怔在当场,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浑浊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再怎么样,我都是你爸!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鹿滢淡漠地望着他,眼底里没有一丝情绪。
“你对我而言,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听到这话,鹿建国彻底瘫坐在了椅子上。
他本以为鹿滢愿意来看他,那就是事情有了转机,趁着过年的机会求求她,说不定能想办法帮自己上诉,哪知道最期望他去死的就是鹿滢!
“哈哈哈哈,想我鹿建国白手起家,创造了鹿氏医疗,怎么说也算是号人物。但你却是靠着霍争晖才有了今天,论才智和手段,你终究是不如我的。”
死到临头,鹿建国还如此嘴硬,鹿滢也懒得多说。
“只能说,鹿氏医疗的基础不差,只要今后管理层不出问题,成为国内医疗龙头是迟早的事。可到那时候,你觉得还有几个人会记得你鹿建国?现在的鹿氏,是我鹿滢的鹿,你不明白吗?”
鹿滢轻笑。
鹿建国震愣地看向霍争晖:“女婿,鹿氏医疗不是你收购的吗?怎么可能成了鹿滢的?”
霍争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的就是滢滢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我又不懂医疗,要不是为了滢滢,又怎么会收购这个烂摊子?行了,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家吧。”
说完他牵起鹿滢的手,毫不犹豫地朝门外走去。
鹿建国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却又不敢如何。
“等等,凝月呢,那个死丫头为什么不来看我?”
“鹿凝月?她呀……”鹿滢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跟哪个男人去国外潇洒快活去了吧。”
鹿建国恨得牙根痒,“不孝女,过年了也不来看老子,老子……”
鹿滢与霍争晖携手走了出去,铁门的嘎吱声,顿时把鹿建国的骂骂咧咧隔绝在外。
这就是他们父女俩的最后一面了。
前世的仇恨随之彻底消弭。
往后,都是幸福而美满的日子。
……
客厅内,聂秋和范文生正在和霍老爷子侃大山。
范文生提起聂秋年轻时候的糗事,一整个眉飞色舞,讲起来惟妙惟肖。
“作为家里五代单传,这小子从成年起就开始相亲了,只要他一回家,她家七大姑八大姨就全围上来了,好家伙,十几个姑娘往堂屋里一坐,都是过来相看对象的。”
霍老爷子拍着大腿笑:“然后呢,有相中到合适的吗?”
聂秋顿时把脸一垮,皱眉道:“别提了,老范你能不能消停点,别提这个了!”
“嘿哟,这怎么就不能提了?你又不是被人骗了身子。”范文生挤眉弄眼地笑。
鹿滢刚好走过去,听到了一耳朵,好奇道:“什么事呀,聂老还被人骗过情呢?”
聂秋急忙挥手,“别提这小老儿乱说,不过嘛……差点就摊上大事了。”
“啊,什么事呀?”霍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爱听这些八卦,“快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对着范文生一个劲地使眼色。
范文生张嘴欲说,被聂秋拦了一下,“得,我自己说行了吧!你可别添油加醋了。”
“行呀,那你快说。”
聂秋面露尴尬:“我妈就不该到处宣扬我是学中医的。”
“怎么呢?”鹿滢不解。
聂秋叹了口气,眉心那儿挤出来一个大大的川字,“那些姑娘一听说我是中医,都兴冲冲地跑过来让我诊脉。”
“这不是好事嘛,还能施展一下你的医术。”霍老爷子迫不及待地追问,“莫非是诊出什么毛病来了?”
聂秋无奈地苦笑:“可不是么,其中有两个身无病而脉滑数的,你说这叫什么事?拿我当冤大头接盘侠了这是!”
啊这……
噗,鹿滢没忍住笑出了声。
霍老爷子笑得前仰后俯,都快岔气了。
范文生则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们还笑?有没有点同情心了?”聂秋生气地瞪起眼睛。
“那然后呢……”霍老爷子从喉咙里发出呼呼呼的笑声,盯着聂秋追问。
聂秋一脸便秘:“就催我赶紧结婚啊,还说我只是个小中医,比不上大医院的西医,问我能拿出多少彩礼。”
范文生又快憋不住了。
“我真懒得搭理她们,她们见我不吭声,又说彩礼可以商量,多少都行,但结婚以后我的工资必须上交,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婆家得每个月给点补贴。”
“哎哟喂,这算盘打的精呐!”霍老爷子顺了顺自己的胸口,笑的眼睛都没了,“都这样了,你还没发火?”
聂秋叹气:“我老娘在那儿坐着,我不敢走啊!最后还是趁着她要去上厕所,急急忙忙把这事儿跟她说清楚了,我老娘气得当场就要出去让几个女的好看,幸好给我拦住了。”
鹿滢忍俊不禁:“您老人家还怪好的哩。”
“唉,毕竟我也不清楚人家到底为什么会那样,万一打出个好歹,麻烦!”聂秋指了指自己心口,“再则医者仁心嘛,与人宽容,也是与己宽容。只是这便宜爹,还是不当为妙,不当为妙啊!”
此话一出,大家皆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