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紧皱的眉头却依然没有松开。
沈老对小助理道：“手机给我，我要给带队的小李打个电话。”
那边，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
带队李老师接到电话时，药房刚把汤药端了过来。
“嗯，对……西医那边同意了燕玉的方子，药房刚刚把药煎好拿过来了……好，您放心，我会在这儿看着的。”
李老师挂断电话后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他看了沈燕玉几眼，似乎有话想说，但还是忍住了。
很快，病人服用了沈燕玉的药方。
大家都密切关注着病人的变化。
“已经到中午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去食堂吃饭吧。”李老师提议。
他始终记得鹿滢怀孕的事，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她呀，不然霍总改把他记在小本本上了。
沈燕玉也点点头，主动过去挽起鹿滢的胳膊：“想吃什么，我请！”
鹿滢没跟她客气，“好呀，我想吃玉米排骨和锅包肉。”
“成，我给你买！”沈燕玉这会儿大方的很，不但给鹿滢买了饭菜，还给她买了一瓶热橙汁，美其名曰照顾孕妇，其实就是在炫耀自己赢了。
鹿滢不但平静地接受了，还把饭菜拍照后发给了霍争晖。
午饭过后，大家再次回到会议室。
不久，中医内科主任收到消息，走了进来。
鹿滢扭头看过去。
“患者的呕逆缓解了不少，目前已经止住了。”
会议室瞬间沸腾。
掌声雷动。
协和内科主任赞赏地对沈燕玉点头。
不愧是沈家培养出来的，这一出手就能见效。
周围，对沈燕玉的夸赞声也不绝于耳。
但鹿滢却微微拧起了眉头。
沈燕玉的方子她是看过的，颇有隐患。
那边，沈燕玉已经在思索怎么开二方了，但带队李老师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不一会儿中医内科主任接到一个电话，神色骤变。
“出什么事了？”
他沉声道：“ICU传来消息，刚刚那名患者又开始头痛欲裂，短暂性抽搐，嘴歪眼斜了，而且……再一次喷射状呕吐。”
沈燕玉刷一下站了起来。
她反射性看向鹿滢，就见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你早料到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她的方子不应该有误才对。
周围的人看她脸色不好，赶忙劝说了几句。
但沈燕玉的神情依旧非常难看。
“我还想进ICU看看病人，您能给安排一下吗？”
“这个……”中医内科主任觉得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带队李老师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沈老的电话，您接一下。”
沈老？哪位沈老？
主任惊讶地接了过去，听到沈老的声音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什么，您给患者开了个方子？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拿笔记下来！”
众人听闻后都震惊了，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燕玉的身上。
出身名门就是好呀，沈老居然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事 ，而且还亲自给患者开方，显然是看在沈燕玉这个孙女的面子上。
沈燕玉一听是她爷爷要开方，立马也凑了过来。
内科主任很快把方子记录下来，定睛一看，感觉不可思议。
“这个剂量，这个配伍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呀？”
沈燕玉接过来一看，也觉得十分眼熟。
带队李老师也探出脑袋看了过来，顿时满脸震惊。
“这不就是……”
他惊诧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鹿滢。
鹿滢还没来得及反应，沈燕玉看向她的眼神就变了。
三分不甘，五分费解，还有两分震惊。
李老师的后半句话恰好也在这时说了出来：“鹿滢之前开的方子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万分，纷纷把方子拿过去传阅。
最后确认，沈老刚才开的方子跟鹿滢所开的完全一模一样。
要不是大家相信沈老做不出抄袭的事情，险些都要以为他是照搬的了。
沈燕玉不由得苦笑，对内科主任道：“既然这方子是我爷爷开的，那肯定没有问题，拿去药房煎药吧。至于家属那边，我去说。”
在她的规劝下，其实主要是在沈老名声的威慑下，患者丈夫终于签了字，他抖着手表示没什么钱了，这药下去再没有用，他就只能把他老婆拖回老家，听天由命了。
“不会的，这服药下去，你妻子的症状一定会好转。她为了你，为了这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还请你今后能善待她，不要再让她冒着生命危险生子了。”
鹿滢走到他们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患者丈夫连声应是，脸上也浮现出浓浓的内疚之色。
鹿滢叹了口气。
但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这次有沈老出面，药能让患者服下，这大人和孩子就都能保住了。
她安静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给霍争晖发消息。
跟他讨论着晚上是吃糖醋里脊还是吃糖醋鱼。
霍争晖最近都是迁就她的口味，还准备回家的时候去她喜欢的那家甜品店，买个蓝莓芝士蛋糕。
“事情是不是有转机了？看你心情好点了。”
鹿滢莞尔，“你这蛔虫做的不错，奖励你晚上给我挑鱼刺。”
“鹿医生看得起我，让我挑鱼刺，我保证把这儿活做的又快又好。”
感觉她心情好了，霍争晖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
当即手里拿起签字笔，在报告上写了个“同意”。
“快忙完了提前十分钟发消息，我去接你下班。”
“好呀。”鹿滢欢快地发完语音，回头就见沈燕玉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
“我爷爷肯定看过你的方子了，他开方不是你这种大刀阔斧的风格，应该说我们一家都不是。但他却认可你了，鹿滢，我到底有什么魔法呀？”
鹿滢抬眉轻笑，“我没有，我只是喜欢钻研医术而已。”
沈燕玉要不是知道她就是这么个冷静的性子，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气自己的了。
按照鹿滢的药方，中药房很快煎煮好汤药，给患者少量呷服，一个小时之后，患者停止呕吐，又将安宫牛黄丸融水，给她顿服一枚。
但要看疗效就不能只看当时，还要等几个小时再看。
众人便留下来继续交流医案，下午还有几位青年中医选择其它科室去看诊，拿出看家本领比试了一下看诊和开方的技术。
虽然也十分精彩，但因为不是多么严重的病，没有激起众人太大的兴致。
不用问，大家都还在关注ICU的那位女病人。
下午傍晚，快下班了，ICU主任过来了一趟，告诉他们最新消息。
“患者下午又服了一次药，原本的头痛、抽搐都没有了，下午这几个小时也没有再呕吐过。神志也清醒了，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了。”
厉害！
这才是真正的诸症减轻吧！
看到大家钦佩和震惊的目光，鹿滢缓缓吐出一口气。
“今天就到这里，我明天再过来看看她。”
所谓效不更方，既然她的方子起了作用，那后续的方子自然也该由她来看。
沈燕玉沮丧地摇了摇头，却是输的心服口服。
“鹿滢，愿赌服输，你想要我干什么苦力，说吧！”
鹿滢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外：“不急，明天我再跟你说，反正你也跑不了。对了，你们怎么回去，我老公来接我了。”
沈燕玉被狠狠噎了一下。
他们当然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大巴车还在外头停着呢。
鹿滢绝对是明知故问。
这狗粮撒的，生怕喂不进她嘴里！
出得门去，天上下起了小雨。
霍争晖从迈巴赫上下来，撑开一把黑色的打伞，走到鹿滢的面前。
一身黑色正装，修长的大腿一步两个台阶，帅气逼人。
他先是从头到脚把鹿滢看了一遍，才抬头和沈燕玉他们点了点头。
“下雨了，大家小心脚下。”
说完，伸手揽住鹿滢的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直到走下台阶，司机帮忙打开车门，才松开了手。
两人上车回家，把他人的议论声彻底隔绝在外。
沈燕玉不忿地撇撇嘴，这两人真不愧是天生一对，都这么会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