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病人还有一口气，但已是气若游丝，进气多出气少了。
病人老婆彻底傻了眼，“对不起，我们之前不该骂你们态度不好，不该跟你们医护吵架的，我们道歉，给你们道歉好不好？”
她儿子也道：“鹿神医，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行吗？”
说罢，扑通一声，当真给鹿滢跪了下来。
鹿滢无奈至极。
周围的医护全都满脸无奈。
金大文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扯了他们一把，“赶紧起来吧，没听见鹿医生说么，她治不了，你们要非要赖在这里，也不可能把他救活呀！”
母子俩对视一眼，眼中的惊慌又转变为愤怒。
“鹿医生，我爸一直在吃你开的药，你怎么能不管呢？”病人儿子扯起嗓子叫嚷，“你就是这样做神医的？”
他妈妈也在一旁帮腔：“要不是因为你说能治他的尿毒症，我们之前能把他送过来吗？现在你又说治不了了，这不是骗人吗？”
此话一出，所有医护人员都惊呆了，这也太荒谬了吧！
鹿滢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本来已经把人救回来了，只要接下来能够好好吃药，自然能好。但你们呢，自己偷偷跑了，现在还有脸倒打一耙？我给他开的药，他真的吃了吗？”
他们俩眼神闪烁，一看就没有说真话。
但病人儿子依然不依不饶：“少TM在这里推卸责任！我爸就是吃了你的药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必须负责！我爸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说着，他就要冲过来揪住鹿滢的衣领。
金大文和身后的保安立即扑过来，抱住了他。
三个人一拥而上，很快就制服了这个不讲理的野蛮人。
他妈一看儿子落了下风，也嚷嚷着扑了过来，跟金大文扭打在一块，金大文的额头都被这个老太婆抓破了，见了血。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报了警，这会儿警察刚好赶到，也赶紧冲过去阻拦。
然而这对母子一看就是经常跟人撕B的，战斗力超群，连民警都敢动手。
几个民警很快被惹毛了，掏出电棍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下。
局面终于控制住了，但抢救室却乱成一团。
鹿滢被所有人护着，倒是没出什么大事，但多少还是被吓到了，扶着门框，深深吸了几口气。
“你们这么个闹法，是真的不想他活啊。”金大文忽然出声提醒。
然而那老太婆仿佛疯了，当着民警的面也敢继续撒泼。
“我老公要今天是死了，我把他的尸体拖去派出所门口，你们蛇鼠一窝，把他给害死了！”民警厉声怒喝：“你们这是寻衅滋事，我有权逮捕你们！”
说罢，把手铐拿了出来。
看到民警真的准备逮捕他们，老太婆这才闭上了嘴。
她在村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遇到好欺负的软柿子，没事也要搅三分，但若是那孔武有力的，却不敢吭声。
看到鹿滢是真的不打算给他老伴治病，她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叫唤。
“哎哟喂，这是什么医院呀，病人送来了不肯治，还要欺负我们无权无势，难怪别人说鹿医生仗着有个好老公，在宁市能够横着走，先前我们不相信，原来竟是真的！”
她撒泼没得逞，开始改换策略。
金大文真是彻底无语了，拉着民警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民警当即劝道：“中医救不了，未必西医也救不了，说不定你们现在送他去协和，还有得救呢！”
病人儿子听他这么说，神色有些动摇。
当着警察的面跟鹿滢过不去，显然是不可能得逞的，于是把他母亲扶了起来，两人咬了一会儿耳朵。
“那就请九医院派车，把我爸送去协和吧。”
金大文松了口气，立刻让小张去安排救护车。
待这家人走后，鹿滢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人已经快好了，就因为他们自作主张跑了，病情反而加重了。他们瞧着也不像是舍得花钱的，出院后肯定吃了别的药，不然怎么可能恶化到这种地步？”
顾正非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不是我们的错。”
鹿滢点点头，但毕竟是一条人命，此刻她无能为力，心里也是非常难受的。
当晚，她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霍争晖原本不知道这件事，只当她工作太累了，半抱着哄着半宿，才让她重新入睡。
隔天一大早，他从保镖嘴里得知这件事，脸色瞬间阴沉。
“滢滢，滁州你就不要去了。这几天你就待在家里静养，其余的事情都交由我来处理。”
一看霍争晖担忧的眼神，鹿滢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我没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在家休息两天吧。”
考察队有中医协会组织，她不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就是范老头听到这个消息不太愉快，但知道她身体不适后，也没多说什么。
霍争晖吩咐林婶多给做些好吃的，特意旷工一天，在家里陪着鹿滢插花、看电影、听音乐，中午还盯着她喝了两大碗红枣乌鸡汤。
就在这时，一张硕大的白色横幅拦在了九医院的门口。
“神医鹿滢见死不救，胡乱开方，草菅人命！”
横幅一挂上，就引起了众多病人的唏嘘，他们其中有不少外地人，本来都是冲着鹿滢的名号来的。
如今一看有人闹事，心里立刻就起了疑，踌躇着不敢进去。
保安第一时间过来阻拦，这次过来闹事的不止那对母子，还有死者的亲戚，一共七个。哭声真甜，声势浩大。
保安本想好言相劝，他们却不停地嚷嚷着让鹿滢出来，双方很快便扭打成一团。
不久，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但鹿滢草菅人命的消息却不胫而走，连带着九医院也再次遭受舆论的质疑。
李帆敏锐地意识到要有麻烦了，立刻拿上病人的病历和就诊资料，找上级领导汇报工作。这件事九医院没有任何违规之处，卫健委理应给予他们支持。
虽然霍争晖把鹿滢留在了家里，但这件事还是很快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他急忙赶回家，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泡芙递给她。
“滢滢，你没事吧？”
鹿滢淡笑着把他拽进屋，“我能有什么事？人又不是我害死的，我开的药方都是对症的，配伍得当，医嘱也都说的非常清楚。就算当庭对峙，我也问心无愧。”
见她神色坦然，脸上没有任何阴霾，霍争晖长出了一口气。
“我还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有了心结，幸好……”
鹿滢看到他神色沉郁，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以前也被人冤枉过？”
霍争晖点点头，叹了口气。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吧，几年前出过一件大案，歹徒劫持了公交车上的几名乘客，要求政府释放他因为贩毒罪而背叛无期徒刑的哥哥。我带队与他周旋，本来已经说服了歹徒放下武器，但因为一名人质过于紧张，突然挣扎，最终我们没能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