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的医馆在哪？”
鹿滢克制住内心的喜悦，转身道：“距离这里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吧，怎么，您想去看看？”
范老头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这丫头是在激将我，但如果你医馆的药材确实比我炮制的好，我不跟你计较。如果不是，小心我砸了你医馆的招牌！”
这老头，脾气还真大。
鹿滢温声应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争晖，让虎子把车开过来，咱们这就回医馆。”
聂聪不舍地望着他们，“鹿医生，那，那我呢？”
不是说好了让他去做兼职，难道就撇下他不管啦。
鹿滢轻轻一笑，“给人看病要有始有终，你把药给龚师傅送回去，亲自熬药，看着他孙子喝下去，什么时候他孙子好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医馆报道。懂了吗？”
“懂了！谢谢鹿医生，我一定把这件事给办好，不给您丢脸！”
这是鹿医生要锻炼他呀，聂聪亢奋地面颊发红，转身就朝龚师傅家的方向跑去。
很快，他们一行人返回医馆。
范老头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它并不十分苦涩，反而闻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有点意思，你竟然能让药房里的气味如此平和，具有安神镇静之效，病人就算没病，应该也愿意在你这儿待着。”
鹿滢轻轻颔首，“您说的没错，我在候诊室放了好些香包，这段时间气候多变，容易生疫病，且流感盛行，医馆里病人扎堆，也是需要做好预防的。”
范老头赞赏地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你这丫头，心思细腻，是做咱们这行的料。”
为了确保候诊室的药味不会庞杂，鹿滢还特别让人在中药柜前方做了玻璃隔断，姜海只有抓药的时候，大家才会闻到较大的药味，平时就基本闻不到。
“范老，您请到这里来。”鹿滢把隔断拉开，请他走了进去。
范老虽然八十了，但鼻子还十分灵敏，迈着小碎步来到药柜前，随手抽出一个抽屉，抓起一把酒牛膝放在鼻尖嗅了嗅。
“《仙授理伤续断秘方》曰：酒漫七日焙干。现在能做到三日的都已经不多了，你这个……当有七日！”
酒牛膝，指的就是酒制怀牛膝，需要用酒浸拌蒸。这是传统的法子，能保证药效更好。但如需急用，也有急用的法子。
范老放下酒牛膝，又取出茯苓尝了几个，吐出来道：“好好好，你没有诓我！”
鹿滢取出一根野山参递给他，“您这么快就下结论了？不如再看看这个。”
“野山参呀，你这丫头有点东西。”范老也不跟她客气，揪下来一点根须就塞进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咀嚼片刻吞了下去。
“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野山参呐！”
话音刚落，范老就抓了好大一把野山参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
一旁的霍争晖见了，刚要出声阻止，被鹿滢抓住手腕带了出去。
她笑眯眯的，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道：“难得范老看得上，就让他拿点，没事的。”
霍争晖疑惑地眯起眼。
“你平时不是最在乎这些药材了嘛？家里的药房，连我都不让进呢，怎么遇上这个老头，倒变得大方了。”
这家伙可真行，连这种醋都能吃上一大碗。
鹿滢挠了挠耳尖，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家里的药房味道太重了，我是担心你受不了才不让你进去的。霍总，我连人带家当都是你的了，现在还揣了个小的，这辈子怕是都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霍争晖压了压嘴角，想要强装淡定。
但一时没能压住，笑了起来。
“咳，我没有不放心，就是……替你肉疼。”
“没事，他拿不了多少的。”鹿滢的表情十分笃定，“越是珍稀药材的人，越是希望它们能发挥自己真正的效用，而放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出她所料，范老只是装满俩口袋就没有再拿。
他还凑过来询问鹿滢：“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我那些药材……你可愿意收呀？”
范老头向来孤傲，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现在却愿意腆着脸让鹿滢收他的药材，可见是真的对她认可了。
鹿滢佯装为难，回绝道：“非常道歉，我这医馆的药材已经预备到后年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再需要什么药材，要不您去别处问问？”
“那算了，不要就不要，我这便回去了！”范老拧起眉头就要往外走，霍争晖微微侧身挡在他的面前。
他知道，鹿滢一定还有话要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鹿滢故意吊着范老的胃口，就是为了给下面的话做铺垫的。
“不瞒您说，我建造了一座中草药种植园，所有的草药苗都是最上乘的，三五年内即会产出。但是非常可惜，我没有相熟的中医炮制技艺传承人，这些药材一旦长成，也不知道会不会白白浪费……要是您愿意指点一二，帮我带两个徒弟出来，那可就……”
范老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绕这么大的弯子，原来存的是这种心思！不过，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我都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哪里还有力气带什么徒弟，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推开霍争晖，杵着拐杖走出中医馆。
鹿滢担心老爷子出事，吩咐虎子送他回家。
范老头也没推拒，他肯来这么一趟已经是给足鹿滢的面子了，坐她两回车，她也不吃亏。
霍争晖觉得有些奇怪，“你刚刚怎么不多劝说几句？我看这老爷子应该是有些嘴硬心软的。”
鹿滢却摇了摇头，“他有心结未解，我怎么舍得勉强呢。”
两人在中医馆徘徊至下班，回到三环的小别墅时，林婶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天呐，佛跳墙？”鹿滢闻着这香气就禁不住唾沫泛滥，抢先坐在饭桌前，掀开了砂锅的盖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晚饭竟然这么丰盛？”
林婶偷偷瞥了上楼换衣裳的霍争晖，凑到她耳边道：“少夫人，我想今晚给少爷补过一个生日，您看行吗？虽然往年他的生日都过得非常随便，但今年不是有你了么，这气氛可就不一样了。”
“对，对~”鹿滢急忙捂住了嘴，轻声道：“幸好你提醒我了，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送给霍争晖的正气续命丹足以抵千金，是否准备其它的其实都不重要了。
林婶知道她的纠结，指了指厨房里西餐操作台，“蛋糕胚子都做好了，就差往上面抹奶油了。”
鹿滢面露惊喜，不由得感觉林婶真是太懂她了。
“那您告诉争晖，先帮我放洗澡水，我待会就上去。”
“好好，你慢慢做，不着急。”林婶赶紧上楼给她带话去了。
鹿滢看着操作台上一应俱全的工具，嘴角微微上扬，顿时就有了主意。
“滢滢怎么还不上来？”
半小时过去，霍争晖连泡泡浴盐都给她放好了，却还不见鹿滢的踪影。
他有点担心，转身走出卧室，哪知道刚走下去一半，楼下的灯就全灭了。
“滢滢！林婶？”
没有人回答。
霍争晖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楼下停电了？还是突然闯入了歹徒？
他当即从楼梯背后摸出一根棒球棍，紧握在手中，警惕地往下走。
“滢滢你在哪儿？要是没事就说句话！”
“林婶，林婶你也不在吗？”
然而还是无人应答。
这下，霍争晖的神情瞬间冷凝，无数个恐怖的场景在他脑子里闪烁，一寸寸侵蚀他的神经。
就在他大汗淋漓，快要靠近餐厅时，一簇温暖的火光突然在黑暗中出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鹿滢捧着一个雪白的六寸蛋糕，犹如天使般降临在他的世界里。
瞬时，霍争晖眼前云开雾散，繁花盛开。
一切阴霾都不知不觉地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