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天中午,周立给鹿滢打来电话,说协和收治了一位内中风的孕妇,情况非常糟糕,他有些拿不准,希望她能过去和他一同会诊。
“内中风,孕妇?”鹿滢无比惊讶,待询问过姓名之后,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所料不错,这名孕妇正是那天连环大车祸时,被送到九医院的那个。
蛛网膜下腔出血,内中风,如果当晚服用了她的方子,当时就能脱险。
但大家都觉得这方子太冒险,无人敢用,后来患者的丈夫来了也不同意,还想办法把她转去了协和。
时隔多日,这孕妇虽然还没有死,但距离死亡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好,我这就过去。”
鹿滢沉着脸,心里像是塞了一把砂砾。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王志诚,他拧着眉头思索片刻道:“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
鹿滢拍了下他的肩膀,“按照医案和经验来说,您没有错。再说,当时您阻止我,也是为我着想,您已经尽力了。”
王志诚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我的方法却是没能挽救她,现在情况这么糟,还有回天之术吗?”
鹿滢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天空,微微勾唇:“放心,我会尽力的。”
她有系统的帮助,只要家属同意签署免责书,只要周立老师和协和的院长支持自己,只要能给孕妇用药,就有希望。
走进协和急诊科,鹿滢就被席主任拉了过去。
“患者刚刚又一次喷射性呕吐,眼歪嘴斜,头痛……周立老师方才往京市打了个电话,他的恩师高老刚好得空,看了下这位孕妇的医案,开了个方子。”
“哦,竟然是高老?”鹿滢面露喜色,“那太好了,方子在哪儿,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方子现在在周老师手上……”
席主任话没说完,就见周立正拉着病人的丈夫在谈话,手上拿着一份纸质文件。
周立道压低声音道:“时间紧迫,情况严重,我也不瞒你,你爱人现在已经是命悬一线,再不采取措施,她和胎儿都保不住!高老先生是我的恩师,我求他老人家给你爱人开的方子,这可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高老是怎样的人物,你只要上网随便一查都能知道,那可是国宝级的中医大师,曾经给不少重要人物看过病,就算是主席也万分尊敬。这可是天大的运气,你赶紧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患者丈夫十分惊讶,尽管他不懂中医,但高老那样厉害的大专家他也是在新闻上看过的。
大国手竟然能给他爱人治病,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好好,我签!”
有了免责书,这下就好办了,周立马上吩咐急诊科的中医去抓药煎煮,一刻也不敢耽搁。
鹿滢走上前去,给周立打了个招呼,“周老师,我能看看高老开的方子吗?”
周立把方子递给她,“真是麻烦你跑这一趟了,早知道老师能把方子传真过来,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鹿滢摇摇头,“没关系,这病人我先前接诊过,是应该过来看看的。”
“什么,你接诊过?”周立吃了一惊,“那当时不是你开的方?”
鹿滢叹了口气,“我开了一个方子,就是这个。”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王志诚从九医院离开时特地顺走的。
他担心方子留在那里会惹什么麻烦,同时,也想拿回来研究研究。
周立接过她的方子,瞬间瞪大眼睛,“这,这怎么会一模一样?”
鹿滢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患者丈夫这时认出了她,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
“是你!那天晚上,就是你给我老婆开了个十分古怪的方子,还想劝说我用!”
周立无奈地摇摇头,把方子递给他,“你说的就是这个吧。”
“对呀,就是这个!周医生您也觉得奇怪吧,生半夏要用30g,还说呕止之后要吃一枚安宫牛黄丸,这不是害人嘛,哪有给孕妇……”
“那你再看看刚才高老开的方子。”周立打断了他,示意鹿滢把高老的方子交给他。
患者丈夫两相对照,整个人僵住。
“这,这不是一样的么?周医生您别跟我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是高老的方子?”
周立斩钉截铁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这就是高老刚才开的方子,和鹿医生先前给你妻子开的方,一字不差!你如果那时候就能同意,她应该早就脱离危险了,说不定现在都出院了。”
“不,这不可能,她这么年轻……”患者丈夫满脸震惊。
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他还因为这事儿跟鹿滢吵了一架。
这叫什么事儿啊,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鹿滢的方子为什么会跟高老的一样。
难道这个年纪轻轻的鹿滢也是高老的徒弟?
但如果她是,当时她为什么不说呢?
患者丈夫浑身僵硬,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不必追究原因了,您不是学医的,这其中的配伍跟您讲了您也未必能明白。但既然您相信高老,那就足够了,待会药熬好了给病人服用,次数和分量,高老师都会一一跟您交代。”
鹿滢对他微微颔首,拿过自己的方子便转身离开。
她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患者。
如今有高老背书,她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倒是周立和席主任有些不好意思,亲自把鹿滢送到门口。
患者丈夫尴尬地缀在他们身后,想说点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傍晚,周立快下班了,离开之前又去抢救室看了下孕妇的情况。
席主任正在对她丈夫说明病情:“你爱人服药之后,现在已经不头痛了,而且下午这几个小时,再没有发生过短暂性抽搐,喷射性呕吐也停止了,睡的非常安稳。胎儿方面,妇产科大夫过来检查过,一切良好,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话,患者丈夫感激涕零,心里却也充满了懊悔。
早知道最后还得用鹿滢的方子,他又何必来回折腾,白白让老婆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隔天,患者丈夫订制了一面锦旗,上书“医德高尚、妙手回春”亲自送去了鹿滢中医馆。
但不巧的是,鹿滢不在。
王志诚替她接过这面锦旗,挂在了中医馆内最显眼的地方。
至此,鹿滢在宁市中医界的威望到达了顶峰!
不但有中医协会为她撑腰,还有德高望重的高老为其背书,她使用竣毒之药救活将死之人的故事更是被大家口口相传,成为街头巷尾的美谈。
但霍争晖却在这个时候带走了鹿滢。
原因很简单,周末到了。
“这两天咱们去温泉山庄好好放松一下,你呢什么也不用管,好好休息就行了,明白吗?”
霍争晖天还没亮就把鹿滢从床上抱了起来,放进了房车。
直到快十点,鹿滢朦朦胧胧感觉到阳光照射在自己脸上,才悠然醒转。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身躯从背后靠过来,贴住了她的后背。
“我好像错过日出了。”鹿滢前一晚答应的时候,就提出想看日出,但很显然,她没起得来。
霍争晖歪过头,和她交换了一个缠绵的热吻,两人都有些动情,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错过就错过了,明天再说。你饿了吧,我准备了好几种口味的披萨,看看你想吃哪种?”
他牵着鹿滢来到冰箱前,随便她挑。
鹿滢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颇有点哭笑不得,“你可真行,这么多吃的,是打算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