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金匮肾气丸递给张波。
“像你这样肾阳虚的，其实应该吃金匮肾气丸或者桂附地黄丸。六味地黄丸不对你的症，自然不会有效果，甚至会更差。但你不会觉得自己没吃对药，只会怪中医骗人。”
张波有些无地自容，因为鹿滢确实说对了。
他自从感觉自己肾虚，就偷偷去药店买了六味地黄丸，吃了一段时间发现没有效果，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地黑中医，到处宣称中医骗人，中药无用。
鹿滢解释说：“肾阳虚，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吃对了药，就能够好转。但有些商家为了赚钱，故意突出某些中成药的药效，广告是有夸张作用的，而且哪些症状能吃，哪些不能吃，说的含糊其辞，误导了很大一批人，你会吃错药其实不奇怪。”
“所以这不怪你，是那些想利用中药发财的人的问题。但我可以给你治好，你想治么？”
看着鹿滢诚恳而坦荡的表情，张波沉默了。
他应该相信这个中医吗？
见张波有些犹豫，鹿滢也不强求。
但她还是拿出纸笔，开了一个方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方子，可以改善你的肾阳虚，你注意控制饮食，克制一些，两副下去就能看到效果，总共也只要89元，你自己考虑清楚，要不要去抓药。”
说完，鹿滢就按下了手边的按钮，“我要给下一位病人看病了，请你们三位出去吧。”
张波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和两位女同事一起走出诊疗室。
他们看到一个扶着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去，顿时都有些好奇。
“要不咱们再等等？”张波提议道。
“也好，看看鹿医生能不能治好这个人！”
三人就趴在门边，探出脑袋往里看。
张波掏出手机，抽空看了眼直播间的人数，发现掉了一些，但这会儿又开始激增。
他喃喃自语：“这些黑子，还真是奇怪……”
不相信，却还非要蹲在直播间看热闹。
这会儿，鹿滢已经开始给这位男人诊治了。
“大哥，转转你的腰，疼了就停。”
患者开始慢慢地扭腰，然后停下。
“再抬一下腿，伸直了抬高，感觉疼了就停。”
随后，鹿滢又给这人做了屈颈挺腹试验，把病情记录在案。
“大哥，你这扭伤多久了？”
患者回答道：“昨晚上突发奇想去打篮球，结果没多久就扭了，本以为睡一觉就能好，谁知道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鹿滢点点头，“舌头吐出来给我看一下。”
患者吐出舌头。
鹿滢看他的舌相，“舌质淡，苔薄白，来，把手伸出来。”
鹿滢又给他诊脉，半晌之后道：“脉弦，为气滞血瘀”。
很快，鹿滢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取出一根毫针。
患者紧张地问：“要扎针啊？”
“不用怕，给你扎一针，很快就能好。”鹿滢一手拿针，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把针扎入他的人中，也就是水沟穴。
张波忍不住嘶了一声，“窝草，这得多疼呀，好恐怖！”
直播间响起一片附和声。
但患者始终没叫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并不痛苦，张波也不由得收起了自己夸张的表情。
“鼻根这里有没有觉得酸胀？”鹿滢问。
患者道：“有，有的，而且感觉越来越酸了。”
“嗯，得气了，你的反应会大一点。”鹿滢用的是泻法，因为她这毫针是有增益效果的，所以平时需要三十分钟留针的，在她这儿，只需要十分钟就够了。
拔针后，鹿滢让患者反方向转动腰肢试试。
患者照做后，面有喜色，“我好了！鹿医生，您果然是神医啊，这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
“不客气，针灸五十元，去前台交费吧。”
“哎——”患者高高兴兴拿着单子出去交钱，张波则暗暗吸了口凉气。
再看自己两位女同事，也是同样的反应。
“那要不，我也去抓药试试？”张波跃跃欲试，“反正也不贵。”
“确实不贵，你就试试吧。”
张波赶紧去缴费取药，拿药之后打算关掉直播，离开中医馆。
哪知道在这时，孙兵那孙子又出现。
姜海正打算出门去吃午饭，刚出门就跟他撞了个满怀：“我靠，怎么又是你啊？”
几个病人闻声望去，只见，竟然又是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
姜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怎么又来了？怎么，连律师函都不怕了是吧！”
得，他这顿午饭怕是吃不了了。
鹿滢听见动静走出来，脸色也有些发沉。
孙兵的脸绷的很紧。
他确实收到律师函了，但那个女人说，就算要开庭，也要等到下个月去了，难道这段时间就让鹿滢好过？
当然不能！
她给孙兵支了一招，每天都到这儿来坐着，也不需要正锋相对，就这么坐着，便能膈应死鹿滢。如果她胆敢赶他走，他就捂着胸口装病，看鹿滢能拿他怎么办？
孙兵如她所说，刚进门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管姜海怎么嚷嚷，他都不吭声。
姜海急的满头大汗，但孙兵并没有闹事，就只是坐着，他还真不好办。
鹿滢对姜海招了招手，耳语道：“你先出去吃饭吧，我让保镖盯着他。”
姜海这才转身出门，早上看完病的病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候诊室内空荡荡的，没剩下几个人。
张波一看有戏看，不走了。
他的美女同事肚子饿了要出去吃饭，他就守在这儿，还特意调整了一下方位，把微型摄像头摆放在对准孙兵的方向。
直播间的黑子们，全都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连给张波刷了几个航母。
鹿滢看了孙兵一阵，回到诊疗室准备吃午饭，今天林婶会给她送饭，说是做了牛油果鸡蛋沙拉，她还挺爱吃的。
但等了许久，林婶一直没有来，鹿滢觉得奇怪，给林婶打电话她又没接，只好走到门口往外张望。
两道熟悉的人影忽然走入她的视线。
“爸？您怎么来了？”鹿滢急忙走上前去，搀扶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乐呵呵地，指了指林婶手中的饭盒，“我让小林陪我出来逛街，顺便给你送饭。哎呀你这铺子地段是还不错，就是靠近街边，有点太喧闹了。不过呢，这地方人流量大，今天的病人多吗？”
鹿滢赶紧把他让进屋里，“您进来凉快一下，我不是嘱咐您这么热的天别出门嘛，这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霍老爷子听到她的关心，心里十分受用。
他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左右看了看，“自从你开张我还从没来过呢，今天刚好有空，我又正好馋芙蓉楼的酒酿丸子了，趁着小李出门取快递，就让小林带我出来了。嘿嘿，你别说，小林这开车技术可比以前好多了。”
林婶颇为无奈，压低嗓音对鹿滢说：“老爷子这几天有点兴奋的不对头，非要我带他出来，不然他就倒在地上耍赖，你说我怎么办？只能把他带出来了。”
“那给李管家打电话了吗？”鹿滢拧起眉头问。
林婶道：“打了，路上打的，老李气的直跺脚呢，说是马上就过来。”
鹿滢这才松了口气，否则放任他俩待会单独回去，她可是一万个不放心。
“爸，您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给您煮点药茶。”
“好好，你去忙！”
霍老爷子杵着拐杖，在中医馆内四处转悠，这里瞅瞅，哪里瞧瞧，一点也没跟鹿滢见外。
林婶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脸色有些紧张。
“老人家，您是鹿医生的父亲？有这么个无良无德女儿，您不觉得羞愧吗？”
孙兵见鹿滢不在，这张嘴终于是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