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争晖脸色未变,耳尖却唰一下变红。
虽然他们坐的是包间,但这类房间通常都是不隔音的,说话声音稍大点都能听得见,更别提刚刚那么响亮的一声。
他霎时有种被老婆当众亲吻了的感觉,表面羞涩,心里却炸开了花。
五颜六色的小鹿在心底疯狂地跳跃,直到鹿滢把一勺杨梅冰递到他嘴边,“老公,尝一口。”
霍争晖兴奋地勾起脚趾,手臂上满满的都是鸡皮疙瘩。
小娇妻太勾人了,他想把她就地正法怎么办?
嗷呜一口,他把杨梅冰含进嘴里,松开时,习惯性地用舌尖舔了舔。
鹿滢迅速把勺子拿回去又挖了一勺,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大概是因为冰,粉嫩的舌头吐了出来,只露出来一个小尖尖。
霍争晖暗暗捂住胸口。
太,太可爱了~他的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决定了,下次还带鹿滢来这家店!
鹿滢专注地吃着杨梅冰,对面的男人却是浑身燥热。
夏天本就容易上火,这么一刺激,霍争晖很快就有了反应。
“呀,你怎么流鼻血了!”鹿滢满脸惊诧。
“什么,鼻血?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流鼻血呢。”
霍争晖刚说完,就感觉嘴唇上方凉凉的,伸手一抹,果然是血。
鹿滢立马掏出纸巾递给他,“先用纸巾压住鼻翼,哪边流的就压哪边,没事的,估计是最近天气干燥,你血热炽盛。”
说着她快速走到霍争晖身边,举起他的右手,“左边流鼻血,那就把右手举起来,乖乖举好了别动。”
紧跟着又拿出湿纸巾,擦拭他滴落在衣领上的鼻血。
“这个不行,擦不掉啊。算了,等回家了再想办法。”
霍争晖的脸仍旧是红红的,却不知是因为血热炽盛还是因为过度窘迫。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幼稚园的小男孩,心安理得享受着幼儿园老师鹿滢的照顾,鹿老师不仅温柔,还特别关心他,又是擦衣服又是倒水的,眼睛里溢满了担忧。
几分钟后,霍争晖的鼻血止住了。
鹿滢按住他手腕寸口把脉,片刻后说道:“果然是血热炽盛,近期你可别吃大荤大热之物了。”说完就掏出手机给林婶发消息,嘱咐林婶最近多买些苦瓜、丝瓜、冬瓜做给霍争晖吃。
狼狈过后,霍争晖彻底冷静下来,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三文鱼片。
“鹿非找到了。”
鹿滢猛然抬起头,“什么时候找到的?距离宁市远吗?”
霍争晖咀嚼着冰冷的鱼片,吃掉一整块,终于感觉没那么燥热了。
“还行,上高速的话三个小时吧。说来也是有缘,你不是要我帮忙打听中草药种植园嘛,巧的是,鹿非当年离开你们家之后,到滁州承包了一片地种植中草药,最近两年遇到了困难,就想着把种植园盘出去。”
“所以正好撞在你枪口上了?天呐,这也太巧了,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鹿滢也觉得非常神奇。
霍争嘴角微扬,“鹿非急着出售种植园,我们也正好想见他,那就把见面时间约在三天后吧。这几天我正好调查一下他种植园的情况,如果各方面没问题,咱们就把它买下来。”
“好!”鹿滢当即明白了霍争晖的意思。
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她放一百个心。
晚八点,纵横大酒店十八楼。
鹿滢被迎宾小姐领进去时,心中不免吃惊。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民间学术交流会,顶多二三十号人,却不想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且会场布置的十分正式,红地毯,投影屏,椭圆形的会议桌四周,已经围满了人。
除了姜海和王志诚,罗苦、王炳等人也都在其中,还有几张鹿滢前世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面孔。
鹿滢顿时心潮澎湃,兴奋地吸了口气。
若能聆听这些大佬的医案,必然受益匪浅。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
鹿滢在门口登记完自己的名字,立刻上前,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一位蒲姓大佬正在对大家分享自己最近遇到的一则医案。
交流以医案为主,正是为了分享临床上治疗各类疾病的经验。
因为并不是所有医生都有机会遇见各种年龄层的病患,大家平时多一些了解,能够避免在然遇见时手足无措。
蒲老面前没有拜访任何资料,他对自己经受过的病人,一向了然于心。
“前几天我在成都,遇到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患儿头一天晚上开始发烧,直到次日早上都没有退烧。入院时体温39.7度,左肺后下浊音,呼吸音低,全肺均有喘鸣音,伴有中、小水泡音,心跳160-170次/分。当时血检结果还没出来,但患儿喘息明显,呼吸已经极为困难,面部发青,神识已经不清了,一直在说胡话,他父母在旁边吓得手脚发软。
西医急救给氧,肌注毛地黄毒甙,实施抗生素治疗,但是效果不佳。我徒弟刚好也在,便给患儿十宣穴上进行了放血,结果也没什么效果。”
说到这儿,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
十宣穴放血,竟然没有效果?
鹿滢眉头紧皱,这说明情况真的已经非常严重了。
“那患儿的脉象和舌相如何?”她提问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姑娘谁呀,这么爱出风头的吗?
在座这么多前辈都没有出声,她倒好,居然抢问了。
蒲老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笑:“这位小友,以前交流会上没见过啊。”
王志诚笑着凑到他跟前,介绍道:“她就是鹿滢,我跟您提起过的。”
蒲老登时仔仔细细把鹿滢打量了个遍,拍了把大腿,“哎哟,这么年轻,咱们中医后继有人啊。”
真正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从不嫉妒优秀的后起之秀。
他们甚至希望优秀的后辈越多越好,如此,精湛的医术才能有后继有人。
鹿滢谦逊地鞠了一躬:“蒲老过奖了。”
“过奖什么,你能救治危急重症,说明是有真本事的,你也对这个病案感兴趣?”
“是的,麻烦蒲老继续。”
蒲老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那患儿脸颊发红,只额头有汗,身上却没有汗。他的舌苔白腻微黄,脉象为浮数之脉,这种情况,该如何辨证呀?”
鹿滢立即低头思索。
浮脉主表病,腑病所居,有力为风,无力血虚。《伤寒论》曰:脉浮数者,法当汗出而愈,若下之,身重,心悸者,不可发汗,当汗出乃解。中医治病有一个大原则,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有表证出现,那必须一定要先解表。
“诸症需当先解表,脉浮而数者,可发汗,宜用麻黄汤……”鹿滢说到这儿突然顿住,皱起了眉头。
“可这个患儿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看似应当用苦寒冰伏,但他表证未解,如果真用了麻黄汤,怕是马上就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