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知道母亲都有这种本能的反应,但霍争晖只是口头提点她一句,并没有任何行为上的威胁,她就已经这样了,怎么个意思,担心霍争晖会对她下手?
自己心是黑的,看谁都是心黑的。
她看了眼手表,“再不走我就要来不及了,麻烦你们让让好吗?”
霍紫风暗暗咬着后槽牙,拉着鹿凝月往旁边退了两步。
鹿滢趁此机会立即上前,一把拽起鹿凝月的手,捏住了她的寸口。
这脉象……阴寒之气破重,对胎儿不太友好啊。
“你干什么?”鹿凝月吓得连忙抽出自己的手,防备地看向她。
“没什么,帮你把个脉而已,不过你好像挺不乐意我给你把脉。”
鹿滢的视线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脸上,像是一把尚未开刃的匕首,饱含震慑之意。
这一刻,鹿凝月仿佛被这道目光所看穿,满心恐惧。
“抱歉,她……自从怀孕之后就一直神经兮兮的。”霍紫风自觉没脸,只能用这种方式维持尊严。
鹿滢看都没看他一眼,越过他们,登上霍争晖的丰田埃尔法。
这辆车是霍争晖新买的,就因为鹿滢某天看视频时,赞了一句霸气,他转头就让虎子去专门订制了一辆,把里面的软装做了改装,方便鹿滢工作累了可以随时休息。
虎子先把他送去霍氏大楼,然后就把这辆车开到鹿滢中医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她什么时候想到车上休息都可以。
鹿凝月看着这辆车,羡慕的快要把指甲掐断,心头嫉恨的火焰越发旺盛,一颗心直接被烧的扭曲。
霍紫风也同样嫉妒,但却没有鹿凝月表现的这么明显。
“你说的那几支股票,这几天的确一直在上涨……看在股票的份上,昨天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最好记住,谁才是你的丈夫,谁才是你应该倾尽全力支持的人,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
鹿凝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知道了。”
“今天我带你来,是想让你在爷爷跟前表现表现,午饭就由你来负责,没问题吧?”霍紫风吩咐她的口气,就跟吩咐仆人没什么两样。
鹿凝月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但却咬咬牙忍了。
不就是做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仅仅只是洗菜、切菜就差点让她崩溃了。
以前她看家里阿姨做,总觉得非常简单,要是她肯定可以做得更好,但亲自动了手才知道,这根本一点也不轻松。
“哎呀,我的手!”
鹿凝月惊慌地发出尖叫,捏着流血的手指在原地打颤。
厨房的刀太快,她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血留了一地。
“血,血啊!”
林婶第一个冲进去,抓起一把糖就要往她手上撒,却被鹿凝月大声喝止:“你别过来,你要做什么?”
“给你止血啊,撒点白糖上去可以避免你伤口感染。”
林婶经常做饭,对这方面自然是有经验的,虽然这是民间的方子,但却十分管用。
但鹿凝月不信,只是一个劲儿的尖叫:“紫风哥,紫风哥你快过来呀,我切到手了,呜呜呜……快打120,送我去医院!”
霍紫风烦躁地翻了个白眼,走过来看了看,神情十分冷漠。
“不就切了个小口子嘛,瞎嚷嚷什么?林婶以前也切到过手,都没像你这么矫情。得了,别哭了,我去拿医药箱过来,消毒、包扎一下就是了。”
鹿凝月不可置信地凝望着他。
过去,她哪里轻轻磕碰一下,霍紫风都会心疼的不行,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他真的不爱自己了?
霍紫风把医药箱拿过来递给林婶,自己就回客厅玩手机去了,没有半点心疼。
林婶颇为无奈,只能哄着鹿凝月包扎伤口。
鹿凝月手指疼的很,本以为这样就能不做饭了,哪知道霍紫风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道:“为什么不做,就因为你手上切了道口子?别开玩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继续做,爷爷还等着品尝你的手艺呢。”
鹿凝月委屈到了极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林婶虽然有点看不过眼,但一想到她曾经对鹿滢做过些什么,还暗地里勾引霍争晖,就歇了帮忙的心思,揣着手站在一旁,只是略作指导。
中午一点半,霍廷安饿的都快低血糖了,午饭才堪堪做好。
望着桌面上仅有的三菜一汤,大家都沉默了。
鹿凝月只当他们觉得菜的卖相差,支支吾吾道:“我第一次下厨,做的确实不太好看,等以后有经验就好了。”
“不是,这才几个菜,哪里够吃?”霍廷安不满地蹙眉。
“这少吗?”鹿凝月看了看四周,“不就是我、紫风,还有您老三个人吃饭嘛,三菜一汤应该足够了。”
这话一出,霍紫风就知道要糟。
果然,霍廷安当即就怒了。
“三个人?你是不会算数还是睁眼瞎,李管家和林婶不吃饭的吗?”
“可,可他们不是……”佣人么,怎么还跟他们一起上桌吃饭?
鹿凝月满脸茫然,同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霍家这么不讲究,主仆之间连尊卑都不分的。
“对不起爷爷,是她不懂规矩,我让她去再做两个菜。”霍紫风连忙找补。
霍廷安夹起筷子尝了一口里脊肉,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别做了。”
他气都气饱了,而且这菜实在是太难吃了,齁咸齁咸的,他没马上吐出来都是给霍紫风面子。
见他起身要走,鹿凝月慌了,泫然欲泣道:“爷爷,是不是我做的太难吃了?对,对不起,这真是我第一次下厨。”
霍廷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做的难吃没有什么,但你既然嫁进霍家,就理应尊重霍家 的每一个人。做饭只做我们吃的,不算上李管家和林婶,这点我真是想不明白。
他们虽然为霍家工作,但我们都是平等的,自然应该同桌一起吃饭。我真是没想到呀,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像你这样等级观念严重的年轻人!”
鹿凝月完全没有想到,她是因为这个激怒了霍廷安。
她扯了下霍紫风的衣服,霍紫风连忙解释:“对不起爷爷,是我,我没有提前跟她说清楚。”
“这种事需要说嘛?鹿滢到霍家的第一天,对李管家和林婶也都是极为礼貌的,从不颐指气使,从不高高在上。她倒好,还以为咱们家是有什么皇位要继承不成?!”
霍廷安当过兵,吃过苦,从年轻到现在都是一副勤俭节约、谦虚平和的性子。
他虽然有钱有势,却从未因为这样就瞧不起为他工作的人。
不说李管家,即便是专门在家里收拾花园的园丁,他也是以礼相待,每天见面会乐呵呵问好的。
因此鹿凝月的做派,令他格外不满。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知道咱们家有这种规矩,以前在我们家,保姆都是不能上桌吃饭的,所以……”
鹿凝月努力解释,想把责任推到自己的家庭上去,却让霍廷安更加生气了。
“难怪,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父亲的做派,可真是被你这个闺女学了十乘十。那鹿滢不也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吗?她怎么就不会像你这样?”
霍廷安的质问,让鹿凝月狠狠哽住。
鹿滢当然不会,因为她跟保姆一个待遇,根本不能上主桌吃饭。
见她闷不吭声,李管家头一个反应了过来,“该不会,少夫人小时候也不能上桌吃饭吧?这,这是什么封建家庭,鹿先生也太过分了!”
霍廷安霎时阴沉下脸,满脸愠怒,“可恶!可恶至极!”
他再也不想看到鹿凝月,对霍紫风摆摆手道:“赶紧把她带走吧,以后没事就不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