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不讲理,霍争晖动了真怒。
老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以前执行任务时也遇到过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因为无知且不懂法,一时冲动械斗闹出人命的村民都不在少数。
他微微抬起下巴,不需他动手,虎子和丁三就率先冲了出去。
前者强攻其上路,后者偷袭起下路,两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霸蛮村长的砍刀撂在了地上,并将他压倒在地。
“横!你看你再横!”
“知道咱们队长是什么人么,你这可真是虎嘴上拔毛,好大的胆子。”
但村长仍然骂骂咧咧,“放开我!老子可是顺道村的村长,你们敢这么对我,就是跟整个村子作对!”
痛苦地歇了口气,又嚷嚷:“你们还等什么?外乡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们还愣着作甚?”
霍争晖蹲下来,亮出黑刺,拍了拍他的脸颊。
“知道这是什么吗?我曾经用过它,杀死过四个越过边境的恐怖分子。”
这话一出,村长不敢吭声了。
他突然间两股颤颤,浑身颤抖起来。
虎子立马就笑了:“队长,这老小子该不会是吓尿了吧。”
霍争晖却皱起眉头,感觉不太对劲。
“滢滢,你来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有些不对?”
鹿滢急忙走了过去。
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村长,此时犹如菜鸡一般蔫了,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鹿滢看他按住的右上腹部,眉头一皱,伸手碰了下他的右肩胛骨。
“疼,疼死我了,别碰我!”
“你们谁是村长的家属?他之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腹痛的症状?”鹿滢抬头看向四周。
几个青壮犹豫地对视两眼,说道:“村长前天夜里就肚子疼的厉害,后来灵虚子来了,烧了几张符篆给他喝,很快就好了。”
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凛,指向霍争晖。
“是你,是你刚才用暗器打伤了他对不对?”
说着就要举起手中的锄头和铁锹,被霍争晖一嗓子镇住:“放屁!我要动手,他现在就该见血了!”
鹿滢凝眉沉吟:“有可能是急性胆囊炎,争晖你让开点,我要给他把脉。”
“不用把脉了,我爸确实是急性胆囊炎,但是他死活不肯吃药,也不肯动手术!”忽然,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从斜刺里蹦了出来。
她神情倔强,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漠,瞟了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村长,侧目看向鹿滢。
“你是中医,对吗?”
鹿滢点点头,“我是。”
“那你会治疗急性胆囊炎么?不会治,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鹿滢淡笑着颔首,“我会治,但能不能给他治,还得诊断过后才能知道。”
那姑娘审视地看了她许久,“实话告诉你吧,我爸不相信中医,也不相信西医,只相信那个歪门邪道的灵虚子,说我奶奶曾经患了癌症就是被他师父给治好的。可那是他师父,又不是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村长捂着肚子,痛苦地吼道:“闭嘴,不准你对灵虚子道长不敬!”
姑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你死了,我就拿把刀把他给宰了,给我妈报仇!”
“你,你……”一口气没上来,村长差点晕死过去。
鹿滢错愕地看着这姑娘,信息量有点大,她得消化消化。
“先别这么激动,我先给他把脉,看看再说。”事不宜迟,她蹲下来便按住村长的手腕。
“滚!老子不要中医治,我婆娘就是中医治死的!”
话音刚落,他闺女立马一巴掌扇了过去,“放屁,我妈是灵虚子那个骗子害死的,你凭什么赖在人家中医头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闺女揍老爸,真是前所未见。
村长还要辩解,又被她愤愤然堵了回去:“本来她只是个小小的风寒,吃几贴中药已经大好了,可就因为你舍不得那几个药钱,故意断了她的药,还瞒着当时在上大学的我,偷偷烧了符篆给她喝!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妈一夜之间就不行了,再送去医院就没救了,不是灵虚子害死我妈的还能是谁?!”
一时间,她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揪着村长的领口疯狂摇晃。
鹿滢唯恐再当场闹出人命,急忙劝说:“姑娘,你冷静点,那个灵虚子如果真是骗子,我们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她这才松了口,抹了把脸说:“我叫丹雅,我爸名叫丹锅。要不是因为他愚昧无知,我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风寒就死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鹿滢拍了拍她的后背,劝慰道:“等我给你爸治好了病,他自然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你到时候再找去灵虚子算账,岂不是更有把握。”
丹雅勉强点了下头,“那他还有救吗?昨天我硬拉着他去拍片子,人家医生说了,必须手术,否则没办法。”
鹿滢听到她这么说,心中有些奇怪,给丹锅脉完双手诊之后,又伸手按了按他的腹部。
“你这儿疼不疼?”
“有一点。”丹锅没好气地回答。
他仿佛疼过劲儿了。
“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鹿滢要看舌相。
丹锅却把头撇开了去。
丹雅见他态度这么不好,登时把手扬了起来,丹锅怕的缩了缩脖子,只能悻悻地配合。
鹿滢看过他的舌相后,却皱起眉头。
霍争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滢滢,怎么样?是不是很棘手?”
鹿滢沉吟道:“丹锅舌红苔黄,应属里实热证。而且听丹雅刚才说,他还有口苦、咽干、欲呕等症状,辩证来看也当属少阳病。但是我在脉诊之时却发现,他脉行手阳明大肠经,下走大肠之时,呈现出病热之象。所以,我怀疑他不是急性胆囊炎,而是肠痈,只是他的疼痛貌似又不那么明显。”
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虎子小声地问丁三:“肠痈是什么?”
“好像是急性阑尾炎。”
“可阑尾炎不应该是右下腹疼吗?怎么会是右上腹呢?再说阑尾也不属于大肠,怎么叫肠痈呢?”
现在没人有空回答他这个疑惑。
这时,麦穗跑了过来,好奇地拽了拽丹雅的手,站在她的身边。
“丹雅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丹雅叹了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轻声告诉了她。
麦穗不禁抬眼看向鹿滢,“鹿医生,村长是右上腹疼呢。”
鹿滢凝眉点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丹锅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疼了,嗤道:“我都知道阑尾炎疼的地方是右下腹,不是上腹,还要给我治病?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此话一出,霍争晖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鹿滢的神色却依旧从容,“虽然我觉得奇怪,但一个人的脉象不会骗人,脉行至胆腑的时候,你的病象确实不明显,所以应当不是胆囊炎。”
众人神色纷纷凝滞。
丹锅不屑地嘲讽:“B超都说我是胆囊炎,你比B超还厉害?”
丹雅一巴掌又呼了上去,“不准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