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争晖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把我当小孩哄呢!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她的配方是偷的你的,而且没有经过临床试验就赶着上市,本来就有隐患。
前些日子,有人擦了肤康灵治疗皮疹,结果非但没好,反而还恶化了……他找客服理论,客服不搭理,他就一个电话投诉到12315那儿去了。”
“结果树藤摸瓜,查出了她的资质有问题,对吧?”
鹿滢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舆论的风向是不是也变了?”
“那简直了,之前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现在就有多少人痛打落水狗!而且,鹿凝月进局子的事也被曝光了,两件事同时发酵,键盘侠们不得骂个够本嘛。”
霍争晖笑着摇了摇头,“你说要是她当初就知道有今天,还敢开车撞你吗?”
鹿滢沉默片刻后,嗤了一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她知道,也不会改的。”
“说的也是,这下光是交罚款、赔偿消费者的损失,都够她喝一壶的了。加上邹萍的事,鹿凝月这日子,水深火热呀。”
霍争晖本不是幸灾乐祸的人,但鹿凝月倒霉,他打从心里为鹿滢感到高兴。
鹿滢没再多问,麦穗二叔家已经到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道士忽然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霍争晖正给鹿滢低头系鞋带,没有看见。
鹿滢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道士,手拿拂尘,衣袂翻飞,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
她正在纳闷呢,麦穗像个炮弹似的朝她冲了过来。
“鹿医生,你总算回来啦!”
“出什么事了吗?”鹿滢摸了摸她的头,塞给她一根棒棒糖。
麦穗的眼睛顿时一亮,“谢谢鹿医生,我喜欢这个礼物!哦对了,刚才灵虚子来过了,说我二叔没什么事,做场法事就能好。我呸!他就是来骗钱的,一场法事两百块,真亏他开得了这个口!”
“灵虚子,谁呀?”鹿滢问。
“就刚刚离开的那个道士呀,鹿医生你没撞见?”麦穗指了指门外。
“我的确看见了一个背影,他就是村长供奉的那位道医?”
鹿滢牵着她往里走,还不忘留意着身后的霍争晖。
霍争晖听闻此处有道士,脸色瞬间阴沉。
麦穗噘了噘嘴道:“对的,就是这个灵虚子,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二叔吐血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免费送了我们一道符,说是给他保命用的,可真是会装模作样。”
“符呢,拿给我看看。”鹿滢对她说。
麦穗立刻把符篆拿过来递给她,视线好奇地落在霍争晖身上。
“咦,这位叔叔是谁呀?是鹿医生的哥哥么。”
霍争晖感觉心口被扎了一箭。
他掏出一把珍宝珠往她荷包里塞,“叫哥哥。”
麦穗是个机灵的,顿时就眉开眼笑地喊了他一声“哥哥”,还热情地给他端来一杯茶。
鹿滢戏谑地瞄了眼霍争晖,轻声打趣:“哟,连这种事都要计较呢。”
霍争晖比鹿滢大了好几岁,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外人面前,必须要捍卫哥哥的尊严。
“我本来就没多老。”
喝完茶,鹿滢起身去看病人。
“走,去看看你二叔。”
她先给患者面诊了一番。
“脸色好多了,我再给你把个脉。”
麦穗二叔和二婶激动地看着她,两人对她都是真心服气的。
之前他吐血吐的,阵仗十分吓人。
也幸亏他老婆之前见过了,知道他有胃吐血的毛病,稍微有点经验。
要不是这样,估计早被吓白了脸。
“昨晚九点服的药,到现在基本已经不怎么吐了,只是早饭前还有那么一点儿。”他老婆对鹿滢说。
麦穗心中佩服不已,中医厉害着呢!
她当初跟着奶奶学医,果然是对的!
“药继续吃,等彻底不吐血了,再进行后续治疗。”
“还要怎么治?不是已经好了嘛。”麦穗二婶疑惑地问。
鹿滢知道他们家里穷,没打算给他们用贵重的药材。
“你丈夫胃溃疡多年,当然还要接着治疗,让脾胃恢复健康,以后才不会又这样。你也不想他天天肚子不舒服,还动不动就吐血吧。”
她不由得叹气道:“也是,之前他天天跟我说肚子不舒坦,不吃难受,吃了更难受。好像除了米饭,就没几样能吃的。还吐血,真是要把我给吓死了!”
鹿滢宽慰她:“他的情况是稍微有些复杂,但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会好的。”
“好好,鹿医生说的话,我们信,这是这药钱方面……您看能不您便宜点?”
鹿滢写了个方子递给她,“中医讲究药食同源,这是一份食疗方,上面的材料都是随处可见的,只要坚持吃,效果不比草药差。”
“哎!真是太谢谢你了鹿医生,你可真是个好人吶。”
麦穗她二婶没什么文化,不会说恭维的话,但这番道谢却非常真挚。
鹿滢对她笑了笑,就出去了。
麦穗忽然牵住她的手,摇了几下,“鹿医生,我有个玩伴,她爷爷从昨天早上就开始发烧了,可一直不肯吃退烧药,非要请灵虚子给他做法事,您能不能也帮她爷爷给看看?”
“可以呀,退烧药是医疗队发的吗?”鹿滢问。
麦穗点头:“是的,医疗队给每户人家都发了退烧药和板蓝根,还教导大家有病了一定要看医生,有些人听进去,但有些人还是坚持要找道医。
唉,都怪村长,他一个人信奉道医就算了,还撺掇大家也去找那个道医治病。您说,那道医是不是给了村长什么好处?”
鹿滢怜惜地看了她一眼,难为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操心大人的事情。
“走,我们看看去,你在前面带路!”
麦穗一蹦一跳的,“不远,离我们家就几步路,很快就能到了。”
鹿滢与霍争晖一起抬脚跟上,时不时碰碰肩,碰碰手,气氛暧昧。
不久麦穗就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敲了几下。
“大妞,我把鹿医生请来了!你爷爷好些了吗?”
里面顿时传来一道呵斥声:“大妞,谁让你去请医生了?不是说了嘛,我没事,好得很咳咳咳……”
“您好什么好呀,额头还滚烫着呢,爷——您就听我一句劝吧,这生病了就得看医生,灵虚紫子做的法事根本不管用,您不相信西医,试试中医总行吧。”
不一会儿,一个扎着麻花小辫的少女打开了门。
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最终目光定在了鹿滢身上。
“您就是鹿医生吧?麦穗经常跟我说起你,快进来,我爷爷高烧好久了,吃了灵虚子给的符篆也没用,现在人都不大清醒了。”
说着,她指了指堂屋躺椅上的老人。
老人发须皆白,满脸的皱纹,目光浑浊,视线没有焦点,精神也有些萎靡。
鹿滢立刻坐下给他把脉,做了舌诊,又问了他孙女一些问题。
“这是寒邪入体导致的高热,我先扎几针给他解表,然后再开个方子,你去镇子上抓回来,煎好了给他服下。”
说罢就掏出针灸盒,打算给他扎针。
哪知突然有几个人从门外闯了进来,一看到她的动作就叫凶狠地叫唤起来:“你是什么人,要对我阿爹做什么?”
大妞慌忙上前拦住他们,“二伯,三伯,这是我请来的中医鹿医生,她医术很厉害的,麦穗的二叔吐血就是她给治好的,她……”
不等她把话说完,蒲扇似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大妞!”
麦穗扶着她,气愤道:“你做什么打她?”
“我为什么不能打她,谁让她去请中医的?灵虚子就在村长家做客,这要让村长知道了,不是故意让他没脸吗?你们俩丫头片子懂什么,一边去!”
说完不怀好意地看向鹿滢,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霍争晖霎时便沉下脸,把鹿滢拽到自己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