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把门钥匙给她放在桌面上。
“嫂子,您今天可以抽空去隔壁看看,需要添置什么,只管告诉我,您每天给病人看病挺累的,这些琐事交给我们去做就行了。”
鹿滢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个房产证我不能收,你帮我还给他吧。”
虎子惊愕地张大了嘴,完了完了,之前三丁说他们俩吵架了他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不不,嫂子,这我可不敢。这是队长的一份心意,您就收下吧!”
鹿滢看了眼窗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好吧,那我晚一点自己还给她。中午……他去接贺小姐了吧,是不是今晚不回家吃饭?”
虎子满头雾水,挠了挠头,“应该不会吧。”
鹿滢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的,如果他今晚不回家吃饭,你们转告他,玩的开心点,不必在意我。”
虎子一听她这么说,急的直打转。
他只能马上向霍争晖报告了这件事。
“她真这么说?”
霍争晖五官紧皱,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
虎子的心瞬时就提了起来。
“是呀队长,嫂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队长,要不您还是早点回去,跟嫂子服个软吧,贺小姐让三丁去接就行了。”
霍争晖心里委屈,面上恼怒。
他冷冷地嗤了一声,“她不是让我好好玩么?行,你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还有,店铺她要是不要,我就拿去送给贺君雅!”
虎子哭着脸看向鹿滢,“嫂子,队长把电话挂了……”
鹿滢的心情颇有些复杂,刚才隔着老远,她都听见霍争晖的怒吼了。
她的手按在房产证上,目光微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
大约晚上八点,丁三来接鹿滢。
鹿滢忙活了一天,已然是饥肠辘辘,看到座位上的三明治,立即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今天你们调查鹿凝月,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
丁三点点头:“查到了鹿凝月贿赂专利局的证据,还有,肤康灵缺少临床试验数据,现在她公布的数据全都是伪造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
鹿滢唇边泛起轻松的微笑,“真是辛苦你们了,等相关证据都收集齐了,我给你们发奖金。”
丁三连忙摆手:“不用了嫂子,奖金队长会给我们发的。”
鹿滢微微蹙眉,在得知霍争晖有个青梅竹马之后,她的心理负担似乎变得更重了。
她怕自己没有边界感的举动,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我请你们吃顿饭吧,这终究是我个人的事,不应该总是劳烦你们的。”
听她这么客气,丁三实在是有些尴尬,“那我请示一下队长吧,到时候答复您。”
鹿滢无奈,“怎么这点小事,也得请示他?”
丁三讪笑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队长让我送您回老宅,早点休息吧,他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
这一刻,鹿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是陪贺小姐去了吧?”
“怎么会呢。”丁三从后视镜偷瞄她的脸色,“队长下午就把贺小姐送回家了,好像是公司最近出了点什么事情,队长去公司加班了。”
鹿滢又忍不住忧心起来。
“那他晚饭吃了吗?”
丁三神色纠结,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说。
“不知道,不过虎子在他身边,应该是吃了吧。不过方才队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不大好。”
丁三说得含糊,鹿滢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担心霍争晖因为闹别扭,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那你也别送我回家了,把我先送到公司吧,我去看看他。”
迈巴赫很快抵达霍氏集团总部。
灰色的玻璃墙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虎子亲自下来接她上去,并把总裁电梯密码告诉了她。
鹿滢问:“霍争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不舒服呀。刚吃过晚饭,在沙发上歇着呢,就是……一直关着门,谁也不让进去。”
听虎子语焉不详,鹿滢的担心又重了些。
“争晖,是我!”
她敲了下办公室的大门。
咔嚓,电子门打开了。
鹿滢快步走进去,脚步猛然一顿。
屋子里没有开灯,男人高挑宽厚的身影坐在一大面玻璃墙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流泻在他脸上,显得有几分阴郁。
鹿滢不由得想起,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霍争晖的神情也是这样阴沉而压抑。
像夜河里的水。
鹿滢摸索着打开了灯,似乎是觉得灯光刺眼,霍争晖抬起手背盖住了眼睛。
待他把手移开后,两人四目相对,鹿滢发觉霍争晖的目光有些冷。
“你怎么来了?”
须臾,霍争晖脸上的冰层融化,露出鹿滢熟悉的浅笑,略带委屈地扁了扁嘴。
“滢滢,手腕好像划破了。”
鹿滢因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而愣了一下,这时听见他开口,迅速反应过来。
她冲过去拿起霍争晖的手腕,果然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手腕上有一道血痕。
血刚好没有流出来,但划痕却足足有四五厘米长。
“你这是怎么搞的?不小心划破的?”鹿滢的语气有些急。
她把办公室的备用医药箱找了出来,蹲在霍争晖身边,迅速给他消毒伤口,然后贴上止血胶布。
霍争晖像大狗狗似的凑过来,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道:“不知道。”
他声音沙哑,透着说不出的委屈。
鹿滢的心尖儿颤了一下,想要把他推开。
但霍争晖忽然伸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腰肢里,闷声闷气的,“别走。”
鹿滢总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但一时之间又没有想到。
“你现在觉得还好吗?”她问。
霍争晖嘟囔:“还好,你来了就好了。”
鹿滢刻意不去理会他话里的感情,略微挣扎了一下,把霍争晖的脑袋推开了一点点。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摊牌吧。
但一想到要剖开自己卑鄙的内心,鹿滢就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不敢去预想霍争晖的反应,可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又勇气开口。
鹿滢咽下一口唾沫,“霍争晖,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霍争晖慢慢抬头,盯住了她的眼眸。
过了好一会儿,颤抖着扯起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宛如凄厉的哭号。
“不是说好了,等我站起来的时候再说的么……你就这么着急,巴不得早一点摆脱我吗?”
屋内一片死寂,令人感觉到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
霍争晖渐渐松开搂住鹿滢腰肢的手,略微侧脸,眼角缓缓下垂,半张脸被灯光照的苍白如纸,半张脸掩映在浓重的阴影里,神色莫测。
巨大的压力铺面而来。
鹿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霍争晖脑海中反复拉扯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炽热的心脏猛然坠入湖底,彻骨的凉。
“鹿滢,你跟我说,要等到我站起来的那天,跟我交换一个秘密。”
“但今天你却急不可待地想要告诉我……是不是你根本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承诺?甚至于……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鹿滢瞳孔紧缩,心脏犹如被一下子丢进了火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