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滢刚才那番辨证论治,张丹是信服的。
但要说一副理中汤下去就能见效,她却不敢相信……
金大文则比她更为震惊,先前去买粥时,他就阴恻恻想,让你瞎折腾,待会要是王大爷服了药不见效,他可不会帮忙兜着。
万一将来被医院开除,那也是你鹿滢自找的!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这碗药下去,竟然真的见效了。
难道鹿滢故意在扮猪吃老虎?
不仅金大文有此怀疑,张丹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们都是规培生,但也同样是竞争者,规培生结束之后,她们之中只能留下一个。
因而看向鹿滢的眼神,既有惊讶又有佩服,复杂之中还带着些许埋怨。
“小丹,我……”
鹿滢有心解释,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
因为就算她说了实话,张丹也未必会信,更何况这还涉及到自己上辈子的悲惨遭遇。
张丹期待地看着鹿滢,想得到一个足以打消她怀疑的理由,但鹿滢迟疑良久,终究还是一言未发。
张丹满心失望。
幸好这时输液室的林倩倩兴奋地跑了过来,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尴尬。
“听说你们把王大爷治好啦?”
鹿滢微微一笑:“还没呢,不过已经暂时缓解了。”
林倩倩惊讶不已:“那也挺厉害的,是老金开的的方子?哎呀老金,看不出来你还有点真本事嘛。”
金大文别扭地撇了撇嘴:“不是我,是鹿滢。”
林倩倩咻地瞪大眼睛,“你说谁?”
“鹿滢!详细的情况,你还是自个儿问去吧。”
金大文被一个规培生吊打医术,这会儿正是没脸。
而且他耳边还回荡着鹿滢有关“真中医”的那句话,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他嘛?
心里既羞恼又难受,干脆耷拉着眼回诊疗室去了。
林倩倩惊诧地看向张丹,又看向鹿滢,一双眼充满了求知欲。
“滢滢?你也太牛了吧,你的医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鹿滢再次陷入沉默。
张丹轻叹了口气,拉着她的胳膊往输液室里拽,“有什么好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会什么都告诉我们的。这人呐,总归是要靠自己的……”
可她这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
鹿滢一直以来跟她关系这么好,却还防备着自己,亏她之前还在为她打抱不平,担心她嫁去霍家受欺负。
结果一腔真心全喂了狗!
“小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呐。对了滢滢,你家里来人了!就坐在输液室,你赶紧去看看吧。”
林倩倩被她拽的差点趔趄,一步三回头地喊道。
鹿滢面露讶异。
家里来人了?父亲,继母,还是鹿凝月?
走到输液室一看,她才发现来的并非是鹿家的人,而是在霍家工作多年的保姆林婶。
林婶衣着朴素,拎着个九十年代的老样式保温桶,满脸慈爱地瞧了过来。
“少夫人,你没事吧?晖少爷听说你受了伤,急得不行,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呢。”
尽管知道这是对方的客套话,鹿滢也十分受用。
“没什么,只是脚背被砸了一下淤青了,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霍争晖怎么知道我……”
想起自己身上的麦克风,鹿滢顿时明白了。
“他今天还好吧?”
林婶一笑,亲呢地拍了拍她的手,“好着呢,我临走前特意去看了一眼,人比结婚之前精神多了,都是少夫人照顾的好~!晖少爷向来是面冷心热,虽然你们才刚新婚,但他对你关心着呢。”
说罢就把保温桶往她面前推了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按晖少爷平日的喜好给您做了几道菜,有清炒芦笋、红烧排骨、白灼虾,还有口蘑白菜汤……”
鹿滢勾了勾嘴角:“辛苦林婶了,这些刚好都是我喜欢的。”
林婶兴奋地直挑眉,“这么巧呀,你们连口味都这么相似,果然是天生一对!少夫人你是不知道,晖少爷从小就是个闷葫芦,脾气又臭又硬,有什么心事总藏在心里,从来不跟人讲,我之前还担心他娶不上媳妇呢,幸好老天有眼……”
鹿滢听得耳根子发热,赶紧打断了她:“林婶,有件事我想找你打听一下。霍争晖他是不是从没喝过中药?昨天早上我熬了那么久的药,他一口也不肯喝……”
林婶哎哟了一声,“少夫人,这事儿我可要说您了。您关心晖少爷的身体我能理解,但这件事可是他的逆鳞,您触了他的逆鳞,他能不生气嘛?”
鹿滢惊讶地咋舌,“我只是想给他治病而已,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林婶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啊说来话长,他厌恶中医,其实是因为老夫人当年的死。”
鹿滢愣住。
“当年,霍老夫人不是寿终正寝的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其实霍家人都知道,老夫人是因为长了肿瘤不肯做手术,偏听偏信中医的话,才慢慢熬死的。”
林婶说到这儿急忙解释:“我说这话可没有责怪少夫人的意思,其实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不一定能把人治好。老爷子和我们明白这点,也就看开了。但老夫人刚查出癌症那会儿故意瞒着晖少爷,又有没有及时住院治疗,所以后来病重时他格外接受不了……”
鹿滢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