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香很早就燃尽了。
安神的香气吸附在室内所有的布艺家具上。
包括项思霓伸出胳膊，露在外面的睡衣袖子。
这香闻着实在舒服，以至于陈屿第一遍电话打过来，她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顾明赫打开门走进来，动作没有刚才出去那般轻缓。
也没有吵醒她。
眼看着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因无人接听而停止响动。
又看了看床上的人，怎么睡的这样沉……
老杜的香，果真厉害。
站在床边等了一会，准备等电话再打过来一次，他就替她接起来说明情况。
她在睡觉，不方便接。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今天的事发突然，若真这样说了……
有种软禁她不让她与外界联系的嫌疑。
顾明赫没闻过这香，只觉得余味经久不散，床上的人又睡的太沉……
原本打算去公司的，也临时改为线上会议了。
靠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一只耳朵戴着耳机听屏幕里的人汇报。
靠近她的那只耳朵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时间一分一秒在室内无声的流逝，偶尔间杂着几声他的“嗯”。
期间多次起身查看她的睡颜。
该不会是鬼压床了吧？
怎么连翻身都没有？
她无法自己睁开双眼？
想到这里，他又一次起身，径直走到床边。
垂手，抚上她的面颊。
“起来吧，别睡了……”
话音刚落，她双眼骤的睁开，“我醒不来，你终于来摸我了……”
继续俯身，两指轻轻递在她唇边，示意她先安静。
一手在屏幕上点了静音。
他说什么被人听到，没关系。
她不应该被人听到。
特别是在这种她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继续温柔的唤她，“没事儿了，想起，那就起来吧。”
……
“富婆，你前面怎么不接电话呀？我以为被发现了！”
陈屿担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睡着了……什么被发现了？”
“你的录音笔，我给你放化妆包里了！”
项思霓突然想起来自己晕倒的时候……
坐轮椅的阿姨说出一句句让人难以接受的实情后，她又一次陷入恐怖的想象之中。
妈妈的经历太过难受……
失去意识之前，她的录音笔还没来得及关掉！
“他看到了吗？”
项思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心里已经开始构思等下怎么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我就是怕他看到嘛，才打电话告诉你放哪了，本来想发微信的，又怕他先你一步会看到……”
顾明赫早已经出门，挂断电话，项思霓环顾四周。
自己的包在沙发上躺着，打开后发现录音笔连着有线耳机在化妆包里躺着。
没被人看到就行。
再跟陈屿确认一下，「录音笔你听了吗？」
「谁知道你那内容违不违法，我才不听！」
看着陈屿发来的文字，项思霓打开录音笔又接着听。
就是自己之前听的进度，差不多。
事关妈妈，她不得不谨慎。
不能冒险。
从包里找出准备记录内容的笔记本，翻了两页。
上面虽然仅是只字片语。
但都对妈妈不利的往事。
撕下来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觉得不安心，怕被人找出来看。
又从几个房间里翻出打火机，将纸张付之一炬。
冲进下水道。
楼下。
吴妈思考再三，还是给顾明赫打去电话。
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一手还捂在嘴边，眼神不停地往楼上瞄，“喂……项小姐在屋里烧东西呢……不知道烧的什么……”
“无妨，”顾明赫毫不在意的语气中透着不屑。
“那房子点了都没事儿，你们把人看好了，别出意外就行。”
“诶诶，好……”
顾明赫电话刚挂，铃声又一次响起。
“怎么了，小朋友，想我了？”
“嗯……”
电话那头的小女人欲言又止，“我想……见见我爸爸，你能安排探视吗？”
他骤的抬眼，面前的几个经理也安静下来。
她突然要见项华强，这就证明是已经想起来了。
急于去当面求证。
“可以，下周，好吗？”
“好呢，谢谢哥哥你忙吧！”
项思霓语气中带着欢快，自以为没有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没有叫人跟着，她自己开车，开心地去公司等他。
天越来越冷了，项思霓停好好车，也舍不得下去吹冷空气。
总觉得身上哪里有股子香气。
闻了闻衣袖，又闻了闻领口，都没有。
有人敲驾驶位的车窗，她猛的转头。
几缕头发从她面中抚过，她这才确认了香味的来源。
拿过来凑在鼻子闻了闻，竟是在自己头上。
车窗又被敲响，她不耐烦的降下，“有事儿吗？”
“您好，后面三百米有公共停车场，您不是公司的员工，不能停在这儿，”
项思霓好不容易把车停的正正的，不想再开出去。
看了看眼前的人，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员工啊！
“我是顾明赫的秘书。”
“您的车牌没录，再说您车这么好，不像是秘书开的车……”
一般的秘书当然开不了。
这可是顾明赫过生日，送给她的礼物。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觉得搞笑，第一次见寿星过生日给别人送礼物的……
“那麻烦你录一下车牌吧，不信的话你问问刘助，他知道。”
不能再跟他继续纠缠了，车窗酷酷往里灌冷风。
还不如下车呢！
项思霓不顾保安的阻拦，边往公司大门走边给刘斯打电话。
“是是……顾总的秘书……你录进系统吧。”
保安一脸不可思议，将手机还给她，“这么有钱，你当什么秘书啊？”
笑死。
他以为这车怎么来的呢？
懒得做过多的解释，她此刻只想快点进面前的建筑。
冲保安笑着，“还是得有个工作。”
既然顾明赫说下周能见，那这周得把他维好。
说是恭维，也不太贴切。
总之是得主动点。
既然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自己在调查些什么事。
正好可以借此确定一下，他究竟知道多少。
走进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准备暖暖身子。
一个陌生的女音响起，“你就是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