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里?”
“是的,此刻已经进电梯了……”
顾明赫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薄唇之下青色的胡茬微微抖动几下。
无声的笑意充满整间书房。
窗外的雪似乎并不能使即将见面的二人感到一丝寒意。
走到桌边,按下通话键,吩咐一楼再取一个酒杯上来。
关掉面前的电脑,心中有个疑惑:怎么,今天不是周五,小朋友也会过来?
疑影转瞬即逝。
突如其来的惊喜可以覆盖一切。
迟迟不见她推门进来,顾明赫摸了摸下巴的胡茬……
等下得剃了,以免扎到她娇嫩的腿。
“杯子呢?”
顾明赫按下通话键,小朋友不进来,下人也不进来了?
吴妈语调冷静而温和,“项小姐说给她就好,我们也不便打扰,大家都下来了。”
“嗯,休息吧。”
靠在椅子里转了大半圈,伸腿勾了勾桌旁的废纸篓。
她到底在做什么,来自己家里了还有什么可忙的?
心烦意乱,推门出去。
“哥哥,你忙完啦?”
项思霓抬头望他,一双湿润黑眸在黑夜里折射出莹润的光。
她身后尽是黑暗,只有身前的男人与门框的缝隙中,灯从书房的桌前尽力发亮,丝丝缕缕洒在她身上。
“怎么不进来?”
顾明赫低下头才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黑发与她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此刻她的五官显的无比清晰。
似乎等了很久,她连头发都尽数捋过耳后,顾明赫抬起手的动作顿了顿,搁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我不着急,等你忙完……”项思霓双手向上,举起手中的杯子,“……现在喝吗?”
自己分明已经独饮过了。
顾明赫将书房的门开的更大些,侧过身子,眸子定在她脑袋上,做出随时目送她进门的准备,手臂环了半圈,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邀请手势。
“喝。”
……
她实在不胜酒力。
脚上的拖鞋也早就甩到一边。
初雪的浪漫、忽略他生日的内疚、过来刻意是要讨好的心……
完全的,全部的,抛之脑后。
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攀到他的椅背,两分钟前还在有意保持着距离,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神情恍惚。
本该在椅背老实待着的手,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抚上他的喉结……
一下轻……一下重。
指尖点着,她喃喃自语,“今天喝的什么呀?”
“干邑。”
项思霓不可自控的笑出来,“真难喝,又难听……又难喝……”
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起身,用力撑着自己,想坐在桌子上,与他平视。
可她明显忽略了腿上没劲儿,胳膊上肯定也没劲儿的道理,几次三番的尝试失败……
“你就…不能…帮我一下?”
顾明赫两只手扶着她的腰,轻而易举的将人搁置在桌子上,“还有什么吩咐?”
“帮我脱一下袜子……”双手向后撑着,力量有些不稳,继续向后,缓缓用胳膊肘接替手腕的工作。
“好热……”项思霓扬起下巴,加重着呼吸。
披在身后的黑发,尽数散开在桌面,无序的缠绕在一起。
密不透风的屋内,被地暖烤的温度越来越高。
顾明赫抬手伸向她高高翘起的右脚,脱下一只袜子,又去寻另一只脚。
她的左脚有意做着调皮的游戏,东躲西藏的不让他抓住……
一下被逮到,袜子从脚上剥开的瞬间,项思霓终于感到一丝清爽。
并拢双脚,在他西裤上摩挲,光滑细腻的布料带着少许凉感,“你这条裤子好舒服哦!”
“放点风进来……唔……”
顾明赫一手抓住她的两只脚踝,猛的一拉,倾身向前探着,将她没讲完的话尽数吞下……
感受着她对自己的回应,又听见她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我没……这个……意思。”
没心情体会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管她是不是有意摆出的造型,反正他现在有了那个意思。
右手抱着她往后,左手清空桌面的东西。
书本纸笔接二连三的落下,有清脆的响声,也有闷闷的响声。
正如接下来的场面。
她响亮。
他闷哼。
这次不用在乎窗户有没有关,也无心去管楼下的人能不能听到。
这是,在他这里。
能听到的人,会自行躲远些的。
“你父亲回去了吗?”
项思霓吊挂着,摇摇欲坠,问出这个一开始就该想到,到又实在没有思考到的问题。
以为自己的两只手完全可以负荷自己的重量,其实不过都是被他托着罢了。
“听不到的……你放心。”
……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雪花清晰地打在书房的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项思霓抬头,正巧看见一片雪花在眼前展开,又渐渐消融……
“这片雪好好看哦!”
“嗯,你穿上点儿,别冻着了。”
顾明赫走过来将一件轻轻的毛茸茸的长外套披在她身上。
一手抚着三层加厚的玻璃,指尖轻轻点着那片雪花消融后的水痕,“是挺好看的。”
“什么啊!你压根就没看到!”项思霓气鼓鼓的回头看他。
“我看到你看到它时的样子,你很好看。”
“真不该跟你回书房,洗完澡就该直接去睡觉的……”
顾明赫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在书房睡的。”
“啊?”项思霓虽然听的真切,却不敢相信,这是何必呢?
有这么大的房子,睡哪间卧室都能有床,非窝在书房?
他神经病啊!
“没什么……回房睡觉吧。”
熟悉的床,此刻有些陌生的感觉。
床单枕头只残存了些洗剂的味道,顾明赫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些。
“你真在书房睡了这么多天啊?”项思霓动动身子,想让自己在他怀里的空间大一些。
“你觉不觉得白居易还挺浪漫的。”
“啊?”
项思霓能明白他不回答这个问题是出于男人的面子。
但是突然说起白居易是要干嘛?
顾明赫深深嗅着她的颈后,“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被他鼻尖弄的很痒,项思霓轻轻笑着,原来他下雪天是想喝酒啊……
“这不是他给朋友写的吗?”
顾明赫继续嗅着来自她身上的温暖,
“可我,只能想到你,我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