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项思霓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卸下防备，双手捂在脸上，放声痛哭。
“接到项小姐了……”刘斯的话被哭声盖过，他也有点心疼，翻出纸巾递到后座。
“……送她回家。”
接过纸巾擦拭泪水，项思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这一天的经历让她无所适从，抬手两指轻抚那一半红肿的脸。
“顾明赫，我已经没有家了……”
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哥哥，鞭长莫及使他无比焦虑，声音不复寻常平稳，极力地克制。
“……”
“乖，我给你一个家，好吗？”
副驾的车窗被敲了敲，刚才送自己出来的人把手机也送出来了。
项思霓连声道谢，那人却摆摆手，看到车内屏幕上正在显示的通话时长，“他找你费了不少力气，我们只是及时出动。”
动用了那么多关系，没人敢截顾明赫的功。
晚风顺着前车窗降下而进入车内，很舒服，也很安宁。
反正刘斯开车也是要回家的，正好和项思霓一起乘电梯。
“去你那坐坐，或者你来我这里坐坐，行吗？”项思霓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淡淡道。
“哦哦，好，我送您到门口。”
项思霓输入密码打开门，看到刘斯正小步往电梯挪动。
“别走！”语气因为着急而强硬，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行吗？”
项思霓脱了鞋子走进玄关，没有关门。
双手合十在面前作揖，抬头对着门口的各个角落，嘴里念叨着：“顾总啊，项小姐让我进的啊，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你跟谁说话呢？”项思霓开了灯走出来，递给他一双拖鞋。
刘斯双手接过拖鞋，脚下的动作利索，“不知道监控在哪，跟您进屋，我得跟顾总打个招呼。”
“什么时候安监控了？”
“这我上哪知道啊？不过顾总的地方，应该都有。”
从没听说过监控的事，如此说来，那上次自己带陈屿过来，也被他知道了？
难不成自己一直活在他的监视之下。
卧室里，不会也有吧？
项思霓坐在沙发上，“他说这房子是我的。”
抬手在嘴上拍了下，“我这张嘴，您别介意，这儿肯定是您的，顾总房子多住不过来，安监控是防小偷的！”
接着走到冰箱边，“喝您一瓶饮料啊！”
“随便喝，陈屿买的，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手里这瓶陈屿买的？
刘斯两眼放光，“对了，这也快到饭点儿，您叫陈小姐来陪您，怎么样？”
“算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今天的事，不光彩……”
拿着换洗衣服从卧室出来，看见刘斯站着喝可乐，担心他要离开。
“刘斯你别走行吗？我洗澡很快的，不会让你久等的。”
从小到大由于家庭情况的原因，项思霓一个人独处惯了，不太会和别人相处。可今天发生的事对她冲击不小，上午不得已被刘英俊箍着的那一刻，她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那了……
“不会走的，您慢慢洗，我给您站岗！”
刘斯打开电视，准备找个轻松些的喜剧电影。电视声有意调很大，让她在浴室也能听得见。
花洒的开关调到最上方，热水顷刻间从头顶淋下，密集的细柱顺着她的黑发打湿头皮，这是唯一没有被那个禽兽碰到的地方……
沐浴露挤在浴花上，一遍又一遍，项思霓仔仔细细用力地洗着，寸寸不落。
听到外面电视的声音，听不清台词，似乎是搞笑电影。不甘的情绪夹杂着多年的委屈，她从没抱怨过家庭，现在居然被家庭抛弃。
放任眼泪夺眶而出与自上而下的热水混在一起，恨意在此刻达到巅峰……
刘英俊自然是要恨的，他对待自己如同散步时折下树枝般随意。卑微的恳求在他面前一文不值，要是警察再晚来几分钟，果真被他玩弄了，自己只怕是要发疯。
可他不是罪魁祸首，项华强才是。
女人在项华强眼里只是低贱的下人，不干活就要被打，不听话也要被打。不光是学钢琴，任何给女儿花钱的举动在他看来都是赔钱。为了十万块钱，居然就把自己给卖了……
一心想逃离的人，在自己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优先抛弃了自己。
倒也是好事。
这不是自己的错！
项思霓关掉花洒，身上冒着热气。
通红的眼圈内，眼白布满红血丝，黑眸坚定不移。
项华强也得进监狱！
看着镜子里被搓红的皮肤，扯过浴巾擦水。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也要换一换了。
走出浴室闻到一阵饭香，光着脚走到客厅，看见刘斯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被靠沙发，对着电视自顾自的吃着。
“你在吃什么？”
刘斯这才回过头，“刚点了几家外卖，这个鳗鱼饭送的太快了，吃点吧！”
“您怎么光着脚啊，刚洗完澡，当心摔着！”放下手里的饭，也顾不上穿拖鞋，连滚带爬的去鞋柜找出一双拖鞋紧接着又帮项思霓穿好。
这是第二个照顾自己穿拖鞋的男人，她已经不拘谨了，刘斯替她穿好又绕过茶几继续吃饭。
“好不好吃？”
项思霓走到茶几边，拖鞋穿了不到十秒又脱掉，也靠着沙发拆开一份鳗鱼饭。
“还行，新店开业，离的很近，回头您想快速吃到饭可以点他家的。”
别人轻易就能给自己做的事，她父亲从没做过。别说穿拖鞋了，他在家里要完成的任何一件小事都需要让妈妈去做。
门铃响起，刘斯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门口，“我猜这次是奶茶！”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放在电视柜下充电。这一瞬间，觉得刘斯如果真的喜欢陈屿，或许她能帮帮忙。
刘斯接过外卖员手里的披萨，“哦对了，快去吹头发！”
顾总专门叮嘱的，这事儿可太重要了……
“要是您头疼再晕倒，等顾总回来我非得掉层皮！”
“没事，我早上晕过了……”
手里的披萨差点掉地上，完了完了，职业生涯要遭遇暴风雪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