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这些年的往事，项思霓脸上不再有童年时期提起爸爸的那种自卑。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一个男人都不怕人看不起，我还怕吗？
想到这里，项思霓吃完这口烤鸭卷，莞尔一笑。
拿起刚才顾明赫推到她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茶，已经不烫了。
“我爸爸没有工作。”
“哎呀对不起，果真冒犯您了……”
终于说出口了，也没那么难嘛！
“这有什么？他都不觉得难堪，我有什么关系？”
像是蓄水很久的水库抵不过今年炎热终于打开了闸口，项思霓开了头，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些年我没花过他一分钱，连学钢琴的学费都是妈妈借的。”
“妈妈每周用爸爸的名义给我转点生活费，其实我都知道。”
“为什么要替这种男人维持表面的假象？”
……
刘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这题明显超纲了喂！
“项小姐，要不我帮你报警吧？”
明明小朋友正是吐露心声的时候这个刘斯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预感到自己可能又要被踹了，桌下的双脚提前躲开，不料踹到另一条腿上。
还是没躲过去，这下两个小腿都负伤了。
“嘶——”刘斯脸上再次浮现吃痛的表情。
“嘶？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顾明赫不想她继续回忆些让她不悦的往事，顺口安慰她，“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一家人在一起，总有两个人被打，这也好吗？”
刘斯躬着背，两只手在桌下不停的上下，揉搓两个火辣辣的小腿筋骨。五官因疼痛继续扭曲着，嘴上不甘心：“我就说得报警吧！”
“之前的伤有拍照吗？你还是不了解顾总！这种事儿想判多久判多久，按最高量刑走……”
顾明赫只是吃菜，眼皮轻抬给了刘斯一个眼神。这眼神太过熟悉，刘斯看懂了，顾总是想说：显着你了？
项思霓转头看顾明赫，她对眼前的男人一无所知，“真的吗？”
“嗯。”
顾明赫收回眼神，抬手夹菜放进嘴里咀嚼。他的语气似乎只是在讨论天气般随意。
“只要你说话，我给你办。”
项思霓从没想过报警，她只希望妈妈离婚，彻底摆脱爸爸的魔爪。
只要能离开就行了。那个家要不是妈妈还在，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待。
“太帅了，项小姐，有时候我都想嫁给他！”
“你嫁什么，你嫁给他我还……别人还怎么嫁？”
项思霓被刘斯逗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她想嫁给自己吗？刚才的对话，顾明赫只在乎这一件事。
“你俩在飞机上慢慢聊……”
顾明赫放下手机，“吃完去机场。”
放她回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刘叔叔的儿子能掀起多大的水花来。
“我也走？”刘斯放下筷子，眼里都是惊喜，“这直接放假了？”
“嗯，头等舱。”顾明赫擦擦嘴，放下纸巾看着项思霓，“回去乖一点，好吗？”
“刘叔叔的儿子，也让我见？”项思霓没想到这么容易，都还没开始哄他，他什么时候开始不生气的……
“随便见，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行。”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嘴唇贴在他脸上亲，抑制不住的兴奋，“哥哥真大度！”
“走吧，趁我还没后悔。”
项思霓埋进他的颈窝，“我不，再跟你待一会儿，你要是后悔，我就不去了！”
右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这么乖？”
“嗯……”
刘斯有眼色的想离开，这不是他能看的场面。
“我先去开车了！”
“车我开，你们直接走。”顾明赫左手敲了敲桌面，刘斯秒懂，把钥匙放下。
转头在她耳边轻轻地咬，“穿我买的衣服去见，听见了吗？”
“嗯……”
徐静没想到女儿半夜回来，“这么晚多不安全，明天白天再回来也行啊！”
项思霓笑了笑，在门口换拖鞋，“室友们都走了，我有点害怕，还是回来吧。”
……
下了飞机就跟着刘斯一起回他的小区，到自己的房子找出一身稍微休闲点的衣服换上，脚上的新运动鞋很舒服，刚好。
对着镜子给顾明赫拍照，得到他满意的回复，又赶紧给刘斯打电话拜托他送自己回家。
这一折腾，确实是有点晚了。
“回来的正好，明天就去你刘叔家，赶上过节去的话还得提东西。”
爸爸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看了一眼项思霓，丝毫没在意这么晚了她是怎么一个人回的家。
徐静见女儿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拉着她往卧室走，“快睡吧，明天起来画个妆再走。”
怎么还要化妆？搞的有点隆重……
躺在床上的项思霓眼皮渐重，小时候还一起玩，刘叔的儿子是叫刘英俊没错吧……
……
早上公交车上人很多，项华强挤到项思霓身边，“到了刘叔家嘴甜一点！”上下打量着项思霓，“这身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挺好，刘英俊应该喜欢。”
爸爸到底要干嘛？
一家三口两手空空，到了刘叔家门口，项思霓都不好意思敲门。
项华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抬手扣门，“老刘！”
门内有响动，隐约听见刘叔的声音，“儿子，去给你媳妇开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刘英俊站在门内痞痞地笑，“请进……”
项思霓看看妈妈，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徐静眼神闪躲，从后背推她，“换鞋吧，女儿。”
刘阿姨端着几个茶杯从厨房出来，“思霓，好久没见，你还认识你英俊哥哥吗？”
刘英俊有意拉她，项思霓不动声色的躲开，乖巧的坐在沙发上，“认识。”
“她当然认识，那时候有人欺负她，都是英俊帮她！”项华强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随意，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有些记忆片段涌进她的脑海，回忆起无数个拥抱，那些有所依靠的安全感……
有人欺负自己……英俊帮自己……是高一的时候吗？
面前的茶杯开始旋转，她抬起头，天花板上的灯怎么也在转？
四肢无力倒在沙发上，眼睛睁的很大……
当年救自己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是刘英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