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败他们，这一切都是意外！”什锦吓得连连招手。“妖王大人，我是不是已经变成妖怪了？我这悲惨的人生都要永远留在这地方了？”
“不错，”妖王有些高兴，“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还错了一半。”
“哦？那是怎么个说法？”
“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当然不可能希望自己永远留在妖界。既然你帮我抓住了这个逃了几百年的叛徒，又逮到了个新来的。本王可以将你带出去。”
“那我变成妖怪了吗？”
“也确实。”
啥！怎么真变成妖怪？以后还能这么平静自如，可是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呀。
妖王似乎也看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嗤笑道：“别摸索了，你变成一半后突然暂停卡顿了，所以你现在应该算个半妖半人。”
“嗯嗯……我应该算个半神半人半妖。”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妖王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了。
他往手上打了个响指，那片藏匿于什锦身上多年的鳞片掉了出来。她原本身体里隐隐作痛的疼痛感也彻底消失不见。
“妖王大人，我想知道为什么那颗红石值得他们这么抢？”
“那是我扔在凡间骗他们的，”妖王抛出一个假笑。“如果他们谁有了红石并找准方法进行献祭仪式，那就可以变成永生不老的神仙。”
“也就是说……其实他们进行献祭仪式结束后是回到妖界？哈哈哈哈……难怪不让我的血沾了红石放上去呢。”
“好了，你既然帮本王做了好事，本王这就送你回去，再顺便给你一些谢礼。”
“啊？什么谢礼啊？”什锦还没发问结束，她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凡间了。这个地方……不是她在洛阳的道观吗？！
真的恍若做了一场梦，旁边还多了三箱宝贝。妖王居然给了她……三箱金子！可是……自己也用不完这么多啊……
什锦走到了自己的石像面前摆了一支香，开始自言自语：“花神啊，人间百态似乎很是深奥，曾经我一直想着变强升官，可我如今却悟了某些道理。你说，信徒拜神真的有用吗？神仙哪里有管他们的信徒死活？这也可能真是因为我不合群吧……总而言之呢，我还想让百姓生活好点。所以这个钱，就当是我的一份善心好了。”
她将这钱捐给了悲田院之后，又留了些给自己的信徒。
傍晚离开洛阳的路上，她在伏虎山难得看见了无尽夏。仿佛回到了飞升那年她看见的小雏菊般。无尽夏，一个美丽到过分的名字：柔柔的花球沉甸甸地坠在枝头，花开得浓密而紧凑，在这夕阳般如画的境界里，明艳色彩。
她俯下身，轻叹了一句：“祝愿你我，都有美好的前程吧。”
娇柔的小花似乎像当年的小雏菊全身发光，这次又是照亮了整个人。
“又来。”什锦无奈的笑了笑，这一次，她应该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个飞升的。
醒来睁开眼，傍晚的仙京并没有多少来往的神官。腕上的咒枷似是浮云般消散掉。什锦见着这周围陌生的面孔，不免有些尴尬。
自己渴望多年的升官，如今实现却有了些空虚。
她独自前往仙乐殿，见到了谢怜。许久不见，谢怜已经褪去了所谓真正的青涩，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帝君的神武和威严。
“帝君。”什锦拱手行礼，没有抬头。
谢怜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快快平身，”他还是少不了过往的幽默温柔。“你这次再度飞升，成了花师，证明什姑娘本就有天资。”
“帝君，您可真是说笑了，这次飞升还是运气好。只是……”
“哥哥，”花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见着了什锦，他挑眉说道：“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三郎还等着你做饭呢。”
………………
“那什姑娘，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吧。”谢怜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跟花城离开了。
“日后……怕是说不成了。”什锦自言自语道。
翌日晨时，花神苑里，她收拾好了巫峡跟锦囊，刚整顿出发准备离开。一朵杏花不知何时蹦出来，什锦解了她的法术，又问上句：
“在玄真将军身边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啊？”
杏花花妖一脸难受，半天憋出句：“玄真将军……他好像不适合我，而且……他和南阳将军……”
“嘘！别在这里说！”什锦慌忙堵住她的嘴。“小心人家等会找上你。”
“那花神大人……我…走了。”
“你该叫我花师了。”
认识的人差不多都告别叙旧之后，她要去见离开前的最后一个人。
这最后一位，没想到是白无相。
白无相见她来了，倒也没什么惊讶，只是看似平常地问了声：“多年不见，过得怎么样？”
“还好，闯了妖界见了妖界大帝，在吐蕃边境天天种田把脚磨出水泡了，成仙京一个出名的梗，外送放妖怪进上天庭的胆子肥。”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回答，白无相倒也没多大反应。毕竟一个活了两千年的人，不至于被这些小风小浪给打斗。“看来你的生活，还挺具有乐趣。”他扶了扶额，像是在调侃。
“我来呢，是要和你道个别。”
“在仙京过得不好吗？是要去哪？”
“没，才飞升回来。在人间呆的这些年，我算是懂了些道理，其实要再强也没什么用，说不定最后还会空无一场。我走的路越远，反倒是陪我的人越少。”
她说的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好像在对白无相说。
白无相没吭声。
“总而言之，我听说西方还有很多神秘的国家文化，只要饿不死我，就去那里见识一番再回来。”
“那祝你好运。”
————长安
“萧阿哥，久等了吧？”什锦穿了一身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套好看的裙子走到商队前面。
“走吧，小妹。”时隔多年，萨利姆早没了过去的嫩草样，留着一圈浓密的胡子，他已经成家立业。
“你们大食国男人都喜欢留长胡子吗？”什锦坐上马车，挑眉问话。
“这可是男人的魅力所在，你小姑娘家不懂。”
“切，我不懂行吧。我还年轻，才年方二八～”
“小妹，那位公子也要和你一同离开吗？”
“谁啊？”什锦拉开帘子，马车外，是一位高大的青年，半披着头发对着她这个方向微笑。
她也回了个微笑，应答了句：
“是，他要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