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柳家乌烟瘴气的。
唯独柳新柔,在院子里又是插花,又是刺绣,好不乐乎。
这天,榕儿拿着求子药方来了。
“小姐,打听到了。”
“大夫人当时怀了孩子。”
这一句话冲击着柳新柔的大脑。
也就是说,大夫人在暴毙而亡的时候,腹中有个孩子?
她心如刀绞,她也是怀过的人,自然深有体会。
她痛心地说:“当时你知道这件事吗?”
榕儿摇了摇头,“奴婢不曾知道,这求子药方也是大夫人自己去求的。”
“但奴婢曾听大夫人说过,她觉得寂寞,深宅之中,她想有个能陪伴的。”
柳新柔红了眼,心中的愧疚更盛。
她很小就入了宫,没有在大夫人的膝下承欢,大夫人也从未与她说过寂寞的事。
若能再来一次,她怎么也不会同意进宫。
大夫人备受冷落,若能生下一子陪伴她,她的生活也会好过些。
柳新柔不敢再往下想,她吸了吸鼻子,问道:“还查到什么?”
“求子一事,让奴婢想起了一些事。”
“当时传出去的说法是暴毙而亡,但其实是有一天突然大出血。”
“奴婢想起来,那时候的大夫人非常爱喝桃花酿酒。”
“那时候大夫人吃东西很挑,什么都不爱吃,却唯独独爱桃花酿酒,喝的不多,每日一盏。”
桃花酿酒?
这是一个大线索。
柳新柔问道:“如今娘院子里的东西都被搬得差不多了,还经历了一场大火,如何还能找到桃花酿酒?”
榕儿笑笑:“夫人喝的桃花酿酒,就埋在院子里那棵桃花树下。”
柳新柔心底燃起无尽的希望,她抓紧一点时间,拿来铁铲挖出了酒。
酒盖打开,酒味芬芳。
确是好久。
柳新柔对榕儿说:“你去找人查验查验,这里头有什么东西。”
查验的结果很快出来了,里头含有滑胎的药物,且降低止血功效的药物。
若长期两者同用,便会滑胎大出血,神仙也救不回来。
实在恶毒至极!
柳新柔心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她恨不得现在提着刀把所有伤害大夫人的人都杀掉!
明明她已经构不成威胁。
明明她只是想要一个陪伴罢了。
那帮恶人,连她的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肯满足吗?
她觉得心痛至极。
榕儿担心着,“小姐,小心着身子。不过谁会知道桃花酿酒的存在呢?”
柳新柔狠狠道:“老夫人。”
“有种说法,成亲之后新娘子把桃花酿酒埋在树下,等夫妻白头到老,再拿出来,寓意着百年好合。”
“娘曾说过,老夫人在成亲之时教了她许多规矩,几乎是日日被叫去说教。”
“想必这桃花酿酒也是老夫人当时和她说的。”
“娘瞧着老爷对她无意,便想提前挖出酒。”
榕儿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她也怒火中烧。
“小姐,我们这就去揭开这帮恶人的真面目吧!”
“不可,她们敢做,就一定会把线索都抹去,况且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榕儿咬咬牙,“那我们就去报官!”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买通官府,最后受罪的还是我们。”
榕儿懵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柳新柔眼眸低垂,“装神弄鬼。”
……
夜晚。
倾盆大雨。
老夫人刚吃了药睡下。
她鲜少有醒来的时候,就算醒来了,也神智不太清楚。
她现在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下人们服侍她睡下后,就纷纷退下了,只剩下一个守门。
隐约之间,老夫人突然听到了有人在敲打窗户。
她脑袋昏沉,睁不开眼睛。
敲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雨声打在窗户上,显得非常可怕。
“我死得好冤啊……”
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回声,每说一句,可怕的雷声就轰然落下。
老夫人终于被吵醒,她睁开眼,朦胧看到房间里漆黑一片。
雷光一闪,老夫人赫然看见面前站了个人影。
是个女人,身上的白衣被血浸透,再往上一看,只见七窍流血非常可怕!
“啊啊啊啊!!!”
老夫人尖叫起来,从床上滚了下去。
“你,你是谁!”
女子张开嘴,从嘴里流出鲜血。
“母亲,你居然这么快就忘了我?”
老夫人瞪大双眼,双唇哆嗦,“你,你是苏兰儿?”
苏兰儿是大夫人的本名。
“你为何要在桃花酿酒里下毒?”
“你,你都知道了?”
“是你害了我!”
苏兰儿冲上前,掐住老夫人的脖子,“我和我的孩子死得好冤啊!”
老夫人几近昏厥,嘴里渗出呕吐物。
她瞪大双眼,满眼都是恐惧,“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是王氏说你该死!”
“你若心里不想我死,为何会帮助王室害我!”
老夫人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她两眼一翻,倒在地上抽搐。
直到昏迷的最后一刻,她嘴里还在说着:“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该死…!”
柳新柔站在窗外,冷眼看着这一切。
心中早已满是绝望。
“小姐,老夫人昏过去了。”
榕儿扮演的苏兰儿转过身。
柳新柔此刻多希望能掐死老夫人。
她按捺住心中的杀意,冷血的唇瓣微微开启。
“走,去王氏房里。”
王氏遭受不住女儿人生尽毁,儿子命丧黄泉的打击,整日里神经衰弱,高烧不退,夜里总要梦魇起夜。
柳庚这几日也回自己的房间睡了。
柳新柔和榕儿到的时候,王氏才刚睡下。
榕儿扮演着苏兰儿,翻墙进,去毫不客气地一把将王氏推醒。
王氏睁开眼,满眼的红血丝。
她很快就看到了榕儿。
她尖叫一声,“你是谁?!”
她的声音被雷声盖过,所以外头守夜的丫鬟并没有听见。
刚才榕儿是冒雨前来,浑身打湿的她显得更加可怕。
“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和老夫人一起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今天我索命来了!”
“苏兰儿!是你吗!不是我害的你,是你肚子里的贱种害的你!”
榕儿面容扭曲。
“你如果老实本分,我也不会想着把你除掉!谁知道你居然怀了孩子,你让我如何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