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儿这绝世容颜无论何时何地,都显得格外眨眼。
庄飞鹤只能在城内就近找一家客栈,先安置李友儿,自己独自出去买了几件素衣和素钗,返回客栈之后,让李友儿换上。
李友儿很听话地换了衣服,摘下头上金钗玉簪,换上了普通的木钗。
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良家少妇。
庄飞鹤一看,还是愁容不展。
他终于对天生丽质难自弃这句诗有了切身体会。
尽管李友儿已经穿的如此朴素和普通,但是一看她那张俏丽的脸庞,那种色色的心动还是会被悄然勾起。
庄飞鹤别过头去,稳定着心神,道:“李姑娘,以后你就不是李友儿,你就叫李梦莲,贺州人士,来此投奔亲戚。”
李梦莲,这名字真是土得掉渣。可庄飞鹤思来想去,就想出这么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名字。
他上次从李有儿那里得来一百三十两金子,没花出去多少,剩余的足以给她在这里买上一套宅院,剩下的钱留给她,够她花上一阵子。以后自己弄来钱再给她些,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辈子不成问题。
庄飞鹤自知前路凶险,不能再带除了美貌别无长物的李友儿,但她作为自己第一个女人,倒是应该负些责任,给不了她别的,可以给她些钱。
“嗯,庄公子,妾身明白。”
李友儿这一句“妾身明白”,又让庄飞鹤心神荡漾。
庄飞鹤压了压内心的冲动,然后自顾自坐在桌前,从八宝葫芦里掏出治蛇毒的半成品解药。
为了掩人耳目,他在八宝葫芦的鎏金外壳上又贴了一层真的葫芦壳,使八宝葫芦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酒葫芦,还用一个粗布袋子包裹,更具隐蔽性。
八宝葫芦、定神笔和寒阴笛,都是汪尘身份的象征。
其中任何一件宝器被认出,庄飞鹤都会被认为与汪尘有莫大的关系。
解药黑乎乎,黏滋滋的,不仅品相不行,而且味道也让人汗颜。
汪尘是个冷酷残忍而又极具矛盾的人,他制作的是杀人的毒药,却要求吃起来要像是人间美味。
庄飞鹤曾认为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现在想来,汪尘是对的,尤其是解药,一定得口感香甜。
解药如果难以下咽的话,那还怎么入腹解毒。
李友儿看着桌上这坨如污物的东西,掩鼻问道:“庄公子,这是什么呀!”
庄飞鹤不做隐瞒,道:“你可知不久前,云凌观的人在树林里被蛇群围攻的事?”
“有所耳闻,那蛇群很厉害,云凌观的人死伤惨重!”李友儿虽身在醉香楼,但知道的并不比外面的人少,相反,因为客人都是些有钱之人,消息来得更加灵通便利。
“这就是对付那蛇毒的解药。”庄飞鹤用指尖切着一坨解药,道。
李友儿露出不信的神情,道:“我可知那些蛇非永谊大陆的产物,就是以医术高超闻名于世的百消楼,对这种蛇毒也无计可施。”
提起百消楼,庄飞鹤就想到了道貌岸然的白玉城,看得正气凛然,其实就是一猥琐之徒。
他嗤之以鼻道:“百消楼算什么正道门派,里面都是些宵小之辈,这些人怎么可能去治病救人?”
察觉到庄飞鹤对百消楼有着不屑和敌意,李友儿忙换了话题,问道:“这解药真有用?”
“李姑娘,你不记得那晚把你掳走的面罩人了?”庄飞鹤微笑问道。
李友儿身子一凛,她哪里会忘记。
看李友儿面带惧色,庄飞鹤很体贴地搂了一下她,道:“我从那面罩人手里救下了你,但我也被他暗地中伤,他用蛇袭击了我。”
李友儿突然担心道:“庄公子,你......”
庄飞鹤忙解释道:“现在已无大碍。”
他简单脱衣,将自己的肩膀露出来,撕掉了上面贴着的膏药,四个牙洞,看着挺瘆人。
牙洞周围的肤色是粉红色,说明这里已无蛇毒聚集。
李友儿不知不觉间流下了泪,自己何德何能,能让庄公子以命相救。
庄飞鹤对李友儿的哭泣显得手足无措,慌张道:“李姑娘,你别哭,这也没什么,举手之劳!”
他对女子的哭泣,简直毫无办法。
庄飞鹤带着无可奈何的焦急,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李友儿看庄飞鹤这般模样,居然破涕为笑。
“好了好了,你不哭就行了。”庄飞鹤见识到了女子翻脸如翻书,继续低头切解药,估摸着切得分量差不多,又从八宝葫芦里倒出一滴粘稠的透明液体。
这透明液体是百花露,是制作百香丸的主要原料之一。
因为是百花精华,所以香气浓郁扑鼻。
这百花露滴在他所切下的解药上,庄飞鹤想以此化解解药本身的难闻气味。
待百花露渗入解药,庄飞鹤满怀期望地低头闻去。
我嘞个去!
香气过于浓郁,让人感觉到一种甜腻。
百花露虽只有一滴,但还是放多了。
庄飞鹤又切下一块解药,掺进刚才滴有百花露的解药里。
试了一下,还是腻。
他索性将制作出的所有解药都掺了进去,这才让百花露彻底稀释,味道趋于正常。
解药放置一段时间之后,香甜气味变得寡淡。
这时庄飞鹤掐下一块,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
气味口感不敢说多么好,但是吞服不会感觉像是嚼下一块蜡。
毕竟是第一次,庄飞鹤也不是追求完美的人,对自己制作出的解药很满意。
实用主义才是王道。
他将这块解药吞下,用以去除他体内余毒。
剩下的解药其实还有很多,大概有三斤,按一人一百五十斤体重需要服用三钱解药,这些解药能救一百六十人,人数不算少。
这些解药仅仅是内服的解药,外敷的解药更多。
庄飞鹤认为这些解药已经够用。
入夜,月明星稀。
庄飞鹤倚在窗前,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已身在其中,不可能独善其身,也从没有想过要独善其身。
首要任务,应该是找到那个面罩人。
他怀疑这个面罩人就是驯蛇人。
面罩人袖管里藏有七步跳蛇,还用七步跳蛇给自己最后一击。
如果他不是驯蛇人,怎么可能在身上藏有这么多蛇。
跟他较量时,他甚至没有使用武器,自己就被全面压制。他还能幻化成黑烟,那功法战力绝对不俗。
庄飞鹤想想自己这拳掌,就暗自摇头,真是弱不可言呀。
寒阴笛,虽然可以作为武器使用,但是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霁月剑,杀伤力又太大,使用的话一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那时候,可能人人都想得到这把剑吧。
如此一来,庄飞鹤发现自己没有称手的兵器。
这就尴尬了,继续用毒,也不可行,他要让自己的行为尽量和医鬼汪尘拉开距离,摆脱他的影子。
以后他也不能自称是汪尘的徒弟,但凡跟汪尘沾点边,就会被扯进坏人的行列。
汪尘的路,庄飞鹤不能再走。
不用毒,不用霁月,不用寒阴笛,那他就该再有一个武器。
比如,一把既独特又很大众的剑。
那剑从哪里找呢?
听说羽睦派的羽睦山庄那里有个落剑阁,里面都是前任掌门楚天仞从外搜集来的各种宝剑。
庄飞鹤并不贪心,只要从中弄一把剑就行。
加之羽睦派的羽陌剑法对练剑者各方面条件并不苛刻,庄飞鹤就有了练此剑法的心。
有汪尘的修为内力加持,庄飞鹤自认为学什么都快。
他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学习。
心里鸡汤里的话没有错,环境,真地可以改变一个人。
理想是饱满,但现实却骨感。
落剑阁里的宝剑,他该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取一把出来?
问题在一开始就出现了,而且卡在这里无法解决。
“庄公子,早些歇息吧!”李友儿侧卧于床,娇声道。
对于庄飞鹤的救命之恩,李友儿除了自己,再也拿不出别的可以报答他了。
面对李友儿赤裸裸地诱惑,庄飞鹤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李友儿不知道,但是庄飞鹤却明白,她是和自己第一个上床的女人。
这种第一次,就像烙印一样,烫入骨髓,可以回味,却无法忘记。
庄飞鹤没有压制冲动和欲望,直接走到床边,扑到李友儿身上,暂时不想其他。
第二天,两人早早出了房间,出去吃早饭。
庄飞鹤准备在县城里转转走走,为李有儿,不,是李梦莲,寻一个好住处。
早点摊上,他与李梦莲坐在一张桌子上,旁边另一张桌子上的几个人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嘛,昨夜羽睦派遭到了毒蛇围攻,死了好多人呢。”
“这事还能瞒得了,整个琢城的人都快知道了,我听说羽睦派前掌门楚天仞的独女楚思婉也中了蛇毒,生死不明。”
“奇了怪了,翠萍山有蛇不假,但从没听说有毒蛇,而且是数量众多的毒蛇。”
“谁说不是呢,咱们县城离翠萍山这么近,不会哪一天也......”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庄飞鹤听得真切,不由得一慌。
楚思婉,这个显得既刁蛮又真诚的女孩子,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如果不是她暗中帮助,那次,他还真不一定能逼着普戒为自己解毒,更不可能从七大门派的包围中逃脱。
她是第一个相信他能变成好人的人。
此时,她有难。
以庄飞鹤的性格,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梦莲,我有要事要办,你吃了早饭,想四处转转就四处转转,不想转的话就回客栈,这几天我不在,你要小心!”庄飞鹤突然急切道。
李梦莲一脸懵,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副悠闲样子,转眼就成了有急事要办的焦急模样。
没等李梦莲开口,庄飞鹤已经离开了座位,他几乎是跑着消失在李梦莲眼前。
怅然若失的李梦莲哪里还有心情吃早饭,心不在焉地吃了两口,就结账返回客栈,自是没有了四处闲逛的心情。
庄飞鹤先是回到客栈,之前他的装扮如一富家公子,满身精致。
现在他换了衣服,衣服普通甚至还有些脏,样子更像是一个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的江湖游医,胸前挎着一个方形袋子。
这样子,就是李梦莲在醉香楼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他换完衣服匆忙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翠萍山。
“希望来得及!”
庄飞鹤一边低空高速前进一边如此想着。
“楚思婉呀,楚思婉,那么大的难我们都一块走过来了,你可不能死在这区区蛇毒上,我庄飞鹤不允许你就这么死了!”
到了翠萍山脚下,庄飞鹤尽量抑制自己焦躁的情绪,沿着石阶山路向山顶奔去。
还没走几步,便被守在山路间的羽睦派弟子拦下。
“这位仁兄,今日羽睦派中有重要活动,特此封山,可改日再来,诸多不便还请见谅!”
站在石阶上的羽睦派弟子说话很是客气。
“鄙人福幽岛庄飞鹤,是位医者,数月前来到永谊大陆,从佛州上岸,现游历于此,听闻贵派昨夜遭遇蛇患,特来帮忙,请通禀一声贵派掌门。”庄飞鹤彬彬有礼道。
他被拦,心中愈发焦急,这片片刻刻都是宝贵的时间。
自事发至今,已有周边县城好多医者自发前来相帮,但都被一一劝回,只有百消楼的人进得去。
这蛇毒尚未有解药,其他医者前来也是徒劳,况且羽睦派内一片混乱,秦明月毕竟掌门经验不足,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安排这些并不起多大作用的医者,所以就交代守山弟子,好言劝回他们。
看庄飞鹤衣着打扮无特别之处,守山弟子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依然好言道:“这位仁兄,掌门已经发话,今日任何外人不得上山,望您理解,请回吧。”
这钉子碰的不软不硬。
庄飞鹤没时间跟他们打这软绵绵的嘴官司,但也没有硬闯的想法。
在不使用霁月的情况下,强上羽睦派,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那好吧。”庄飞鹤笑着转身沿阶而下。
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走了没几步,他就钻进了山路旁边的林子里。
不多时,一团黑烟腾起,接着就是火光冲天。
“看,着火了!”
守山弟子看到不远处的大火,慌了神,急忙向着火处奔去。
此时天干物燥,如不及时扑灭大火,恐扩散成更大的山火。
庄飞鹤绕了一圈回到山路,继续向山上奔。
让他没想到的是,至羽睦派的山路上还有好几道岗。
一计不可二用,否则非得把这翠萍山烧秃了不可。
他又要争分夺秒,只能再次发动云波游步一顿风骚游移,避开守山弟子。
已经可以看到刻有羽睦派字样的巨型门楼。
羽睦派所居的羽睦山庄,清晰可见,楼庭林立,气势恢宏。
空中有羽兽徘徊,时不时发出鸣叫,好像是在巡逻警戒。
庄飞鹤躲在林中,暗想这羽睦派还真不好进。
最后一道岗戒备森严。至少二十名弟子持剑警卫。
要怎么进呢?
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
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也不记得是从哪本上看到的,就这么不经意间记住了。
对对对,要有静气。
一条条办法想了出来,又被他一条条否决。
最后留在他脑中的,却是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办法。
居然要这样,这不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嘛!
可要想进入羽睦派,这条办法是最能实现目的的。
得嘞,就这么做吧。
自己是不是英雄,不好说,但是这美,他救定了。
庄飞鹤蓦然出现在羽睦派弟子面前,高声道:“我叫庄飞鹤,是一名驯蛇人,你们这次所遭蛇患,就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