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节操的萨贝达拒绝理会满脑子废料的蠢货小弟。
“安好。”
即使被boss近距离压迫,他的面色依然冷淡平静,不卑不亢回了个礼。
表情没有变换,歪了下头,躲开女鬼伸过来想触碰他的纤纤素手,像一块剔透玲珑的冰透着冷然。
“叨扰,我是来接我朋友的。”
眼神穿过耳畔,落在舞台中央,露出一丝了然。
怪不得,他用血玉树枝铺探了几乎所有的在场鬼怪都没有找到玩具商。
原来藏在这里,灯下黑啊。
舞台上,一举一动扣人心弦的花魁还在继续跳舞。
只是忽然间,姣好的模样被雾气覆盖,再一转眼,从无脸女变成了熟悉的人。
赫然是被鬼手卷走的玩具商安妮!
她原本秀美的脸蛋被涂成了厚厚的白色,眼睛和嘴唇的部位,也分别画上了嫣红的眼影和很重的口红。
红白相衬,在昏暗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有种娇艳的特别美感。
被迫套上鲜艳花魁装的她,四肢犹如被提线木偶牵着,僵硬而诡异。
即使做着一些幅度夸张的动作,也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除了眼睛勉强能控制,身不由己地随无形丝线舞蹈。
好……疼……
灵动的水蓝色眼睛在瞥向萨贝达时,瞬间蓄满泪水。
救救我……
“真好看呀。”
旁边的鬼怪用团扇捂住嘴巴偷笑,“嘻嘻,果然只有漂亮的女孩子,才能够跳出来最棒的舞蹈。”
“对对!”
那些鬼手密密麻麻地立起来,朝着台上的表演拍手叫好。
伴随着狂热投掷出的一朵朵鲜花。
安妮的舞,也转得越来越快,仿佛透支生命力绽放自己——
“她再跳下去会死。”
入殓还是绷着脸进来了。
他落座在萨贝达右手边,口罩手套一个不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矜贵冷漠的灰色眼睛。
“这是替身偶人怪谈。汲取生命力的丝线已经扎进骨髓里了,一个办法。”
他从来都讨厌活人扎堆,也讨厌群魔乱舞,讨厌一切热闹的地方。
但是,更加难以忍受,他精心雕琢且期待着的完美作品会被污浊破坏。
“用你那养的两个便宜小鬼任意一个来替她去死就行。”
嘁,装什么深沉。
明明就是听到流氓女鬼要霸王硬上弓,才火急火燎诈尸冲进来的。
勘探在心里嗤之以鼻,也没傻到挑明增加情敌砝码。
他不拘礼节,大咧咧坐在萨贝达对面。
一米九的大个子,长腿委屈巴巴缩在小桌子下,带着无处安放的委屈。
“场上的鬼怪不能用吗?”
“它们已经‘死了’,都曾经是这个怪谈的养分。”
难能说这么多话,入殓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萎靡,脸色苍白不少。
微长的额发垂落,遮住了无生趣的灰色眼睛,继续说下去,“形态同化基础条件必须一致,怨灵是女体。”
他们还不知道,花子已经被替身偶人吃了,大概率是用鬼孩女装去试试水。
——所有推演者,基本进入过一种“副本怪谈相辅相成”的思维牢笼。
就像天然认为,同类比异类更容易值得相信一样。
入殓要利用这个盲点,除掉绑萨贝达的替身傀儡姜皮耶。
他根本不在乎玩具商的性命。
成功没损失,失败了却刚好。
“不过,女装骗过boss也行。”
“反正我胜任不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勘探双手插兜,狭长的眸子淡淡瞥向幸运儿,薄唇嘲讽性地一弯,祸水东引,“他可是老司机上路,绝对可以。”
“我不要!”
幸运儿好不容易淡忘一点点自己的女仆装黑历史,顿时记恨住了乐子人黑心勘探。
他满脸抗拒,打开格局,“奈哥他这么厉害,穿裙子一定更好看!”
这个提议太具有煽动性了。
于是所有人鬼的视线,齐刷刷转移到话题中心者。
奈布的脸虽然还没完全长开,骨相却很优越。鼻梁挺直,线条流畅优美,每一处都像是精心设计过,恰到好处。
眼睛是澄澈的蓝,让俊美如玉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好看。
而萨贝达的气质又很特殊。
不染尘嚣一般安安静静地帅着,那份疏离冷感中和了少年时期相貌显弱态的软后,显得格外清隽。
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打扮一下,微微调整面相,就是活脱脱的顶级高冷白月光。
还是会踩人的那种……冷着脸的模样真好看。
勘探被自己里的脑补闹了个红脸。
率先艰难挪开视线,不发一言。
此时此刻,因为这个离谱的提议被迫害,萨贝达抿起唇,神色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没有别的办法了?”
“要么用掉那俩小鬼,要么女装。或者把boss忽悠回原位。”
“……”
女鬼听到的话是系统基于规则后消音的残缺版。
她快速整理着收集的信息,惊讶地转动眼珠子,笑得眉眼弯弯,“按照规则,本来你们都要死的……”
“但我改变主意了。”
她理了理发髻。
“如果是你愿意和我一直跳下去的话,也不错呢。”
毕竟,她等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而这个味道香喷喷的先生,可以一直一直陪伴她……
血玉树身……最好的幻境。
女鬼施施然起身,朝着舞台上跳舞的安妮走去。
花子下落不明;姜皮耶被那偶人吓到,瑟瑟发抖缩在萨贝达衣服里,死活不出来。
它滚来滚去开始撒泼打滚,干焦焦地喊,
“呜呜呜,她真的好可怕,直接能把我抽成废料的!那样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呜呜呜,嗷嗷嗷……”
鬼哭狼嚎这个词语是有道理的。
萨贝达耳朵动了一下,实在难以忍受;
死鱼眼:“我不指望你,你自己藏好。”
“嗯,好的。”
“……”
“对不起……”
幸运儿看到萨贝达在跟鬼孩沟通,也没有故意晾着自己,就是觉得难受。
他真心实意道歉,耷拉着眉眼,“我去吧,我穿过女装,一定可以混过去。”反正,也算是还玩具商救过他一次的人情了。
“不用。”
萨贝达深深看了幸运儿一眼,深邃的蓝色眸子静若星湖,一眼就能望进心底。
他不再说话,静静端坐着,专心操控身上的血玉树枝。
很快,细细的树枝从头发的地方延长充作“头发”,冒出了可爱的小花花。
在替他反生一次后,入殓便和佣兵有了某种特殊的联系默契。
见时机差不多后,伊索从容地拿出灵柩,再照着萨贝达的模样一点点修容,仔细刻画细节。
萨贝达看着入殓给他的临时身体上妆,内心忍不住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太微妙了。
最后,他闭了眼睛,全身心顺着血玉树枝的意识蔓延,攀爬到那具新身体里。
再睁开时,他看到“自己”倒在了勘探的怀里,幸运儿手忙脚乱地照顾。
“用不了多久就会坏的。”
入殓牵着“她”的双手,将“她”从灵柩里取出来。
“你要在这具化身坏掉之前出来,不然会被困住,成为缚地灵。”
他牵了下唇角,像是在欣赏一件作品,“你现在很好看。”
不会说话,漂亮又苍白。
我的安静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