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萨贝达胆大包天的计划,花子原本沮丧的灰败小脸瞬间笑靥如花,驱散开阴霾,看起来变可爱了不少。
“我不怕,我想试一试!”
她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
综合楼像个大囚笼,把所有怪谈当做待宰的畜牲,关在圈里养……
在漫长的生命里,花子曾遇到过很多动了恻隐之心“旅行者”的帮助。
她逃跑过无数次,也失败过无数次。
但她依旧不怕失败——就怕没有试错的机会。
因为……已经失败很多次了。
习惯了接受失败,从难过到麻木。
萨贝达告诉她的方法,简直天方夜谭——
他说,他的身体被土著怪谈改造过,拥有可以接近“纬度”的通行证,大概率不会被排斥;
而且,血玉树是寄生于长生镇土壤里影响力深远的强大怪谈。
如果花子能够藏在他的血肉里,利用推演系统的漏洞,也许可以逃出综合楼……
只是不太稳定,极易被吞噬。
怕花子听得懵懵懂懂,萨贝达顿了顿,还举了一个生动形象的例子,用叼着肉包子奔跑的狼来形容这次行动。
末了认真地问,“懂了吗?”
“嗯嗯。”
二挨得有些近,花子鼻尖总是隐隐约约嗅到一股甜香味。
她情不自禁捧着脸蛋,模样陶醉,脸颊晕开病态的嫣红,喃喃自语,“而且…真的好香啊,我可以……”
躲猫猫游戏太可以了!
躲进漂亮哥哥身体里,一起和坏蛋意识赛跑什么的,听起来就好好玩!
反正,大不了就是和漂亮哥哥共生呗。
最差也差不过被抓回去,成小点心而已,并不妨碍她对新计划的期待。
……只不过,一般叼着包子跑呀跑的,不都是镇上的狗狗吗?
花子看萨贝达肃然冷酷的面孔,压下心中的疑虑,连连点头,“我知道啦,你一定能带花子离开这里的!”
幸运儿的赞美永不缺席,“小鬼,有眼光!”
奈哥他就是我的神!
他正要得吧得吧开始吟唱——
被欢快打断:“对呀对呀!根据我的观察,哥哥刚刚在四楼打架,可厉害了!”
花子没有反抗地被血玉树“吃掉”,还剩个头的时候,从枝桠里探个圆润的脑袋出来,咧开小白牙,笑得明媚灿烂,充满了对新生活向往的灵动。
她用赞叹不已的语气,大大方方夸奖萨贝达,“因为逃跑的时候,是我见过速度最快的旅行者!”
“……”
萨贝达正高度集中精神,竭尽全力控制住血玉树的凶性,让它控住花子不吃。
意外听到这句天真无邪的评价,想起来那个难处理的怪谈,眉梢眼角瞬间冻住。
他面无表情地想:
那么多天赋,摆烂奈布居然只把逃跑技能点练得炉火纯青……
幸运儿还在一脸骄傲附和,“没错,奈哥一向如此优秀。身手敏捷,迅疾如风……”
“……”
他需要跟着骄傲吗?
萨贝达冷着脸,脚下步步生风走过楼梯口,走过花坛,仔细地用血玉枝掩盖气息。
一切良好。
然而,临近走出校门,安妮正庆幸地捂住胸口,还来不及松一口气的时候,异变突起——
源源不断的黑雾,从综合楼的四面八方翻涌袭来。
它们具象化出一颗颗硕大的头颅,包裹着佣兵,野蛮又残忍地撕扯他的血肉,桀桀笑着,要他把里面的花子吐出来。
颈侧的一片血玉树,竟然活生生融化了!
“怕我带走?”
萨贝达是个倔脾气,一条路走到黑。
此时此刻,淡漠注视着汹涌而来的黑雾,眸光没有丝毫动摇,一片纯粹深邃的蓝色。
他的性子像极了松柏。
任由风霜雨雪覆盖上厚厚一层冰,也透出绝对的韧性和坚持,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越是打压他,就越是叛逆。
本来就是随便带的,试一下乐于助鬼有没有解锁隐藏剧情的演绎分;
现在,呵,他还非要跟这片意识对着干了!
脑中划过道具栏里的所有说明,精准地挑出最适用的,将石窟副本里拿到的守护道具果断用上。
【系统提示:
palyer受到拉莱耶庇佑,全属性提升20%,幸运值提升5。
失效倒计时:60s】
丝丝缕缕的黑雾时不时冒出怪物的头颅,它们嘶吼着,拽紧香甜的血肉,疯狂往后拉扯。
然而那抹身影始终如一,执着坚定地往目标奔跑着——
五十米、三十米……
只要一直往前!
极速奔跑的每时每刻,靠近藏匿花子的那片血肉就会被意识拽动,活生生地撕裂开;
黑雾犹如嗅探到肉味的鬣狗,贪婪地吸附上去。
花子感受到那股沉重而尖锐的拉扯感,几乎窒息。
她瑟瑟发抖,神经质咬住手指甲。
分不清是决堤的泪水是因为痛,还是灵魂上的恐惧,亦或是萍水相逢的人带来的震撼?
浓烈的血腥味,第一次盖过了血玉树的香味……
花子见不到的情景,唯能用惨烈来形容。
安妮一边跌跌撞撞地追逐,一边大哭,“萨贝达先生,呜,不救了……我们不救了……”
幸运儿也边跑边大声哭喊,“把她丢掉!你会死的!!!”
勘探和入殓则是各自为战,尽量在移动中处理朝黑雾涌去的怪谈,为萨贝达减轻压力。
失血debuff,恫吓debuff……
【警告:palyer生命值正在下降,当前剩余血量40%】
【警告:palyer生命值正在下降,当前剩余血量36%】
时间,被无限拉长。
……
最后,艰难经过校门的那一刻,再疯狂的掠夺,也仅仅不甘心地止步于咬下一大块肉。
萨贝达惨白着脸,抖着手,控制不情愿的血玉树将花子囫囵吐了出来。
他磕着红药加血,蓝色眼睛明亮而妖异,嘴角溢开一抹浅淡的弧度,“小鬼,你怎么谢我?”
由于性格使然,萨贝达常常面容冷峻。
所以笑起来时,总有种如同冰上映日的难得动人。
哭懵的花子茫然抬头,措不及防的,看到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笑容。
指尖微动,被蛊惑着,想去摸摸他的脸。
呆呆地,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终于从第二中学楼里逃出来了。
“真的啊……漂亮哥哥,我可以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