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
怎么会是温珣呢?
梁筱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脑上的照片又看了许久。
照片里的自己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可看得出来当时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而温珣就站在自己的身侧,眼睛并未看向镜头,而是在用余光扫向自己。
梁筱越是盯着这张照片看,越是细思极恐。
想到之前苏妩从家里翻出的旧照片,想到温珣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关切……
她原先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是过于担心自己,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照片里如出一辙。
从来都不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神情。
想到这一点,梁筱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轰然倒下。
大概是声音太大,一下子就吸引了邹南谦的注意力。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梁筱当着他的面转过了笔记本电脑,将那张照片对准了他。
邹南谦盯着照片,隐藏在口罩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不觉得照片上的人跟你很像吗?眼睛……”梁筱牵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
说起来她也真够蠢的,她跟假温珣相处了几个月,又跟邹南谦相处了小半年,竟然没发现他们就是一个人。
是,他们两人的性格相差很大,说话时的语气跟声调也不一样,可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是如出一辙的。
眼睛是最不能欺骗人的啊!
“邹南谦,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摘下你的口罩了?”她张着嘴巴,笑得不能自已,看向邹南谦的双目逐渐模糊的了起来。
随即又纠正,“我到底是该叫你‘邹南谦’还是‘温珣’?你到底是不是我小舅舅啊……”
邹南谦没说话,默默摘下了口罩。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只是如今再看,她竟然觉得那么陌生。
“还真是……”梁筱撇过脸,不想再看下去。
邹南谦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攥着那只一直遮掩他长相的口罩。
从他知道梁筱在帝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接近她。
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贺清珩在,尤其是她还失去了那段在项城的记忆,这又让他以什么身份出现?
那段时间,他只能像一个偷窥者一样让人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动态。
从她初入帝都,被贺颂霆绑架,他想救不能救,于是只能换了法子去弄垮贺颂霆的生意。
她不知道,在她不被贺家认可的新年里,她不能跟着贺清珩回到贺家,只能孤身回老家时,他默默地跟了她一路。
偷偷跟着她颠簸着回到了那个小镇,跟着她踩过了镇上的青石板路,品尝了她年少时最喜欢的小吃。
做了很多她做过的事情,本以为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陪伴时,贺清珩却来了。
目睹他们相爱,即便贺清珩出现私生子的谣言,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贺清珩的身边。
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年这个欺负过她的男人,如今却能以这种最合法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他呢?只能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回到帝都后,他急切想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可以正大光明陪在梁筱身边的身份。
直到,梁筱再度流产,直到他们婚姻破裂。
直到,他无意间从父亲的口中得知,梁筱还有一个私生子出生的舅舅远在德国。
他觉得机会来了!
就在梁筱顺利送苏敛跟董梅去坐牢后,想要重振温家的时候,邹南谦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他以“温珣”的身份横空出世,正大光明的以她“小舅舅”的身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失去了记忆,并且小时候也没有见过那个舅舅。
他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哪怕只是用“长辈”的身份继续陪在她身边也够了。
可是他忘了,自己这张脸别人是见过的……
而且随着这段时间的近距离相处,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可自拔的喜欢上她,想得到她,想要她生生世世。
而不是听着梁筱一遍遍用“小舅舅”这个称呼来叫他。
无数个日日夜夜看着她从自己面前走过,看到她时常在想什么事情出神,自己满心的都是不甘。
明明是他们先认识的,明明她都答应自己让他照顾她一生一世的。
梁筱,你怎么能食言呢!
他知道,“温珣”这个身份终究是长久不了的,他还是想以“邹南谦”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
后来,贺清珩同意跟邹慕雪订婚。
慕雪不傻,知道贺清珩心里一直都放不下她,即便知道他们两个是破镜难圆,可她一天没有结婚,贺清珩一天都会带着希望的。
于是他对邹慕雪说,他想认识这位温家的新家主。
一切顺其自然,名正言顺。
时隔四年,他再度以“邹南谦”的身份出现在了梁筱的面前。
可他却不敢暴露出自己这张脸,只能戴着口罩视人,只能假装残疾,博得梁筱的同情心。
他小心翼翼的,总是内敛情绪,总是压抑情感。
他对她说,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
他对她说,我们可以慢慢来。
他对她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对她说,我其实是当真的。
可她,总归是放不下贺清珩的。
如今,真相被无情地撕开,他没等到梁筱恢复记忆的那一刻,等来的却是她揭开自己假面具的时候。
“邹南谦……”梁筱咬紧了下唇,指着照片里的人,“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假扮我小舅舅?”
邹南谦:“……”
“既然你不是温珣,那真正的温珣又在什么地方?”
“……”
梁筱见他不说话,直接冲到了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为什么不说话,我问你呢!既然你不是温珣,那真正的温珣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邹南谦冷冷道。
“你不知道?”梁筱的声音突然拔高好几度,“你假扮他的身份,你用他的名义出现在我身边,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居心?”邹南谦笑得难听,顺势低头看向面前的女人,“我对你从来只有一个居心。我只是想要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