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的激烈反应似乎取悦到了男人,他伏低头颅,一边按压着陆迁的小腹,一边表情迷恋地在陆迁的脖颈间轻嗅,紧接着男人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螳螂程序’它本身就是带有遗传性的,01跟苏瑶就是上一任‘螳螂程序’的植入者,所以你的身上就有这个程序,但又和最初的设定不太一样,像是经过变异一样。
哎,其实你的出生完全就是个意外,按照我们本来的计划,01跟苏瑶她们是机构里最优秀的一批实验体,她们会作为载体,通过程序的催化结合,然后诞下我们期待的人类种族。
但是01偏偏不按照我们安排好的计划走,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破坏掉了监视系统,从机构里逃了出来,连带着把苏瑶也弄得疯疯癫癫,一直想要造出跟你妈妈一样的实验体来。”
男人的眼神落到了一边躺着的齐白昱身上,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残次品就是残次品,就算安装了仿制的你妈妈的核心程序,还经过那么多次改造,到现在依旧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做养分被你吸收掉也算是他唯一有用的价值吧。”
男人微微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笑起来。
“哦对了,说起来你妈妈也是个傻子,明明是那么完美的实验体,却心甘情愿被肮脏的人类玷污,我真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在我找到她时候,原本是打算把她回收掉的,但谁知道命运让我遇到了你,所以我改变了我的想法。”
他的脸颊渐渐酡红,眯起眼盯着陆迁,目光既贪婪又狂热。
“陆迁,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特别吗?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拥有实验体的一切机能,简直就是天生的‘母体’——或许你还不知道‘母体’是什么,我这么跟你解释吧。”
他抬起胳膊比划,“对于我们来说,‘母体’就像是加工厂,而我们就是车间的操作人员,只要我们将想要的数据输入‘母体’,然后‘母体’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我们想要的,性能良好的优质产品。”
听到男人的形容陆迁被刺激地猛地弓起身体。
加工厂?!产品?!
说的这么好听,但这其实跟生育工具有什么区别?!
他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野兽一样的呜咽与怒吼,爆动的青筋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脖颈,紧致的拘束衣在他身上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可他就像感受不到一样,死命挣扎着。
男人不满地皱起眉,抱起手臂,“能被当作‘母体’是你的荣幸才对,这么抵触干什么?一旦我的研究成功,你就是整个地球上的大恩人。”
陆迁发狠地瞪着男人。
男人摇晃头,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唉,你可真不识好歹,亏我还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甚至不惜为此背叛了机构,布了这么多年的局。”
男人一直觉得研究人性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因为只要控制了那个人的心理,就相当于掌控了那个人的一切。
为了把陆迁改造成符合自己心意的“母体”,男人花费了很多心思,还在陆迁身边蹲守观察了许多年,总结发现陆迁是个重感情且恋旧的人。
所以在陆迁的身体到达了成熟的年龄后,他给陆迁植入了系统,从陆迁跟齐白昱的关系下手,给他灌输那些被编造好的似是而非的谎言,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认知,剥夺他辨别是非的能力。
先前他借苏瑶之慢慢摧毁01,离间陆迁的家庭,然后在01消散后,他又让苏瑶混淆是非,让周围所有的人都疏远他。
在他的一步步引导下,陆迁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击溃,然后走上他计划好的路途——
彻底把从人类社会里分离出来,成为独属于他的“母体”。
而在那过程中,他扮演过很多人,命运坎坷的实验体少年,救死扶伤的医生…
干这些事虽然费时费力,但只要能达成他的最终目的就足够了。
男人停下感慨,揉了揉陆迁的发,笑着说:“我离开一下去拿东西,你在这里要乖乖的哦。”
说完,他俯下身在陆迁的小腹轻飘飘落下一吻,旋即一边哼着歌,一边脚步轻快离开了病房。
男人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陆迁无神地盯着头顶老旧掉皮的天花板,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
他的嘴里满是血味,腹部也抽搐着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蠕动,似乎在将他的五脏六腑往外挤。
陆迁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他今天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拘束衣因为他剧烈地挣扎已经陷进了皮肉里,死死限制着他的动作,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旁边的齐白昱身上。
谢天谢地,那个男人把齐白昱放在了他只要探探头就能够到的位置。
陆迁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力伸长脖子往齐白昱那边凑,勉勉强强能够到他的脸。
他一边撞着齐白昱,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试图靠这种方式来唤醒昏迷的齐白昱。
然而齐白昱就像是死了一样,任凭陆迁怎么折腾都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陆迁挣扎了一会儿就没劲儿了。
他感到口舌干燥,浑身脱力,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陆迁晃神时,一只冰凉的手掌抚上脸颊,冻得他一哆嗦。
陆迁以为是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一边扭着脸往旁边逃去,一边眯起眼警惕地看像来人。
可当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陆迁转动的眼珠一滞。
他的呼吸又急又粗,难堪地拧动手脚,想要遮住自己那赤条条的身体。
可是他忘了自己手脚都被捆了起来,他的挣扎也只不过是在空中晃荡了一下。
陆迁急的眼尾发红。
他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为什么还要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细腻柔软的指腹从陆迁的侧脸移到他的眼睛那里,一下子剥夺陆迁的视线。
随着视野暗下,鼻间那股清甜的柠檬香越发具有存在感,陆迁听到那人咬着尾音逐字绵软地说道:
“别这样看我,我怕我忍不住会心软。”
窗外雷声阵阵,天际突然划过一道巨大闪电,唐棠的脸落在乍然出现的白光中显得惨淡无比,仿若刚刚经历劫难的山野妖精。
感受着从眼皮传来的冷凝触感,陆迁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羞耻心离家出走的声音。
陆迁以前是不信命的,但现在的他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作孽无数,欠下了数不清的业障,然后攒起来一下子报到了这一世的他身上。
不然他怎么会在自己最不堪的时候,还遇到了最不想看见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