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
唐棠懒得跟齐白昱作无谓的纠缠,他探过身子,歪着头与齐白昱身后的陆迁对视。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这不是补偿或是赎罪什么的,是因为喜欢。”
陆迁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被荒谬所取代,“你…喜欢我?”
唐棠不着痕迹地挤开齐白昱,紧紧地盯着陆迁,“对,想对你负责其实只是个噱头,喜欢你才是我真正的理由。”
不等陆迁回答,正在装可怜的齐白昱猛地发出声音,“陆迁你不能答应他!”他的反应比陆迁还要大,一边说一边慌乱抓住陆迁的手,
“你闭嘴”,陆迁冷冷剜他一眼,转头看向面前认真表白的唐棠,他有些莫名其妙,“唐棠,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又说喜欢我?”
唐棠绞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刚刚的告白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连语调都变得小心翼翼,“我找不到他,人不可能总停留在过去,所以我决定向前看。”
陆迁闻言,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别扭,“这么说来,你是把我当作忘记他的存在?”
唐棠拼命摇头,微咬着下唇,眼底有水光弥漫,“绝对没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垂下头,似是羞赧,又像胆怯,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陆迁,“我喜欢你眉梢间藏不住慵懒笑意,喜欢你打到欺负我的混混时的勇敢跟温柔,喜欢你在海边与生日送我的璀璨烟火,喜欢你许诺给我的的光芒万丈的未来。”
“你说没人会一直流浪,所以我想找到属于我的避风港,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停下跌跌撞撞的步伐,依靠一下下吗?”
陆迁微微愣怔,眸中出现些许动容。
他从未想过唐棠会认真说喜欢他的这个可能。
【宿主,我觉得你可以答应唐棠,这样他就不会跟齐白昱在一起了】
脑海里突然蹦出狗二欢快的嗓音。
陆迁拧眉,〔…可是,我觉得我不太能负担得起唐棠的喜欢〕
他承认他曾经对烟花下粲然而笑的少年有过一两秒的心动,但要是真让他跟唐棠在一起了,他又觉得别扭。
狗二突然正经起来,轻快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蛊惑。
【宿主,如果你跟唐棠在一起了,那他跟齐白昱之间就不会像原剧情那样发展,你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不是吗?】
【等你们高中毕业,各奔东西,如果你还是没有爱上唐棠,你再跟他分手不就行了?宿主,你要记住,如果这两个人在一起了,你就逃不开那悲惨的命运,选择权在你手上,两者孰轻孰重,你可要掂量好了】
陆迁原本就混沌的脑子更加不够用了。
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他对唐棠的感情还只停留在朋友阶段,如果昧着良心答应了,那就是对唐棠的不负责。
可他又想活着,他不愿看着自己沦落到横尸街头的下场。
袖子被人扯了一下,陆迁侧头看去,齐白昱正拧巴着脸,黯淡的眸子里带着幽怨与难过。
陆迁拧起眉,看到齐白昱的模样,他的心像是被短刀剜了一块,不受控制地疼起来,疼得他想要满地打滚。
这该死的舔狗人设。
见陆迁沉默,唐棠又忐忑不安地唤了他一声,“陆迁…”
左边是表情阴沉的齐白昱,右边是可怜兮兮的唐棠,被夹在中间的陆迁左右为难。
他的大脑疯狂思索着对策,而后突然想起那晚大佬给他的建议——
既然你害怕你的好朋友跟转学生在一起然后抛弃你,你大可也向转学生表白。
害怕被抛弃吗?
不对。
应该说他怕死。
陆迁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袖子从齐白昱手里拽了出来。
他走到唐棠面前,拉起他的手,故作淡然地说:“我刚好也喜欢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叹气。
唐棠,对不起。
原谅我这个骗子吧。
“陆迁!”齐白昱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猛然攥紧陆迁的衣领,近乎失控地晃动着他的肩膀,嘴里放声大吼:“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陆迁刻意挺直腰板,让自己看上去坦坦荡荡,而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慌乱与酸涩而像个卑微舔狗一样去解释,去求原谅。
他拼命扬起唇角,想让自己看上去是真心实意地高兴,“为什么答应他?因为我喜欢他啊。”
说着,他还把跟唐棠交握的手举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唐棠一把握住齐白昱的手腕,“齐白昱,松手。”
齐白昱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发狠的眼神似乎要将陆迁撕碎,他们就这么无声地僵持着,然后齐白昱在陆迁越来越淡然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滔天的怒火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难过,难以接受的委屈与失落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齐白昱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声音哽咽不清,“陆迁,你喜欢他…你怎么能喜欢他呢…”
“松手!”唐棠提高了音量。
齐白昱僵了一下,红着眼偏头看向唐棠。
唐棠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笑脸,细白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力道大得似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恍惚间齐白昱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在两个毫不在乎的观众面前表演着滑稽的戏剧,但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作何反应,总归不是像一条被抛弃的哈巴狗,赖在陆迁身边不走。
是他自己说的,他跟陆迁只是朋友。
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抽一抽得疼起来,齐白昱颤抖着松开陆迁的衣领,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
陆迁全程静静地看他,身子与唐棠挨得极近,他们十指交握。
“陆迁,你的爱可真廉价。”
齐白昱嗤笑着说完这句话,目光从那交缠的手移到陆迁毫无波澜的脸上,他试图露出笑容保持风度,但怎么尝试都翘不动嘴角。
所以他只能低下头,以此掩饰自己的狼狈,“或许我该走了,祝…祝你们…”
祝你们幸福。
这短短五个字像是被火烫过一般,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门口奔去,步履匆匆,连撞到了人都没有道歉,头也没敢回。
齐白昱走了以后,走廊里只剩下陆迁跟唐棠两个人。
唐棠刚要问陆迁接下来要做什么,却发现陆迁在哭。
他哭得没有声音,嘴角甚至还在往上翘,泪却一滴一滴往下落,像是没有尽头的溪流。
与他交握的手突然攥得死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断。
心头的喜悦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浇得人遍体生凉,唐棠忍着疼没松手,而是看向陆迁发红的眼尾,闷闷问了一句:“哭什么?”
“对不起。”
陆迁回过神,一边道歉一边卸下手上的力道,他没有去擦泪,而是把头靠在了唐棠肩头。
其实他比唐棠要高一点,这个动作做起来让他有些不舒服,可是别人的体温总归会让他觉得好受一些,他现在急切地想要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为什么要道歉?”唐棠问他。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高兴的吧。”
陆迁回答时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点哭腔与沙哑。
唐棠沉着脸站在原地,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异常,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过陆迁的头,手下的触感柔软细腻。
不知曾听谁说过,发丝软的人性格也软,唐棠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完全正确,陆迁的性格确实会软,但在某些时候却又冷硬得让人心寒。
陆迁啊,如果你要骗我,就请你一直骗下去,千万别让我发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