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长生,慕长生,长生天下求长生,仙神不舍长生秘,一念惘魂怨长生。”
看到灵魂消弭的男子尸体又回想起之前与古藤一处的夫妻,缥缈脑海里不禁想起生天祭的祭歌。
无论在秘境外的修仙还是秘境内的长生秘术,似乎凡人对长生一道永远有着不朽的执迷,那那些已修成仙体的仙神,他们的执著又是什么?
“嘶嘶……”
感觉到手腕上一紧,缥缈回过神来,她看着缠在手腕上的小八,心中不由想到“你所执求的又是什么?”
就在刚刚,吸食魂阳珠的敌人攻来,小八毫无抵抗地任由对方来袭。让缥缈意外的是,对方也许是过于执迷于充满阳气的小八身体,竟然放弃了自身,以精神力夺舍而入,意欲强行夺舍。
一开始对方进入身体后,很快操控了小八的身体,蛇尾一摆,猛地将原来护住的缥缈扔出,径直摔向旁边的树。好在缥缈身手敏捷,一个脚踏清风,稳住身形。
再看小八,他那张原让她惊讶又熟悉的脸,忽而闪现蛇鳞,忽而化作卫炆允,忽而又变成夺舍之人的面孔。
很快,夺舍之人的面孔稳定了下来:“哈哈哈,这身体充满了纯阳之气,何须再吞噬魂阳珠,真是修炼长生秘术的好容器啊,可惜刚刚强行人形又损……”
话未说完,他突然惊叫起来“为什么这具身体内没有承载魂魄的地方?万物皆有魂载,为什么?”
“因为这个容器就是我的魂载”男子突然变了语气,仿佛小八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这纯阳之气也不过是我的部分阳魂而已。”
男子惊慌起来“魂魄怎么可能都是阳气,你已经被我夺舍,不可能还活着!”
“聒噪!既已入体,就不要离开了。”只见小八的蛇尾突然缠住了自己的脖颈,男子连个声音都无法发出,上半身挣扎中逐渐化为蛇身,小八甩了甩脑袋,似乎是刚刚饱餐一顿地打了个饱嗝呼出一股黑色浊气,“可惜了难道凝成如此厚重的浊气,这要弟弟能吸收就好了。”
小八转过蛇头看向警惕的缥缈,“不用担心,我现在不会伤害你。”
“现在?”缥缈并没有放松警惕,“是说敌人已被他杀了,还是说他暂时要留着自己找矿脉?不对,这矿脉一开始也是小八给自己的线索,如果他是卫炆允,那他未来还是有可能因为卫荃伤害自己,但他的脸?”
“你到底是小八还是卫炆允,还有你的脸怎么和老狐狸一样?”缥缈戒备地问道,心中有些后怕,难道我所做的都是徒劳?
“我是谁,这个问题比较麻烦,就像你是天女又是卫缥缈一样,你可以叫我小八也可以叫我卫炆允,不过是这世间的一个称呼,无所谓。但是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不是我和老狐狸长的一样,而是他化形用了我的脸。”
“你时而助我,时而与我为敌,到底所为何求?而且你是蛇妖怎么会在大国祭成为卫荃的人?刚才看你是强行化形,但卫炆允确是完整人形,你又是如何做到的?还有刚刚那个……”
“停、停、停……”小八打断卫缥缈一连串的疑问,吐了吐蛇信。“我知道你疑问很多,但是现在很多事天机未到,不可知、不可知。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不会伤害你。”小八向缥缈滑动了几步,缥缈却随之后退。
“至于化为卫炆允嘛,不过是为了方便。毕竟蛇身在大国祭内不易办事,这具蛇身化形较难,我不得不借助黄天竹的先天生气压制妖蛇生气,不然谁愿意带着个满身刺的家伙在腰间。可惜即便如此维持人身也很费劲,时常需要沉睡。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卫炆允了,那还是老规矩,你带着我吧。”
不待缥缈拒绝,小八呼吸之间已经缩小身形缠上了缥缈的手腕。
缥缈心中不由一惊,冷汗不自觉地渗出,但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他若想杀我不过须臾之间。看来他所言非虚,现在还不会伤害我。
“对了,难得的食物不能浪费。”小八抬头大嘴一张,离魂夺舍之人原本的身体被小八一口吞噬。
小八收紧看到这幕陷入思索的缥缈手腕,“不走么?”
“走”缥缈回过神来。
小八似乎是觉察到缥缈的心思,“这世间诸事繁杂不过因执念过甚,但若无执念,亦如傀儡,何以为活?万物顺应而为,皆成自身命数,不必如此感慨。”
“我的执念是逃过献祭的命运,你的执念又是什么?”缥缈看着小八没有问出声,因为她知道小八不会告诉自己。
原本她以为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只有人,其他生灵要单纯很多。即便是狡猾的老狐狸告警过自己,但出自他口,也无法全信,毕竟自己在林谷里见到的诸兽比人要有情有义的多。可如今小八的所作所为却让缥缈再次想起老狐狸说的话:“天下生灵多狡猾,世间可信唯有己。”
缥缈不由无奈地轻笑:果然!看来这几年自己松懈了,忘记逃脱献祭命运是抗衡天命之事。我以为瞒天过海,但天命却悄然无声总是不经意地向我宣告它的存在,让人觉得难以逃离。无论是我上天偷命簿还是凡间暗中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它安排中的一环。”缥缈再次看了眼缠在手腕上沉睡的小八,“不过你也让我想明白一件事:若无执念,亦如傀儡,何以为活?我活着的执念不会轻易放弃,即便这条不归路上能信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