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在咆哮声中揭开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李赛雯的父亲李洪斋娶了两位太太,大太太生了李赛雯、艾瑞克和弗兰克三姐弟。二太太赛牡丹本是一青楼女子,后被李洪斋赎身嫁入李家,过门晚没有生育子嗣。布鲁斯亲生父亲是孔祥礼,是李洪斋的结拜兄弟兼贴身保镖。李洪斋日理家事,四处应酬,难免会有冷落赛牡丹的时候,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孔武有力一表人才的孔祥礼便入了她的眼中,其实孔祥礼已有妻室,发妻已身怀有孕,多少有些冷落他,于是两个人便勾搭成奸。
“有些陈年旧事我不想把遮羞布揭开,是为了照顾大家脆弱的自尊。”李赛雯说道,“布鲁斯,你所掌握的消息是道听途说,甚至别有用心的人拐弯抹角的告诉你的,告诉你这些消息的人,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时我虽小,也算是见证者,所以我告诉你我看到的,你再做决定不迟。”
两人的奸情不久便暴露了,李洪斋当时火冒三丈,狠狠打了赛牡丹一巴掌,把她赶出了李家。顾及她的生计,在萨克拉门托城给她买了一份物业,让她自谋生路。你在萨克拉门托城上班,应该知道一个叫做牡丹园的地方,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考古赛牡丹的传闻轶事,必定会发现她与孔祥礼的香艳故事。赛牡丹后来专注于慈善事业,大受百姓爱戴。
孔祥礼虽然犯了兄弟大忌,李洪斋并没有过多的责难他。孔祥礼为自己做错事羞愧不已,决心离开李洪斋的身边。虽然李洪斋极力挽留,奈何孔祥礼去意已决,见挽留不成,便定下在五月初五办个晚宴,为手足兄弟饯行。
孔祥礼的夫人是一个节烈女子,眼中揉不得沙子,听闻此事后,坚决与孔祥礼离婚,拖着孕肚回了娘家。
“或许没有人告诉你,你母亲姓王,费城王家的一个远支庶脉。你小的时候还有来往,后来因为李王两家闹的水火不相容,所以也断了联系。她叫王妍,如果还健在,应该是八十岁左右的年纪。我相信,这些信息,也没有人告诉你。”李赛雯冷静的说道。
布鲁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二叔,二叔掩饰着内心的慌张,躲避着布鲁斯的目光。
五月初五的饯行酒,李氏家族的核心成员都到场。气氛压抑,每个心中都有心事。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酒宴匆匆结束。李洪斋因为要去洛杉矶,便在半道拐弯走了,同车的四叔便上了孔祥礼的车。在纳帕谷的山路上,孔祥礼坐的车子与一辆运渣土的大卡车迎面相撞,孔祥礼和四叔命丧当场,大卡车则翻进了山谷中,司机也当场死亡。警方把这个案件当成了普通的交通事故,结案了事。
后来有流言慢慢传出来,说李洪斋因为赛牡丹便安排车祸杀死了孔祥礼。恰好那时四叔和父亲因为王家的事情也有过几次激烈的争吵。因此四叔的死也被按在了李洪斋的头上。每当听闻此事,李洪斋总是不辩解,说心底无私天地宽。
“你出生后不久,我父亲把你抱了回来。放在身边抚养成人,并把你列入到继承人里面。没承想你却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李赛雯说道。
“在留言繁炽的那段时间,我做了秘密调查。”李赛雯说着,似乎无意的看了二叔一眼,继续说道:“我调查了那个司机,他叫洪强,一个在底层打拼的华夏人,当时他已经是肝癌晚期,医生断定还有一个月的生命。”
二叔双手把住轮椅,不自觉的往后退。
“二叔,您这是要走吗?”李赛雯鄙夷的说道,“有的人天生干不成大事,因为他天生吝啬,舍不得花钱。许诺了给洪强五百万美金,后来却只给了洪家苦命的娘俩二百万。”
二叔的神色微变,“大阿姐,你讲这些故事,似乎有所指啊。只是我没时间听一个谎话成性的编排故事,你还是准备退下家主之位,让布鲁斯接任家主吧。”
“呵呵,怎么,心急了?”李赛雯说道,“如果我不打算让出家主之位呢?”
二叔狞笑了一声,他清楚今天必须要把李赛雯置于死地,否则自己会身败名裂。于是向后一扬手,索迪温冲了上来,一脚踢向李赛雯。说时迟,那时快,咔嚓一声爆响,李赛雯身后墙上破开一个门洞,乌鸦横飞着出来,身体如同炮弹射向索迪温,索迪温不提防间,咔嚓一声大腿被踢个正中,乌鸦借力站定,一个旋转踢中索迪温的面门,索迪温闷哼了一声,重重倒地,昏厥过去。乌鸦看了一眼李赛雯,见她没有受伤,又扫了一眼二叔和布鲁斯,冷冷说道:“我在里面忍你们很久了。要是再有人敢欺负我师伯,我要他的命。”
东野尚也从后面密室中出来,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让我作证,那我来了。还有人持有异议吗?二叔,不用向外面盼救兵了,他们已经被解决了。安兄,进来吧。”
话音未落,安承轩带着一个四十多岁和男子和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二叔和布鲁斯面面相觑,他们费劲精力筹划,做套给李赛雯钻,最后发现自己像傻狍子一般,钻到了别人布好的套子里面。
进来的年轻人是李氏庄园的安保队长李大全,老太太大家都不认识,两人恭敬走到李赛雯面前,恭敬的行礼说道:“见过大小姐。”
“洪嫂,大全,你们指认一下吧,当年的人是谁?”李赛雯缓和了一下语气。
李大全看着二爷,说道:“就是他,李府的二爷,到我家里去。当时我父亲已经被判了肝癌晚期,我记得很清楚,为他看病的医生是文森特博士。我父亲回到家中准备后事,二爷找到他说是给他五百万让他去干一件大事。我父亲也是为我们母子今后生计考虑,不顾我们的反对答应下来。后来的事情就是在山谷中发生的车祸事件,夺走了孔祥礼和四爷的生命。事后我去找二爷要钱,二爷非但不给钱,还派人追杀我们母子。有一次二爷亲自出面,只是他功夫太菜,被我拦腰摔在地上,摔断了脊椎,从此瘫痪在轮椅上。从此以后追杀越来越多,次数越来越频繁。大小姐派人救了我们母子,在庄园里面安顿下来。”
“大小姐,二爷我看着面熟,他年轻时的照片有吗?最好是三十年前的照片。”洪嫂擦了擦眼睛说道。
管家走到多媒体屏幕前,二爷年轻时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洪嫂挨张照片看了一遍,仔细辨认了一下,说道:“就是照片上的人,他当时穿的衣服都照片上一模一样。”
李赛雯点点头,说道:“谢谢洪嫂和大全,把他们先带下去安顿,确保安全。”管家走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人匆忙走下去。安承轩把一兜子手机扔在桌上,跟东野尚递了个眼色,匆匆跟了过去。会议室的门被重重带上。
“二叔,真的是你收买洪强杀死了我爹和四叔?”布鲁斯一时转不过弯来,他甚至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号称支持他做任何事情,说是疼他爱他的二叔,转眼之间就成了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他无法接受。
二叔狞笑了几声,说道:“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你能奈我何?FBI就在庄外,我死了,李氏庄园也不会有好下场。我一个人拉着李家给我陪葬,值了。”
“你真是条毒蛇,大哥当时没看错。”三叔和五叔同声说道。
“三叔,五叔,先不要着急,今天既然说开了,就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摊开来晒晒。”李赛雯接着说道,“二叔的目的不是孔叔和四叔,他觊觎家主之位很久了,也做了很多努力。那天的车祸本来是针对我父亲去的,因为我父亲临时改了行程才躲过一劫。如果他把剩余的钱痛快给洪强的家人,洪家人远走高飞,也没有什么后来的纠葛。可是他爱财如命,就连孤儿寡母也狠下心来欺负,五百万的佣金也不舍的。从那以后,他就如同躲在洞里的毒蛇,伺机而动,不时的放出些毒气,悄悄的背后造谣生事。也是他,强烈建议把弗兰克送到了华夏,想借华夏的乱局杀死他,或者借马恒善的手杀死他,只是没有遂他的心愿,弗兰克活了下来。”
李赛雯喝了一口水,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么多年,布鲁斯针对我的所有活动,都由二叔出谋划策,二叔甚至策反了我的首席大保镖,这是我今天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只要提防着二叔,就不怕布鲁斯的莽动。布鲁斯,你真是一个蠢笨的猪头,被人卖了还帮着他数钱。艾瑞克也是一样蠢笨,去接机路上被二叔一通激将法的电话,便去挑衅弗兰克,被打断了几根骨头,呵呵。”
李赛雯环视了一眼参加会议的人,继续说道:“这是二叔大计划中的一环,以艾瑞克的脾气,他跟弗兰克必有一伤,后来的结果也如他所愿。于是便有了布鲁斯所安排的挑战,虽然是提前安排好的比赛,赌注却随着艾瑞克的受伤变大,二叔甚至临时换了织田一男带的三个人。如果不是安承轩与弗兰克交好,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二叔才是后面的高人,把大家做提线木偶耍来刷去,你躲在阴影里看戏,搅动风云。只是二叔你这次又坏在钱上,又犯了侵吞佣金的毛病,所以你的谋划又失败了。”
二叔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你分析的不错,但是证据呢?拿出证据来让大家评判。”
李赛雯鄙视地看了兀自嘴硬的二叔,说道:“洪家母子是不是证据?要不要我把织田一男喊过来作证?你作为李家的一员,处心积虑的找人挑战李家,并陷整个家族于危险的赌注之中,这次挑战在乌鸦和弗兰克的努力下赢了,如果李家输了,你认为南美盟国的总统会饶了我们,他手下的雇佣兵是我们能抵抗的了的吗?精明的二叔,早就作了狡兔三窟的打算,这次打赌的另一方,二叔代表的利益方,是墨西哥的走私集团西拉雅罗。所以无论输赢,李氏家族的处境都十分危险,难道这就是二叔口口声声的说明的为家族利益着想?你要证据,西拉雅罗集团发来的质询传真你自己去看吧。”
李赛雯从管家手中拿出一份传真,扔给了二叔。“这件事情,你自己去摆平还是要家族出面?没有金刚钻就不要去揽瓷器活。”
看着传真,二叔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
李赛雯朗声说道:“二叔,这个证据足够吗?还有,文森特博士是怎么死的?布鲁斯,你知道吗?”
布鲁斯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先前意气风发的神气荡然无存,“大姐,是我跟二叔报告的,二叔让我不要管,他去处理。然后文森特就死了。”
李赛雯点点头,说道:“我的首席保镖埃里克缺席了一个晚上,请假说回家看望家人。文森特博士死后,我请FBI调查了他的行踪,他去了文森特博士的实验室,杀死了他。你们可能会怀疑,从前从不离我半步的埃里克怎么今天没有出现,他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二叔,估计警方也在找你呢。”
李赛雯环视了四周,又看了看视频参会的那些,大家知道对二叔的惩罚时刻到了:“二叔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的陷家族于危险境地,谋害家族成员,更是多次谋害家主。根据家法,处死他不足以抵消其罪过。但念他年迈,并且是家里长辈,开除祖籍,从此后他与李家没有半点关系。至于二叔家的弟弟妹妹,愿意留在李家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留下的,尊重其意愿。”
“李赛雯,你杀了我吧。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长辈,我是你叔啊。”二叔疯了一般扶着轮椅的把手要站起来,因臂力不支,又重重坐回轮椅中。
“我不杀你,而且你必须活着,西拉雅罗集团等着你去回复呢。长辈,你处心积虑想着杀死我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李赛雯鄙视地看了掩面哭泣的二叔,对东野尚说道:“阿弟,你带些人,务必把二叔安全送回家里去。”
东野尚答应着,推着二叔出去了,二叔绝望的哭声回荡在李氏庄园的上空。
“布鲁斯,你现在有何话说?”李赛雯冷冷的看着布鲁斯,语气中不掺杂任何情绪。
布鲁斯噗通一声跪下,声俱泪下的说道:“我糊涂,被猪油蒙了心,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请阿姐责罚。”
李赛雯从鼻音中哼了一声,说道:“你三番五次的挑衅家主权威,多次暗中行刺。不顾礼义廉耻骚扰于我。是可忍孰可忍。”
“我该死,请大姐责罚,我毫无怨言。”布鲁斯又磕了一个响头,哭着说道。
李赛雯痛苦的闭目沉思,表情阴晴不定。会议室中一片沉寂,现场的三叔五叔和李建国呆望着李赛雯,不敢发声。家主有家主的权威,执行家法不是他们能插嘴的事情,除非家主征求他们的意见。
两分钟的沉默在布鲁斯看来如同是一年的时长,李赛雯换了稍微缓和的口吻说道:“你起来吧。念你是受人愚弄,先饶你这一次。今后做事多用脑子,上帝给了你脑子是让你思考的,不是让你净装些鸡零狗碎乌七八糟的玩意的。作为惩罚,暂停你两年不得参与家族会议,把你从家主的继承序列中移除。今后好自为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有再犯,绝不宽恕,起来吧。你说过你不再姓李,而选择姓孔,这是你的自由。我倒要看看,你跟李家脱离关系,能走多远。我也想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没有了李家罩着,你忠心服侍的二叔还能活多久。”
会议室里面鸦雀无声,形势的瞬间反转震慑了参会的所有人。三叔五叔和李建国三人心中庆幸,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正确的站队。
李赛雯又对视频参会的人说道:“各位兄弟姐妹们平时天各一方,忙着自己的事业,我希望大家能有时间多回来走走看看,多了解一下家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大家增进一下对与家族的自豪感和荣誉感,也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缩短彼此的距离。”
大家热烈鼓掌响应。乌鸦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看着索迪温被抬出去救治,面具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他十分想知道的是墨西哥的西拉雅罗集团一些信息,他们与李氏家族有什么关联。所有与此相关的事情东野尚不会告诉他,李赛雯也不会告诉他。
会议结束后,李赛雯的情绪非常好,破天荒的邀请了三叔、五叔和李建国留下来共进晚餐。饭后还特别邀请东野尚师徒一起在庄园中散步。特别对乌鸦的谋划道谢。乌鸦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师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便搪塞过去,他不想在东野尚面前过多的表现出自己在一连串事件中的参与感。他不争名利的回答给李赛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将来你的事情,也是我们李家的事情。”李赛雯同样说的云淡风轻,但却让乌鸦感到振奋。
布鲁斯在三周后便感受到了有李家保护好处。二叔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登报宣称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并宣誓效忠家族,二叔的太太也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一番折腾下来,二叔成了孤家寡人,亲近的人都离开了他,这或许是在西拉雅罗集团的强大压力下的自保措施,在家人的安全和未来面前,他学起了洪强的做法,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李氏家族的护佑,不会出事,用自己风烛残年换一家人的平安,或许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一个月后二叔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后来,美墨边境小城蒂华纳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被吊死在一棵树上,老人西装革履,保养有度。死前显然受过惊吓,双眼圆睁,表情扭曲。跟他一同绑在树上的是一副受到破坏的轮椅,西拉雅罗集团煞有介事的发了通知给李洪图的长子让他到蒂华纳城收尸,五位子女纷纷以脱离父子关系为由,拒绝前往。后来,李洪图的尸身被扔进了山谷中,被野狗和秃鹫啄食干净。
乌鸦在这场家主保卫战中的出谋划策如同递交给李赛雯的投名状,让她对眼前的神秘男子的卓越才能大加赞赏,并想把他拉拢进家族的核心圈——尽管过程会比较麻烦。但是乌鸦对此并不太感兴趣,面对李赛雯的提议,他再次委婉的拒绝。
“有师父坐镇庄园,便不会起大风浪。我在华夏也经营了一摊事情,在金三角那边也有业务开展。所以我想乘着家族的东风,在华夏和金三角两地,为家族打拼一把。”乌鸦话说地很委婉,既把东野尚捧在了高位,也算把他摁在了庄园,免得以后对自己的行动指手画脚,形成桎梏。后面也说了自己的事业重心,变相的说出了自己的业务很大,免的被李家小瞧,把自己当成一个寄食的门客。同时表明了自己在华夏和金三角两地打拼,因为东野尚的关系,其实也可以算是李家的事业,他并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更没有什么诸侯称霸的野心,也表明了自己将来还有赖于李氏家族的提携,只有乘着李家东风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乌鸦的话外之音,李赛雯和东野尚都听明白了,两个人都非常满意,与乌鸦谈话让他们找回了久违的笑意。“孩子,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李氏家族都能帮你。”李赛雯并不是夸口,在美国西海岸,李家的影响力无处不在,她对乌鸦的称呼从正式一些的师侄转变为孩子,也说明了心底认可并接受了乌鸦作为家族的一员。“但是,在华夏发展事业太难,特别是一些灰色甚至黑色生意更是动辄触碰政府底线,这一点与美国政府有天壤之别,美国政府是没有底线,台面上的人物别看这衣冠楚楚,话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都是些提线木偶,为几个大家族服务。而华夏政府是把老百姓的福祉放在首位,为老百姓代言。所以我建议还是优先发展金三角,你那边力量有多大,有没有什么困难?”
乌鸦心中窃喜,李赛雯的话正中他的心意。“现在正在发展中,苟前辈已经组织了有两千多人,只是武器比较落后,目前战斗力有待提高。”
李赛雯点了点头,东南亚国家的军力情况她非常熟悉,作为黑水公司的老板她十分清楚武器装备对于战力的重要性。“金三角,世界毒品中心,也是像南美州的混乱之领一样的存在。我会安排黑水的教官帮你训练人员,武器你不用担心,美军的制式装备我给你补充足了。”
“谢谢师伯,”乌鸦感激的说道,“在维持金三角传统产业基础上,我跟苟前辈也多向黑水公司学习,力争早日打造出金三角版的黑水公司。”
两个聪明人沟通就是简单,聊了几句话就达成了彼此的目的。
“美国这边已经有很多议员包括国会参众两院,以及地方的议员们开始造声势要求大麻合法化了,对于美国资本家来讲,这又是一笔大生意,你多留意。”李赛雯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他们几个大家族联合做的局,从加拿大一路南下到美国、墨西哥一线,然后到欧洲,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麻合法化运动,加拿大政府投降了,美国政府也会紧随其后,一切都靠运作。乌鸦对此深信不疑并对李赛雯产生由衷的敬佩之情。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李赛雯语带惋惜的鼓励道。
“请大姐费心栽培。”一直陪坐,做忠实配角的东野尚半天说了一句人话。李赛雯轻轻摇了摇头,说:“聪明如乌鸦,已经不需要别人指点栽培了,现在他缺的是时运。既然马恒善给不了他了,那么加州李家来给,我就欣赏青年才俊乘势一飞冲天,扶摇直上的气势。”
“多谢师伯,您的鼓励和教诲,乌鸦铭记在心。”乌鸦由衷说道。
“我们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马恒善去了后,你在华夏的处境会很艰难,他败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也为你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华夏最好先不要去管,有很多东西不碰则已,碰则必定会头破血流。强大如黑水雇佣兵,碰上大国的军队,也是成建制的被消灭。一个团体或者一个势力,与同量级的高手过招还有取胜可能,碰上巨无霸级别的根本没有翻盘可能。把金三角作为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能成就一片事业。”李赛雯像是提醒乌鸦,也是自己经验智慧的结晶。
李赛雯接着说道:“最近华夏发生的一些事情,似乎有人在背后统一部署指挥,先是天龙寺内乱,以色列摩萨德间谍机构被连锅端、通天教在华夏被清除,再后来就是马恒善的死亡,要是没有国家层面的统一部署,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就像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拨弄,马恒善自认为自己会结网,能够预判一切并给出完美应对方案,事实是在这一局中,他就是一提线木偶。”
乌鸦惊讶于李赛雯对于国内时事的了解,李赛雯看到乌鸦吃惊的眼神,说道:“你们报告马恒善死后,到现在为止华夏官方连一个讣告都没有发,可以看出高层对他的厌恨情绪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之谓也。你不用惊讶,华夏那么多快捷连锁酒店,也是李家的情报来源。”
李赛雯得意的笑了几声,乌鸦虽然表面镇静,但内心也是惊讶不已,对做大事的方法又有了新的理解和高度。“孩子,如果要干成大事,需要多读书。多读华夏老祖宗留下来的书,那是几千年华夏人智慧的结晶。随便拿出一条来,都能够吊打所谓的西方文明几条街。马恒善吃亏就吃亏在过于相信西方文明而忽视自己的传统上了。所以马恒善一代出现的所谓知识分子,大多是公知,奴才意识沁入骨髓中。”
李赛雯的话显示她对马恒善有深入的了解,并对马恒善的一些做法感到相当不齿。乌鸦对于李赛雯的话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虽然内心中他从内心深处也深深鄙视马恒善的所作所为。他不清楚为什么李赛雯会对马恒善如此评价,甚至在心中略带八卦色彩的认为李赛雯可能会认定自己是马恒善的儿子,而故意说给他听。又或许是想打消他继承马恒善遗留资源的想法,让他彻底投奔李家。亦或许她也做过对东野尚和乌鸦师徒二人不利的事情,而为卸责马恒善做铺垫?无人知晓她的真正目的,乌鸦也并不太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黑水公司的教官和枪支弹药什么时候能到苟如鹤的手中。
李赛雯彷佛看透了乌鸦的想法,又似乎是无目的的随口说说:“下个月有军舰到泰国去演习,武器和教官会随船一同前去,到时,你安排人到泰国曼谷的俊桃邑基地去接洽。”看似无心的一个安排让乌鸦感觉后脊背发凉,在李赛雯面前他彷佛是一个透明人,心中所想完全在李赛雯的意料之中,乌鸦心中产生了早日离开的念头。他心中开始怀疑李赛雯拿出的那份遗嘱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遗嘱不存在的话,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老太太,可就是太危险了,也难怪他看不上马恒善的那些布局和计谋,同她的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想到这里,乌鸦甚至庆幸东野尚干脆的拒绝了家主之位,如果当初没有拒绝,两人会不会已经埋骨在墓园之中?
李赛雯接下来的话,彻底的震惊了东野尚师徒的内心。
“阿弟,你是不是从没有怀疑过阿爸的遗嘱的真伪?”李赛雯微笑着问道,笑容中藏满了得意。
“怀疑过,因为阿姐和艾瑞克都在前头,我又多年不在家族中,阿爸对我不了解,所以当我看到遗嘱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特别是看到阿爸的签名,与他在支票的签名完全不同。第二我知道阿姐必然另有安排,所以就没表示疑问。”东野尚老老实实的回答,一如少时在李赛雯身后的小跟班。
李赛雯转身去了内堂,时候不大捧出一个木盒子,取出用红绳系住的一卷宣纸,展开在桌子上,公正的小楷毛笔字书写的遗嘱。
传家主位于长女李赛雯,家主需善待艾瑞克、弗兰克、三叔、四叔、五叔及其家人。族中一切事务均由家主专权独断。后面是落款、印鉴和日期,并有公证人及律师等相关人员的证词签名。
“师伯,您为什么还要有那份假遗嘱呢?”乌鸦装作不懂地问道。
李赛雯意味深长的看了乌鸦一眼,说道:“家族中觊觎家主之位的人很多,如果是直接说我做家主,他们便会把我立为唯一的攻击目标,我担心一时应付不过来。有你师父在前面替我虚无的挡一下,对准我的火力会小一些,给我自己争取一些回旋空间。只是为此导致你师父也受了些苦头。这份遗嘱,既没有彻底浇灭他们的野心之火,让他们背后好蠢蠢欲动。也没有让他们肆无顾忌的疯狂行动,一切都在合适的力度之上,把控之中。坦白讲,我对你们师徒俩开始也不相信,两个游荡在家族之外的传奇高手,我无法确定,阿弟是否还像小时候那样视我为姐姐,他是否也会被利欲熏心而变得六亲不认。还好,阿弟没有让我失望,我也没有看走眼,白疼阿弟一场。”
李赛雯说的坦白,东野尚点点头,说道:“阿姐是理解我的,我从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李赛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家族会议那天,艾瑞克带着几百号黑水雇佣兵团团围住了祠堂,如果他们胆敢对我们不利,分分钟就夷平祠堂。”
乌鸦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在家主位置上的,不单单是凭胆识,也要凭策略。其实李赛雯之所以跟东野尚师徒,特别是东野尚说出当年的真相和安排,也是担心将来东野尚会受人蛊惑,以此为借口,争夺家主。毕竟生活在华夏东北的大树林子里面与生活在李氏庄园所处的时空环境不一样。
“阿姐,我跟您商量个事情,等华夏那边情形稳定了,我还是回去华夏去。”东野尚的话让李赛雯感到讶异,她甚至认为自己的作为吓到了东野尚,眉毛微蹙,问道:“为什么回去?”
东野尚诚恳的说道:“我回去收拢一下马恒善的势力,帮乌鸦一把。还有,我现在已经入了华夏籍,如果回到美国,不知道算不算叛国。华夏江湖有一条铁律:叛国传奇,虽远必诛。我不想因为我,为家族引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后面一条东野尚说的很委婉,如果他遭到华夏江湖追杀,李家必定会出手反击,谁也估算不到将来事态会有多大。李赛雯出奇地没有反对,不是她不愿意东野尚留在家里,而是因为华夏江湖的禁令,强大如李氏家族,也不敢抗衡。
“那每年回来几次探亲总可以吧?”李赛雯说道:“我们都老了,见一次面少一次的。下一代也就是艾瑞克家的几个孩子了,你常回来看看,艾瑞克不成器,他的几个孩子还都是可塑之才。李家也需要转型洗白,这是社会发展大势,家里需要你啊。”
东野尚点点头,答应下来。“回头从亨通钱庄转笔钱给你,你安排好自己的饮食起居。或者,你发个声明,说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是不是就没事了?”李赛雯说道。
东野尚轻轻的摇了摇头浇灭了李赛雯的希望。
“亨通钱庄也不安全,既然你必须回去,我先把钱给你汇过去。亨通钱庄最近好像被政府盯上了。”李赛雯说完,便命令管家去安排了。
“师伯,亨通钱庄是银行吗?”乌鸦问道。
李赛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现代银行。它是为大客户服务的。主要的业务是汇兑和洗钱,前些年很多华夏政府的高管把钱送进来,然后钱庄给它转存到瑞士的银行中。我们的保密业务做得好,所以很受他们的欢迎。最近华夏的业务不好做,收缩的厉害。”
李赛雯没有继续往下说,亨通钱庄业务是李氏家族业务的很小一部分。之所以维持在沪海的营业,主要是用来维持与华夏的人脉关系,华夏最近几年涌现出的所谓富豪,都在其中开有账户。
“华夏的富人,爱国的没有几个。”李赛雯用一句感慨结束了谈话。他们三个不知道的是,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已经暗中观察他们很久了。
“大师,就这么放过他们吗?”老者在大和尚决定离开的时候不甘心的问道。大和尚表情凝重地点点头,“目前他们还没有做出对华夏不利的事情,暂时先绕过他们。泱泱中华自古英雄辈出,圣人先贤灿若星河。与之相对的是,汉奸和独夫民贼也特别多,就像现在的公知天天如犬豕一样,成天吠叫,让人烦不胜烦。以前龙大侠在的时候,我还建议把叛国泰斗也控制起来,他拒绝了我,说是管不过来,现在看来他说的有道理。”
老者点点头,说道:“我跟龙大侠也探讨过这问题,泰斗级别的对华夏造成的伤害可控,所以当时就撂下了。”
大和尚微笑点头,风中送出阵阵桂花的香味。
“大师,龙家小子现在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心魔。”老者不无忧虑地说道。
“聪明人容易招灾秧。但是龙掌门福泽深厚,他能够战胜心魔的,外人无法干预。前些日子他去了南林寺,只是慧清的慧根不够,未必能为龙掌门廓清迷雾,难收拨云见日之功。闯过此关,他才算真正步上坦图,鸿运大展。不过以他聪慧灵性,一切都是小挂碍,构不成大麻烦。”大和尚说道。
“你又通过卦术卜算出来的?”老者明显有些着急。
大和尚笑笑,不置可否。“走了,回去了。这鬼地方的菜让人作呕。”大和尚挥了挥衣袖,大步走开去。老者愣了愣神,小跑着跟了上去。
“万法随缘,你让龙掌门接你衣钵,也是好的。放下执念,方能为贤人,由贤入圣,又是万难。”大和尚听见了老者追上来的脚步,似乎是小声自语,却又字字珠玑的清晰的传进老者的耳朵之中。
“大师,何为贤,何为圣?”老者边走边问道。
“忘我者为贤,无我者为圣。”大和尚边说边大步向前。老者微微愣了一下,尘封已久的心田似乎有幼苗在萌芽,远处,红彤彤的夕阳沿着山峰向下滑动,霞光漫天。老者心下欢喜,对着天上飞鹰,发出一声悠长的呼哨。
山脚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