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伟国在西甘省的岐山脚下买了一栋小院,过起了半隐居的退休生活,每天到附近的汶水河里面钓钓鱼,遛遛弯,悠哉游哉的过起了退休老头的生活。只可惜好景不长,退休生活他过了一个月,在一个周末钓鱼的时候,他敏锐的感觉对面有人在看着他,等他抬起头来准备认真的观察的时候,对面的人又纷纷起钩挂饵,没有一个人在关注顾伟国。
“我想多了,现在我就是一退休老头,除了打一打家里的蚊子,其它也伤害不了别人了。”顾伟国自言自语说道:“这一辈子,真是没办法活明白啊。”他有些失神的盯着浮漂,漂在水里沉沉浮浮,是小鱼在闹窝。他沉浸于回忆中,隐隐在脑子中浮现出女人的影子:高小蕾不知道在哪里了,虽然轻浮了些,也可以做个伴。对,晚上联系一下,或者回趟江中也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江中市。想到江中市,他此才想起来,大太保邰飞龙还给了他一套房产,就在河边上,院墙外就是马戈拉河,坐在家里就把鱼钓了,马戈拉河的细鳞鱼的确鲜美。顾伟国砸吧了一下嘴唇,似乎是想起了从前在星级饭店里面觥筹交错、金醉纸迷的生活。人啊,太现实了,老子在位上的时候,他们恨不得认他为爹,我现在退下来了,就成了孙子。就是家里该死的狗也是一样势利眼,现在竟然脾气大了起来,动不动狂吠。改天老子不开心了,杀了他吃肉。
“还是要搬回江中市,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大太保死了,飞龙娱乐城没有了,可以过安稳的生活了。”顾伟国靠着大柳树,响起了鼾声。睡梦中,他梦到了和马元凤离婚,梦到了顾同新喊一个陌生男人爸爸,陌生男人得意的答应着,回头向着顾伟国诡谲的一笑,他记起了那张脸。
对面有人中了一条大青鱼,附近的钓友欢呼雀跃,帮着一个手脚不利索的钓友溜鱼。吵闹声把顾伟国惊醒,他的鱼漂还是起起伏伏,一群小鱼继续在闹窝。他恍惚中看到了对面中鱼的人似曾相识,又全然记不起来。
“该回去了。”顾伟国自言自语收拾吊具,骑上破旧的电动车,磨磨蹭蹭地往回走。现在他变回了一个普通的钓鱼翁,也为着空军和晚饭吃啥烦恼。他有钱有存款,足够买个大的别墅和雇一个保姆,然后悠哉游哉的做一个富家翁的生活,但是现在他没有过好生活的心劲,郁结心中的块垒让他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精神。
家门开着,他犹豫了一下,把电动车停在门口,蹑手蹑脚的从门缝里面溜进去。他唯一的陪伴——名字叫做来福的獒犬——躺在地上,狗血满地。顾伟国踏着狗血穿过院子,看到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时间的蚀刻让他脸上沟壑纵横,古铜色的脸庞遮盖了年龄,略显佝偻的腰让他看上去老一些。
“你是谁?”顾伟国掩饰着心中的惊恐和条件反射式久居上位的愤怒,尽量用平和的声调问道。
那人转过头,诡异地咧了一下嘴,看不出是笑还是哭,亦或笑比哭还难看。
“故人!”那人回答道。
“你杀了我的狗?”
“是,它该死。”
“你想干什么?擅自闯进我的家里,现在离开,否则我要报警。”
“取一份口供,还有掩藏十多年的真相。”
“呵呵,真的是故人。”听到那人如此说,顾伟国认出了眼前的人,曾经的战友,一个把后背托付给他的战友。
“我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见面,老木。”顾伟国说道。
“你居高位时,我试图接近你,那时的你高高在上,尽管是一个厅官,打着当朝驸马的身份,你比一个省部级官员嚣张跋扈多了,以至于我只能远观。”木连星说道。
顾伟国无奈地摇了摇头,听木连星继续说下去。
“现在,只有你褪去了驸马光环,除掉了身上的保护罩,可是见你一面还是很困难。该死的敖犬当道,但是,我杀死了它,你可以吃狗肉了,你年轻的时候就爱这一口。”
顾伟国看着半截插入桌子的薄刃匕首,血迹斑斑闪着寒光,他不禁后脊背发凉。木连星擅长使用薄刃匕首,龙又飞针对他的特点,编排了一套完整的武术动作给他。这个前侦察队长手刃敌人无数。顾伟国毫不怀疑木连星在自己不察觉的时候,把这片闪着寒光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部,那地方已经空荡荡,再也不会有给他安全感的手枪了。
“你不用把枪,你没有了,似乎你掏枪的速度从来没有胜过我,每次比试,都是我的匕首先架在你的脖子上。”木连星嘲讽道。
“你今天就是来嘲讽我的吗?我现在是落配的凤凰不如鸡。”
“我对你的遭遇不感兴趣,我已经说过,我来取一份口供,还有一份真相。”木连星低沉着声音说道,在顾伟国看来,就像有魔鬼在木连星的嗓子里面嘶吼,从木连星的眼中,他看到了一院子的狗血。
“今天我在劫难逃。”顾伟国的心里有声音嘀咕道。
“你认定是我干的?”顾伟国故作镇定的说道。
“你有重大嫌疑,但不是最大,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推论。虽然我的队长总是嘲笑我的推论,但是他最后总是选择信任,因为他是我过命的兄弟。”
“我也是你兄弟。”顾伟国脱口而出。
木连星鄙视的摇了摇头,“这样的话,对你家娘们儿或许会有用,我们把你们这些畜生当兄弟,而你们在背后捅刀子,这就是你们嘴里的兄弟。你跟那条死狗有啥区别?”
顾伟国放下了手中的钓竿,面如死灰一般,坐在桌前。颤抖着手指着桌上的烧鸡说道:“我可以吃点吗?我厨子里面有酒。”
木连星不置可否,顾伟国彷佛老了十多岁,哆嗦着回身从柜子里面掏出一瓶窖酒。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把酒瓶子推给了木连星,然后撕了块鸡皮在嘴里嚼着。见木连星没有动作,顾伟国苦笑一下,他忽然明白过来,尽管已经脱离部队多年,他还是保持着一个顶级侦察员的作风。
“顾伟国,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说吧,当年的事情,你担当了什么角色。”木连星逼视着顾伟国,嘶吼道。
“我承认,是我干的。”顾伟国扬脖灌了一口酒,他看到桌子上的薄刃匕首泛着蓝光,在桌子上微微颤抖着。
“说下去。”木连星知道一定有缘故。
“故事有点长,我不想解释是有意还是无心,毕竟行动计划时间是从我这边泄露出去的,因为一瓶酒。”顾伟国没有理会木连星额上暴起的青筋,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最好拿几张纸,我说你记下来,我签字画押。十年来,龙鳞就是一块石头,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不是一名出色的战士,意志品质不够,觉悟不高。秦西侯几次想把我开除,最后是我赢了,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
“马元凤?”木连星问道。
顾伟国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女人,成全了我也毁掉了我,我曾经幻想着如果没有遇到她,会是什么经历和经历。我跟马元凤认识,想起来是她主动,一次军地联谊会上我们认识,算是有了好感。你知道,当时京城权贵之家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马家千金,如同饿狗盯着肥肉一般。我能被马家千金青睐,感觉祖坟都冒青烟了。第二次约会她把我约到了KTV,现在看来,要么是酒精的作用,要么是酒水里面不干净,你应该知道我的酒量,二斤高度白酒不在话下,但是我喝了一杯便天旋地转,特别冲动,感觉马元凤在我面前就象没穿衣服一般。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现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过程却记忆犹新,马元义和几个人用冰水当头把我浇醒的。我看到马元凤在一边哭哭啼啼,说我强奸了她。我被吓的七魂出窍,一定是酒水的作用。没人听我辩解,他们把我暴揍了一顿,但是又揍的极有分寸,让你痛不欲生但是还验不出伤来。”
顾伟国又喝了一杯酒,大着胆子撕了一只鸡腿,“我被拖进了马恒善的书房里面,跪在他面前痛苦流涕的忏悔了半个多小时,开始马恒善一言不发,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事情,我看不出他是愤怒还是平静。等我忏悔足了三十分钟,他才开口说话,我当时天旋地转,彷佛就要吃枪子,被押赴刑场。马恒善说:年轻人在这方面犯错误情有可原,可是你败坏了元凤的名声,败坏了军队的名誉,本该把你送到军事法庭,奈何元凤这孩子对你也有好感,让我十分为难。顾伟国,男人要敢做敢为,你准备怎么办?”
“我娶元凤为妻,照顾她一辈子。现在我后悔这么说,当时的威压让我无暇考虑,出于保命的本能我脱口而出,我还知道马恒善喜欢人向他表忠心,于是我向他输诚,愿意为他效命。马恒善象下决心一般拍了一下桌子,说道:那你们就订婚,我知道你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了,就在西郊别墅简单举办个订婚宴,给你个名分。”
“从此,我就在邪路上越走越远,我举报了秦西侯,说他玩忽职守,作伪证说他猥亵女兵,把他逼出了龙鳞,逼走蛮荒,只是因为马恒善认为秦西侯和龙队沆瀣一气,不服从指挥。后来,我发现马元凤不是一个正经女人,说她是一个婊子一点都不为过。因为成了马恒善的女婿,秦西侯走了后,我成了龙鳞的副队长,想办法让龙队背了不少的处分,如果没有金汉生和军方力挺,单因为秦西侯的事情,就够他蹲在军事监狱了。此时我也意识到了马恒善想控制龙鳞的野心,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反感他这样做。与马元凤结婚后,马恒善更是变本加厉的要求我定期向他汇报龙鳞的动向,你知道,即使他是首长,也无权过问特战部队的具体部署和计划安排,那些是绝密的。后来,我明显感觉马恒善在刻意的疏远我。”
“西南行动计划定了后,马恒善对于具体计划时间十分感兴趣,旁敲侧击的问了我很多次,我以未参加任务不清楚细节为由拒绝了他。我第一次感觉到了马恒善的愤怒:我可以把你送进天堂,也可以把你打进地狱。他做了一个反手的动作,彷佛我就是他手心的苍蝇一般。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挡我。我是第一次,看到马恒善魔鬼的一面。”
“在行动计划时间决定后,龙队特别命令严守秘密,我知道他言有所指。虽然心里不服,我还是严格遵循了命令。晚上韦跃彬把我约了出来,平时我们关系一般,我头上厚厚的绿帽子就有他送的一顶。我们在京西炒鸡店喝酒,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气氛十分诡异,一向热闹的京西炒鸡店竟然一个顾客都没有,彷佛预知我们会干架一般。我跟韦跃彬不对付,所以借酒跟他单挑,韦跃彬鄙视我,说他跟马元凤刚睡完觉。我怒火中烧,一酒瓶把他脑袋开了瓢。你疯了,不要命了?旁边有人拉住了我,老子后天就去送命了,早死晚死都一样。我知道,就我这句话泄露了重要的时间。我从满脸血污的韦跃彬哪里,看到了一抹诡异的笑。他一开始就拿无谓送命之类的话刺激我,或许是潜意识作祟,我矢口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被送进了军事检察院,韦跃彬本就没参加这次任务,所以他也没在去。”
“经过就是这样,行动计划的时间是我泄露出来的。虽然我没有直接透露给马恒善,但是还是我泄密了。后来因为这个泄密事件,兄弟们都没了。”顾伟国喝了一杯酒,眼睛透着血丝。“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利用这条消息的,我有罪。十多年来,我生不如死的活着,功名利禄为国为民这些执念从我心里被抽走了,我开始享受生活,迷恋上声色犬马。用这些来麻醉自己。等马元凤生下顾同新,我心中猜忌越来越大,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一点都不像我,我悄悄做了亲子鉴定,真不是我的。我怀疑过李东华——他是马元凤青梅竹马的恋人,直到我怀疑到韦跃彬头上,可是我却动不了他,韦跃彬转业后加入了鹞鹰会,为三少服务,已经是南粤省的一把手了。”
“我跟马元凤势同水火,只是苦了孩子。我疏于对孩子的管理,在马元凤的宠溺下,顾同新,现在叫韦同新了,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活成了社会的渣滓。我并没有感到不幸,反而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兄弟们出事,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发现离题太远,顾伟国打住话头,说道:“我不清楚韦跃彬在这件事情上起的作用,回想起来,明面上听见我说时间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韦跃彬,一个是炒鸡店的服务员,他劝架。”
木连星显的有点失落,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顾伟国几张纸,说道:“你签字画押吧。”顾伟国颤巍巍的拿起来,仔细读了一遍,又跟木连星解释了其中的一些事情,补充了一些话,郑重的在尾页签上名字和日期,然后去院子里面用是指沾了沾狗血,郑重的摁下了手印。
木连星把纸页折叠起来,夹到一个学习笔记本里面,封面上是一条龙,穿行在云朵中,龙鳞泛着金光。
“老木,你要走吗?”顾伟国问道。
木连星没有回头,走到屋门口,停下来,“希望你好好活着,等真相大白的一天。”
马友梅在晚饭后接到了木连星的电话,“大嫂,我见到了顾伟国,他退下来了。交代了些事情,但是可以断定,他是在暴怒中走漏风声的,或者是被人圈套了。”
“木子,你先停一下这件事情,抓紧赶到江中来。我们有大事商量。”马友梅照着龙小云跟她交代的说道。龙小云觉得现在外面越来越危险,让木连星继续单打独斗太过危险。
“大嫂,我想去南粤省,找韦跃彬。”木连星犹豫着说道。
“不行,你现在马上来江中市,大家有事情等你商量。”马友梅坚定的说道,让木连星没有拒绝的余地。“我现在给你订票,你坐晚上十点的航班过来。”马友梅说道。
当木连星从西甘省风尘仆仆的赶来,拿出那张顾伟国签字的认罪书时,马友梅的眼睛润湿了。她紧握住木连星的手,看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双眼润湿了起来。“木子,辛苦你了。”
木连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比我的兄弟们,我是幸运的,既然活下来,我就不会忘记我该做的事情。为了我的兄弟们,为了心中的仇恨之火。”
李仁泽听说木连星到了江中市,推掉了当天的工作,急急火火地跑了过来。木连星看着还如十年前清瘦的李仁泽,内心激动万分,一个标准的敬礼说明了一切:“报告副队长,龙鳞特级侦查员木连星向您报到,请指示。”两个没穿军装的军人互敬军礼,然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哭声中包含着压抑、释放、失落又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李仁泽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龙鳞队员,十年后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农民工。
“木子,这十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我写给你的信你都收到没有?”李仁泽问道。木连星点了点头,都在我的包里面。“从监狱出来后,组织上把我分配到西甘省洛水峡一个派出所做科员,我不习惯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于是便辞职出来,我先是回了老家,种了两年地,给父母送终后,便无牵无挂了,我沿着顾伟国和韦跃彬的足迹时刻跟踪他们,只是他们俩官做的越来越大,查起来越来越麻烦了。再后来,广生也没有了,我便去了南粤省,一是给他安葬,在一个暗中侦察韦跃彬。”
“木叔叔,陈叔叔是怎么没的?”龙小云平静的问道,李媛媛知道他在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广生从监狱出来后,回到了南粤省老家,分配到了一个水电站上班。”木连星说道。李仁泽点了点头,“那也是他灾难的开始。”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和平年代象我们这样流血牺牲的已经是极少数了。敌人面前我们都不怕,但是那些打着兄弟亲人旗号的人,从背后捅我们刀子,真真让人寒心。”木连星抽了口烟,说道:“广生回到家后,发现已经家破人亡了。村霸看上了他家的老宅,说是风水好,逼着老两口置换,老两口不同意便被活生生的逼死了,剩下她妹妹孤苦伶仃的一个,后来又被村霸的儿子强暴了,可怜的姑娘含恨上吊自杀。广生回家后遭遇变故,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当天夜里便找村霸报仇,村霸虽然在本村横行霸道,但他那是广生的对手,被广生砍断了手脚,顺手把他的命根子剜掉了。村霸的儿子拿着铁锨出来救他爹,广生一个反杀直接把村霸的儿子刺死在地。这次警察来的非常快,广生杀红了眼,大腹便便的警察局长肚子被刺了一刀,脂肪流了一地,好在脂肪肥厚,救了他一命。广生逃到了镇上,给我寄了一封信,然后便投案自首了。后来我们俩去看守所看过他,也给有关部门反应情况,最后判了个无期。两年后,我们收到噩耗,说是广生在监狱里面自杀了。”
木连星掩面哽咽,说不出话来。李仁泽接着说道:“我们俩急忙赶过去,躺在殡仪馆的广生,脑袋被撞塌了,还渗着血浆。他的死因我们存疑。官方解释是撞墙自杀,我们绝对不相信。后来安葬广生的骨灰成了难题,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收,官方也说不能进烈士陵园。后来是友梅提议,我们把他安葬在友飞的墓旁。”
“我爸爸墓旁边的那个没有墓碑的?”龙小云吃惊的问道。
李仁泽点了点头,“一个多次立功的英勇的特种兵,最后死在宵小之徒的手里,太让人心痛了。受到广生之死的刺激,老木愤恨的辞掉了工作,四处流浪,开始调查广生的真正死因。后来村霸也死掉了,据说是吓死了。我就知道跟老木有关,为了避免广生的悲剧重演,我把他送进了干休所疗养,两年后看他平复下来,我才把他放出来。”
“那个村霸成了残废,生活不能自理,老婆也跟着人跑了。”木连星说道,“我也没干什么,就是晚上装鬼去他家索命,本想着这么他,谁承想他胆子太小,直接吓死了。后来听说当天出警的派出所长是那个村霸的拜把兄弟,我瞅准机会把他的手枪偷走了,因为丢失枪支,派出所长被就地免职,前几年还看他在一个工地搬砖,肚子明显小了很多。”
“木叔叔,广生叔寄给您的信说了什么?”龙小云问道。
“是我们一次执行侦察任务的结果,从马恒善的保险柜里面,鹞鹰会的入会名单。”木连星从破包里面拿出那个学习笔记,从夹层里面拿出一页发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蝇头小楷分五列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或许广生的死因就在此。”李仁泽说道,“广生潜入到马恒善的书房,足足在桌子底下吸附了两天,才找到机会,获取了保险柜的密码。后来我们做的不太好,大张旗鼓的以搜查枪支为名,带着一支队伍去搜查,然后把广生带出来。我们常用的金蝉脱壳的计策,几乎是百试不爽。”
“但是您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地方,”龙小云平静的说道,他的平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或许这是进阶传奇境界的一种修为,真正做到了波澜不惊。“看到丢失了东西,马恒善一定会想到金蝉脱壳这一层,也会通过监控资料,逐帧分析,虽然需要时间,马恒善的反应时间,或者事态发展的慢,让他认为名单还未流出,他可以从容进行处理。只是,找到广生叔叔是迟早的事情。”
李仁泽沉闷的点了点头,看了木连星一眼,龙小云说道:“天龙寺或者其它门派的硬功,也可以把人的头骨一掌震碎,从外面看跟撞墙效果差不多。所以,广生叔叔非常有可能是遭了毒手。如果当初能检查一下头骨碎裂程度就好,撞墙的伤害,头骨不会碎裂太多。”
李仁泽和木连星摇了摇头,“当时我们的处境和能力,做不到这一点了。”
“这个名单,我交给上级处理?”金汉生试探着问道。
“服从首长安排。”木连星说道,“广生也希望把这个转交组织处理。”
金汉生点了点头,夏龙雀说道:“其实上交上去也没什么用,如果上级要处理鹞鹰会,早就处理了,现在可能是投鼠忌器,一旦处理失当,会造成不小的震荡,牵涉面太广了。”
龙小云笑了笑,说道:“马恒善想学美国罗斯查尔德家族那一套,想控制一些污点官员,从底层就开始培养,然后这些人听命于他。但是他没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魄力,罗斯柴尔德家族是在培养的人成功后,会把家族掌握的黑材料当面销毁,让人不再有后顾之忧。所以罗斯柴尔德家族培养出来的人,忠诚度极高。而马恒善则紧紧抓住黑材料不放,并用威吓的方式,逼迫别人效忠。再说,这份名单中,也有不少能力超强的干部,不能因为一点过失,便打翻一辈子的努力。这份名单可以作为见证,但是不予追究最好。”
金汉生点头表示认可,“我会把这个意见一并转达上去,为了国家政局的稳定,无需对此大动干戈。”
“要想彻底解决鹞鹰会,或者日渐成为国家经济毒瘤的泰山会,就必须解决那个黑衣人,他是执行者也是实控人。”龙小云说道。
“黑衣人?”木连星疑惑的问道。
“嗯,就是被你用喷火器烧的那个人。”李仁泽说道,“他逃走了,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跟小云交过手。各种迹象表明,他就是控制鹞鹰会的人。”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木连星问道。
“现在我们对黑衣人的身份虽然初步清楚了,但是还没有实证。”金汉生说道:“对于他的行踪也掌握的很少,现在是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只能被动接招。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先把军籍恢复了,然后帮着小云做些事情。你的特战技能和出色的侦察能力,都是我们必需的。”
木连星犹豫了一下,然后沉闷的点点头,说道:“只要能为兄弟们报仇,我愿意恢复军籍。”
木连星的事情暂时安定下来,在万山青的强烈要求下,木连星在恢复军籍以前,暂时负责张庄饮料公司的军品生产线,生活算是稳定下来。当日的接风宴上,龙小云把几个要好的同学都喊上了,在江中大酒店的海王至尊厅席开四桌,甚至张正方和李教授也忙里偷闲的过来喝了两杯,虽然时间短,表明了态度。在万小飞、王冲几个孩子的闹腾下,李仁泽喝木连星放开了量,两斤白酒下肚竟然完全没有醉意,目瞪口呆的李媛媛在他们俩还要喝的时候,及时制止了他们。“闺女,没事,我们几个每人喝三斤高度白酒没问题。”木连星难得笑起来。“最能喝的是我们队长,就没见他喝醉过。”
李媛媛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龙小云,他正在一边喝着饮料,美滋滋的看着万小飞和王冲给吴文化劝酒,吴文化已经喝的满脸通红,说话有些手舞足蹈了,招惹的李兰在旁边使劲拿眼剜他。气氛高潮是张正方夫妇离开后,文玉莹过来敬酒,不愧是经理出身,说话滴水不漏,酒量也好,龙小云和李媛媛也被她起哄,喝了一口白酒。
“弟弟、弟妹,谢谢你们哈,我被升职了,担任王氏集团中国区总经理了。”文玉莹小声说道。李媛媛抓住机会将了她一军,龙小云的同学们趁势行动起来,排队敬酒祝贺文玉莹高升,马友梅也难得的跟文玉莹捧杯,尽管喝的是军供的饮料,并趁势把山青集团的功能饮品推荐给了文玉莹,文玉莹喝了一口如获至宝,笑眯眯的说道:“友梅姐,您帮我个忙,让万老板把全国总代给我们吧。”
马友梅笑吟吟的答应,说是介绍万老板给她认识,让他们去商谈合作。金汉生、风易扬和夏龙雀坐在那里安静地喝酒,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闹腾。如果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岁月静好,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事与愿违,好事总是带着坏事一起出现,这就是人生无常吧。
木连星恢复军籍的事情不是太困难,当那份泛黄的名单到了首长们手里的时候,两位首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中。名单中有他们寄予厚望的中生代新星,也有与他们并肩战斗多年的老战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让他俩犯了难。动静太大,定会引起动荡和混乱,任由鹞鹰会发展下去,终究会成为毒瘤,对国家民族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最后两位首长果断拍板,“这件事要果断处理,由总参特战队组成专门调查组来调查,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抓大放小,瞅准机会一网打尽。”首长指着位列名单里面的一位首长的名字,说道:“老季就不用调查了,很多年前他就跟我们深谈过这件事情,他不会做违反组织纪律和政治原则,不会做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的。”
首长接着说:“我看木连星加入到总参特战队,交由贺岩领导。木连星在龙鳞的时候,就是龙鳞五虎之一,擅长侦察,枪法更是一绝。我有个建议,让龙小云和李媛媛也参与进来,趁着假期好好历练一番。我十分想看看咱们的传奇小子是什么样的英明神武,听说上次汪明川和贺岩两人都没打败他。可惜老龙鳞现存的都不在了,金将军,现在老龙鳞还有多少人?”
金汉生说道:“双手数的过来。”
“我们愧对龙鳞队员啊,和平年代还流血牺牲的队伍不多了。我前些日子看了一些材料,南粤省的陈广生案例,如果我们能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了。陈广生的遭遇固然可悲,但是我们为政者失误也不少啊,要引以为戒。”首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不能让英雄们流血又流泪,现在国家富强了,有能力照顾好他们了。要在全社会掀起尊重爱护军人军属的活动。何总长,你会同军委的其它同志,参议一下该怎样提高军人的后勤保障和社会地位,尽快弄个方案出来。”
何总长郑重敬礼,接受了这一光荣的任务。龙小云的暑假泡汤了,不过还好,他还有忙里偷闲的三周时间,好好的准备调查的事情。暑假里的事情暂且放下,一个比较急迫的事情是:7月中旬天龙寺的武林大会,已经基本上算是定下来了,除了静逸师太还在外面外,金汉生和风易扬早就回来了,怎样防止天龙寺人的反扑,是几个人现在讨论的重点。当他们一直担心马友梅的时候,马友梅笑眯眯的说道:“部队组织我们去海滨疗养两个月,我准备带着红云过去,顺便帮我把一些科研资料整理一下。小妹和媛媛都想跟着小云回马蹄窝,以便提升一下武术境界。他们总不会疯狂到攻击部队的疗养院吧。你们就放心的安排就行。”
“夏奶奶也去疗养吗?”龙小妹问道。
“我就不去了,我跟组织上请了假,这个夏天有重要的行动,后天还要去趟西山寺,智永大和尚有些麻烦了。”夏龙雀转身对几个孩子说道:“你们都准备一下,后天要是顺利则罢,谈不拢的话,就上去群殴。枳南天老贼秃,竟然仗着功夫高,欺负到西山寺头上了。”
“三妹,枳南天是代表天龙寺、他个人还是东北马家,这些年他没少给东北马卖命。”风易扬说道,“此人亦正亦邪,脾气乖戾,不按江湖规矩行事,武功已臻化境但是因为行为乖张至今没有被江湖同道尊为侠士,当年他与大哥、东野尚并称三大传奇,传奇人物还有天龙寺的大和尚龙云、南林寺的和尚普贤等人,前几天那个通天教的金贵官,其实是个华夏人——以前在南林寺出家,算是半个传奇,他在进阶的紧要关头,他师妹为了报仇扰乱了他的进阶过程,差点走火入魔,靠他师傅苦禅大师拼尽内力才算保住了他的功夫根脉。奈何他是个畜生,醒转过来先是把师傅打成重伤逃到了韩国,棒子小地方出不了大人物,他自创了通天教,说是张日月光辉,传神域佛旨一类的屁话,前几年我跟他交过手,酒色掏空了他的身体,要不是他跑的快,现在他就是太监了。长老会号称叛国传奇,虽远必诛,现在江湖凋零,没有人管他,便行风作浪起来。”
风易扬呷了一口酒,看着围在身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孩子们,继续说道:“当年就是在天龙寺,我大哥一人挑战东野尚和枳南天,三人大战了两个时辰,我大哥完胜,东野尚从此隐居不问世事,只有枳南天还厚着脸皮在江湖行走。如果最后一战不可避免,那就把他打回老家。”
“三弟,现在断定枳南天是敌是友还为时尚早,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好。”金汉生说道。
“你们俩不用担心,咱们三打一跟小云比试过,咱三打一也跟大哥比试过,除去年龄因素,小云现在的功夫已经在大哥之上了。假以时日,等他对武学理论再有更深入领悟,到那时别说三个传奇,就是六个传奇又能如何?”夏龙雀喝着功能饮料,豪气万丈。
她的一番话,惊得围坐在桌边听故事的孩子们目瞪口呆。
“我十分期待,一个传奇和一个泰斗生的小孩会有多逆天。”夏龙雀一句话打破了良好的氛围,大家大笑起来,说的龙小云和李媛媛双双羞红了脸。
“三姑,友飞出生的时候,公公婆婆都是传奇了吗?”马友梅好奇的问道。
“大哥已经是传奇了,但是大嫂那时候还是大师级别,她现在也不过是泰斗级别。我看好媛媛和小妹,要是出来两个女传奇,影子门真成了逆天的存在了。”夏龙雀像小女生一般幻想起来。
“小云,你明天还要去趟基金会,工商税务的没完没了了。”王红云略显郁闷的说道。
“我跟张伯伯告过状,这两天他就到基金会视察,还要求市里各局级领导开现场会呢。吴阿姨和赵阿姨她们已经在准备了,关键是突出咱们勤工俭学和助学义举,张伯伯说要做大文章。到时候王老师您也多准备一下,赵阿姨说您来接待正合适。”龙小云说道。
“只要为了基金会好,做什么都行。一想起工商局长那副猥亵的嘴脸,真想给他塞一个魔鬼辣椒,让他喘不过气来,憋死他。”
“王阿姨,听说防狼喷雾里面有魔鬼辣椒成分,可以试一下。”龙小妹唯恐事情不够大,提醒着说道。王红云如同偷吃到蜂蜜的熊,高兴的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王老师,那工商局长对您有非礼之举?”龙小云眯着眼睛问道。
“啊,没有,没有,借给他两个胆子她也不敢。”王红云急忙说道,她担心龙小云生气之下做出什么举动来。正说着,张正方的秘书电话通知说明天张书记上午十点去基金会视察,让大家提前准备。
于是一帮子人便忙到了大半夜,甚至王冲、万小飞和李静赵连元等同学们都赶来帮忙。金汉生知道为什么张正方这么着急来视察,因为不久就要上调到首都,担任副总理,李仁泽将接任江中省委书记,一把手。
形势开始变化起来,一切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越来越旺。“是不是可以交班了?”他最近总时不时的提醒自己,然后又找理由把话题撂下:“等大嫂回来再说。”
龙小云忙里偷闲的给马友良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定个墓碑,为龙又飞旁边的那个荒墓——陈广生的长眠之地。这是李媛媛给他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