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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王家庄子(1 / 1)


王家庄子坐落在一个山岗上面,白沙河犹如一个半开的怀抱,穿过重叠山岭,由北向南,从西面环抱了王家庄子的山岗,折向东南汇入马戈拉河。王家山岗是一个突出的低矮的山垭口,东靠高耸的马戈拉山北脉。从省城过来,虽然三百公里的路程,一行人顺着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也开了有五个多小时,下午三点多才到了村外。

“这个村子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入,前面那座桥就是唯一的通道。我们不要贸然开进去。”赵文彬说道。

龙小云远远地打量着王家山岗,冬日阳光照耀下的村庄,被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如同无有人居住。只有河水单调的哗啦啦流淌。

“赵大哥,我们先退到南边的垭口,那里有块林地,可以停车,不会被发现,王家庄子太安静了,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一定有情况。”龙小云说道。赵文彬掉转车头往回开,进了那片树林。车辆刚停稳,从附近的树上滑下一个人来。

“文彬,你们来了?”树上滑下来的那个人对着赵文彬招呼道。

“文远哥,你早来了。”赵文彬从车上跳下来,跟眼前黑瘦高汉子握了握手,又把大家介绍给他认识。赵文远多少听赵文彬说起过龙小云、李媛媛和王冲等人的事情,憨厚地跟大家打招呼。龙小云从这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身上,依稀看到了马友良的影子。

“谢谢赵大哥。”龙小云说道。

“没事,没事,文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大家先休息一会,我跟大家说说我看到的情况。”赵文远领着大家走进树林中,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面坐下来,打开一个蓝布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些干粮来。

“家里娘们知道我要出来做事情,临时准备的。翻过山岭过来,都凉了。”赵文远说道。

龙小云从背包里面掏出一瓶酒来,说道:“文远哥,天寒地冻的,先喝一口抵御一下寒气吧。”说着给赵文远倒了半纸杯。

“什么酒,好香啊。”万小飞好奇地问道。

“没有牌子,是夏奶奶和马阿姨的最新研究成果,军队专供。”李媛媛说道。

王冲、李静和王红云一脸好奇,王冲腆着脸说道:“我们也能喝点吗?这个地方太冷了。”

龙小云点了点头,说道:“每人半杯。我拿了三瓶。留一瓶让文远哥带回去。”

军队专供酒味道柔和,酒精度不高,喝到喉咙里面泛出甜香,味道浓郁。一口酒下肚,每个人头上都冒出热气来,“我在部队的时候,喝过类似的酒。主要是冬天执行任务的时候防止冻伤用。那时候的酒还比较冲,酒精度高。”赵文彬回忆起曾经喝过地酒,说道。

“这个是升级版。”龙小云嚼着赵文远带来的兔肉,含糊地回答。

王红云问道:“文远哥,王家庄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看上去空荡荡的?”

“那个小村庄的壮劳力,都在外面打工去了,家里留守的老弱病残孕,能干活的都被雇到山后的工厂去了。”

“山后的工厂?那边不是悬崖吗?难道还有通道?”龙小云问道。

赵文远点了点头,万小飞说道:“我听王玉芬说过,他们村子是一个神奇的所在,一个村子就是一大家族,祠堂有门通向一个山洞,穿过山洞后,是一片临河的盆地,三面高山环绕。据说是当时王家的先祖避难时选中的风水宝地,当地人称呼该地型为葫芦瓶,村庄在小葫芦一端,那个盆地就是大葫芦,可以耕耘,也可以储存财物避难。据说里面有义屋百间,可供合村人使用。”

龙小云静静听着,他依稀感到这地方象和尚坟。“赵大哥,你有没有觉得,王家庄子象一个地方?”

龙小云这次问的是赵文彬。赵文彬轻轻点了点头,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说道:“就像是和尚坟,你说会不会又被当作和尚坟那样使用?”

龙小云轻轻摇了摇头,对这方面的怀疑却越来越大。如果应了现在的猜测,将会是什么情势呢?

“小飞,王玉芬有没有说过其它的事情?关于他们家族历史或者村庄的沿革什么的?”万小飞想了想,没有想出其它的事情。李静接着说道:“王玉芬说过她爸爸是村支书,好像还说过他们家族有一个秘方,现在是她爸爸保存。”

王红云无奈地说道:“要是王家后人都这样大嘴巴,不招来祸患才怪呢。”

“王家庄子的人都不在乎这些。”赵文远说道:“上次我来的时候,有个疯婆子还疯颠颠的说:王家庄子的人坏了心肠,拿着丧天良的方子赚黑心钱。也没有人去理睬那些疯疯癫癫的话。”

忽然龙小云听到了远远的摩托车开来的声音,透过茂密的树林,看到远远从王家庄子开出来两辆摩托。“赵大哥,有两辆摩托开过来了。”

赵文彬带上墨镜,站起来看了看,说道:“这两个人像是巡逻的一般,似乎带着家伙。”

“不管怎么样,大家先往树林深处。文远哥,你带着大家找个隐蔽的地方。”龙小云指挥道;“媛媛,小飞,王老师和李静,跟着文远哥到里面隐蔽。我们仨在这边检查情况。”

李媛媛想留下来,龙小云说道:“媛媛,你跟小飞也要注意安全,保护好大家,随时给我们支援。”

说话的功夫,摩托车已经越来越近了,一个人在车上大声说道:“看,车子开进了树林里面。”。

“两个是和尚坟来的,我认识他们。”赵文彬看着两个远远走近的车手,小声说道。

龙小云点了点头,三个人快速回到车子里面,赵文彬和王冲进了第一辆车,龙小云坐进了第二辆车里,虚掩着车门。两辆摩托停下来,两个中等身材,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手里端着枪,指向两辆车,说道:“都下车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三个人下车来,龙小云说道:“我们是来旅游的。”

“旅游?我看着不像。”其中一个粗壮的人说道。龙小云看着其中一个,暗地里准备,身形蓄势待发。“我们来旅游,没犯什么法吧,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拿枪指着我们?”龙小云微眯着眼睛问道。

“小子,在枪械面前,问的越多,吃的苦头越大。”另外一个冷冷的说道。

“举起手来,跟着我们走吧,那边正好缺少劳动力。”说着把手里的枪仰了仰,说道:“快点,子弹不长眼。这个地方,现在叫做有来无回。”

在两个巡逻人员啰里啰嗦地说东说西的时候,龙小云一个原地弹跳,纵身一跃,灵动的身形拖着残影,拿枪指向他的那个巡逻人员没来的及反应,眼前一黑,左眼就挨了重重一拳,接着是右臂如同被重锤击打一般,惨叫声中,手中的枪便脱手飞出。另外一个巡逻人员刚扭过头来,只觉得拖枪的手腕被狠狠踢了一脚,枪脱手而出。接着是小腿处被踢中,只听的咔嚓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谭元文,谭元玉,和尚坟三鳖,怎么只爬出来了两只?”赵文彬摘下墨镜,对着两人狠狠踢了一脚。两鳖现在痛的脸色蜡黄,不停的哆嗦。

“赵文彬?没想到是你,你这个叛徒,你毁了和尚坟基地。”二鳖谭元文说道。

“知道你们两只鳖出来就没好事,怎么,大鳖呢?被人家炖汤了?”赵文彬鄙视地说道。

“都是拜你所赐,这个仇,我们早晚会报的。”谭元玉骂道。龙小云没有说话,只是从后面在他的背上轻轻踢了一脚,谭元玉便杀猪般嚎叫起来。

“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单凭你们私自持有枪支,就够吃几年牢饭的。”

“老三,打死也不能说。”谭元文说道。

“嘿嘿,装英雄?”王冲说道:“是不是打不死就说?”

“王冲,去跟媛媛拿药水,她知道在那个瓶子里面。赵大哥,你帮我把这两个鳖的盖子扒了。”龙小云说着回身从包里取出一条鞭子,鞭杆有十五公分长,用丝线缠绕,编绳则是类似黑线的材质编织而成,鞭梢束缚后炸开有一公分,如同毛笔。龙小云轻轻挥舞了一下,劈裂空气声噼啪爆裂开来,如果用慢镜头看的话,可以看到鞭梢散开的部分,形成了一个个倒鱼钩形状。

“轮回鞭?”赵文彬吃惊地喊了一声,“小云,不会把他们弄死了吧。”

龙小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死不了,但是会让人生不如死。”龙小云眼里射出冷冽的光,“确认一下,你们就是浑水三鳖?”

“是,是你三位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浑水三鳖就是我们兄弟。”被扒光了外衣的三鳖谭元玉兀自嘴硬。龙小云轻轻一挥鞭子,一声脆响,三鳖的嘴唇便肿的像香肠一般。

“小爷,我们不认识三鳖,我们就是两个穷打工的。”冷冻害怕相交织,谭元文说着,牙齿碰的咯咯响。

“败类。”龙小云轻轻骂了一声,身形晃动,如同鬼魅一般,看的赵文彬眼花缭乱。鞭子的破空声和二鳖的惨叫声,在冬日的午后传开来。龙小云如同一只愤怒的花豹,在二鳖身上肆意挥洒心中的愤恨。渐渐地二鳖地惨叫声停下来,只有鞭子地破空声凛凛不绝。

“老弟住手,别把他们弄出好歹来。”赵文彬喊道。

龙小云停下手,头上微微冒着热气,李媛媛和王红云等人围拢过来。他把鞭子递给赵文彬,从李媛媛手里接过一瓶白色液体,对着二鳖血肉模糊地后背轻轻喷了几下,二鳖便真的象鳖一般爬起来,惨嚎不止。龙小云轻轻在两人后背穴位上点了两下,两人便立刻停下来,茫然地看着众人。

“赵大哥,小飞,给他们穿上外套。”转身对二鳖说道:“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们老实回答什么,如果你们象再次尝试疼痛,可以尽情撒谎。如果你们记性好,去年和尚坟那边,就是我破坏地。”龙小云冷冷说道。

“小爷,您贵姓?”谭元文定了定神说道。

“你无须知道,尽管我不怕你的后台报复。如果东北马要出关,尽管让他们过来。”龙小云的说道,听的众人一头雾水。

“二哥,他也是我们的仇人啊,不能说啊。”三鳖谭元玉喊道,“他承认了,大哥的死也有这小子的一份啊。”

龙小云轻轻摇了摇头,对着谭元玉的后背轻轻踢了一脚,说道:“刚才封了你的穴道,好让你安静的配合,看来需要一个参照组了。”三鳖谭元玉顿时感觉后背如同万蚁噬咬一般,每一口都咬在神经上,通感清晰的传递到大脑中,他迫切希望自己能够痛昏过去,能够不再感觉到疼痛,可是事与愿违,疼痛使他的大脑便的十分清晰,往事如同电影一般,清晰的一幕幕放映出来。“不要啊,你快杀死我吧。”

谭元玉嘶吼着,双眼通红,脸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落下来。王红云和李静、赵文远都远远地退到后面。李媛媛走上前,轻轻问道:“师哥,他会不会死掉?”

龙小云笑了笑,说道:“死不了。浑水三鳖干尽了坏事,这是对他们的一点小惩罚。”

他看了谭元文一眼,说道:“你交代还是让三鳖交代?”

“我交代,我交代。”谭元玉杀猪般的嘶嚎彻底撕裂了二鳖谭元文的心理防线。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盖一间化工厂,就像和尚坟那种,提炼鸦片的,也生产毒品。盖厂子的手续县里已经批准了。。”

“谁是你们的头?”

“这边的大头是山鹰,别的就不知道了。”

龙小云和赵文彬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道。

“王家庄子村民是怎么想的?”

“有的同意,有得反对。王氏的族长叫王亨达,他是支持修建化工厂的。村长王贵宝不同意。我们正在做工作。”

“你们都用了什么手段?”

“给了王亨达一块金条,他就应承下来。因为他在村里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号召力很强。山鹰又对村民软硬兼施,支持我们的给钱,不支持的就给与惩罚。现在根本不用惩罚,王家庄子的人见钱眼开,都支持在大葫芦开办工厂。只有王贵宝一家反对。”

“王贵宝一家现在哪里?”

“他们现在被关押在王氏祠堂里面,差不多两周了,他们是一些倔骨头,死也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王贵宝保存着他们王氏家族的一份秘方,这个秘方是早年间留下来的,用来提高鸦片膏的产出率和质量的。但是合族中只有王贵宝一人知道这个方子。”

“王贵宝家有几个人?”

“王贵宝家有六口人,王贵宝夫妇,一儿一女,还有王贵宝的老娘,加一个疯娘们,听说是王贵宝的一个远房堂姐,跟着王贵宝一起生活。我们把他们关押在王氏祠堂里面,十个人看守。都有武器。”谭元文看了看龙小云冷冽的目光,谭元玉在旁边嘶嚎,唯恐龙小云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又补充说道:“我们十个人分为三组,轮班倒。组长不值班,只是参与审讯,隔三岔五的审讯一下。”他边说边偷偷瞄谭元玉。龙小云没有说话,对着谭元玉的后背穴位轻轻踢了一脚,谭元玉便安静下来,张着大嘴喘气。

“还有一个关押的,名字叫顾同新的,是个瘾君子,但是看着组长对他还非常客气,毕恭毕敬的。他跟王贵宝的闺女似乎认识,只是两人合不来。有一天还吵起来。顾同新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一脚从屋里踹了出来。”

龙小云面色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们的武器从哪里来的?有多少?”赵文彬问道。

“没有多少武器,这边有三十个人在做事情,基本上都有武器。有手枪,也有老式的猎枪。保安队是配备最好的,有九条这样的枪,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谭元文很配合的把王家庄子内部的情况都交代了出来。龙小云说道:“媛媛,每人喂他一粒红色的解药。”李媛媛答应着,从背包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药丸,谭家两鳖很配合的咽下去。没过多久,后背便泛出暖意,疼痛便消失了。

“你们谁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要跟你们的队长聊两句。”龙小云说道。

兄弟俩递了个眼色,三鳖怯怯地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们的队长拨了个电话。还未接通,龙小云一把夺过手机,此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龙小云哑着嗓子说道:“你手下的兄弟在我这边赌输了钱,你拿三十万来赎人吧。我们在峡口镇等着。过两小时再联系你。”不待对方回复便把电话挂了。

谭家两鳖面如死灰,他们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值三十万。

“赵大哥,媛媛,你们现在先撤到峡口镇,那边有特警接应我们。我在这边等晚上再过去。”赵文彬和李媛媛此时才明白,姜宜良已经提前安排了,先前心中的担心烟消云散。

“我不回去,我跟你一起过去。”李媛媛和赵文彬说道。龙小云想了想,说道:“也好,让江队长他们派人过来接咱们。王冲和小飞负责保护文远哥、王老师和李静。”

王冲和万小飞有心想参加行动,又怕拖了后腿。赵文远说道:“小兄弟,我虽然是个庄稼汉,王家庄子我熟悉啊,无论怎么说,你们口音上就对不上啊,我还是留下来,做个向导也是好的。”赵文彬说道:“那就让文远哥也跟我们一起。”

李静上前来说道:“刚才审问我都录下来了,后面怎么处理?”

龙小云说道:“回头交给江队,让他去跟上级汇报。”

王红云要说什么,龙小云制止了她,说道:“王老师,您必须在峡口镇坐镇指挥,实时跟夏奶奶汇报情况,我们还是低估了这边的情况。”

王红云默默点了点头。

时间不长,两辆越野吉普慢慢拐进来,从车上跳下四个特警,向龙小云敬礼,“龙教官,特警中队江向文向您报道。”

龙小云还礼,笑道:“江大哥,这两个人麻烦你押回峡口镇,李静录了口供,你先看看。情况比我们预想的复杂,江家庄子现在成了制毒窝点,还有火力你看看,那两条枪,比你们配备的都好。”

“江队,”赵文彬说道:“据我所知,这两支枪,现在只装备了边防部队,没想到他们却先得到了。”

江向文面色铁青,命令道:“把他们铐起来,带回去。”两个干练的警察利索的把两人铐起来,关到车上。“小周,你们先把这两个人带回去,然后听我指示。”龙小云示意王冲和万小飞跟上。江向文说道:“龙教官,咱们下一步怎么行动?”

“你先回峡口镇,向总部请求支援。最好在三个小时内到达。我们四个人,摸黑进入王家庄,先把情况侦察清楚。援军到了后,你带着援军在王家庄子桥那边等我们。”龙小云说道。

“最好能把水面也监控起来,王家庄子看似只有一座桥可以出入,但是山后面悬崖后边,应该有码头出入河中,我们开始没有考虑这一点。”赵文彬补充道。

江向文点了点头,“我把车和司机宁成河留给你们,审问完两人,我再返回来。”说着把车驶出树林。

“文远哥,王家庄子只有这一条路进去吗?”龙小云看着远方的悬崖问道。

赵文远想了想,说道:“还有一条路,是打鱼人下水的通路,从河流的拐弯处,那地方水流缓慢,打鱼人从那个地方下鱼排,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鱼排或者小船,可以撑鱼排过去。”

“趁着天还明亮,先找找看看。”龙小云说道。车里担任司机的特警小战士说道:“龙教官,不用找了,我们带了充气皮划艇,过河不成问题。”

龙小云高兴地致谢,心里对江向文非常满意。

“我送大家过去,还有一个比较隐蔽的渡口,从峡口镇往上游走还有一个洄水湾,从那边直接划过河去,然后贴着悬崖往王家庄走差不多四十分钟,就到了祠堂根下。”

“小兄弟,你咋这么清楚?”赵文远好奇的问道。

“我家是峡口镇的,从小就在这条河里摸鱼捉虾的,队长特别安排我参加这行动的。”小战士语带自豪的说道。

离峡口镇约三里路远,从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中钻出来时,西面大山的影子已经覆盖了整个河面。天是晴朗的,河面却很晦暗。河水一改先前激流澎湃的桀骜不驯,缓声细流静如处子。武警小战士把皮划艇弄好,说道:“龙教官,队长安排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在对面接应你们。我能不能跟大家一起去执行任务,我有武器,危险时可以派上用场,江家庄子我也熟,打小就在那边玩。。”说着他看了看赵文远,说道:“这位赵大哥可以替我们看着艇子,接应我们。”。

龙小云想了想,说道:“也好,我跟江队报告一下。”转身又对赵文远说道:“赵大哥,就麻烦您在这里帮我们接应。”

“行,”赵文远爽快的答应下来,憨厚的说道:“我就在这个渡口边上等着。”

“文远哥,你在这边别抽烟,也别弄出动静来啊。”赵文彬叮嘱道。

李媛媛从包里掏出一瓶酒来,说道:“赵大哥,这瓶酒您先拿着,冷的话就喝一口暖和一下。”

“放心吧,你们都多加小心。”大家在赵文远的叮嘱声中爬上河岸,沿着一条荒凉的小径向王家庄子走去。四个人走走停停,在天黑后,才悄悄到了祠堂下面的一处山崖下面。宁成河说道:“我们可以先在这边休整一下。祠堂的门在前面的一个石桥上,过了桥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看守的。”

“可能有看守的,上面的灯光照下来了。”赵文彬小声说道。李媛媛把背包里面的干粮分给众人,说道:“忘了给文远哥留点干粮了。”

龙小云没有说话,盯着地上的灯光,灯光闪烁,把上面的人影投射了下来。“上面有个人影,似乎在来来回回的走动,看来是负责警戒的。”

“一会我去把他们引开。”赵文彬说道。龙小云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地方特别陡峭,很难爬上去。”

宁成河说道:“我记得桥洞里面有个暗道,可以通到祠堂里面的,我们小时候经常从那边钻进祠堂玩,我去查一下,或许还可以用。”龙小云点了点头,宁成河贴着崖壁,慢慢挪到桥洞边上,停下来听了一会,然后又往里面丢了一块石子。石子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便没有声音了,只有风呜呜穿过桥洞的声音。宁成河小心地探出头,桥洞两边的岩石反射着灯光,桥洞里隐隐戳戳。他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凭着记忆在桥洞壁上摸索,轻轻敲打着每一块石砖。在敲第五块砖的时候,发出了空洞的回声,他试探着往里推了推,一声沉闷的钝响后,一个窄窄石门往里敞开了一条缝。宁成河用力推了推,一股发霉的气息冲了出来。他急忙转身,跑到桥洞边上,示意龙小云三人过来。

龙小云三人围拢上来,宁成河兴奋的低声说道:“就是这个洞口了。我在前面带路。”

“要不要守着这个洞口?”李媛媛问道。

“不用的,里面有门闩,我们可以先拴住。”宁成河说着钻进了洞里,龙小云跟上去,李媛媛跟着龙小云也爬了进去。赵文彬掏出小小手电筒断后。洞里面很宽阔,是一个天然的山洞,狭窄的地方人为拓宽,斑驳的凿痕显示这是一个大工程。在山洞里走了二百多步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段向上的台阶。龙小云知道已经到了暗道的出口了。他拽了拽宁成河的衣服,示意他垫后,然后侧身从他身边过去,轻轻的爬上去。暗道的尽头好像是一个柜子,贴地一排低矮的栅格,正好齐着龙小云的脑袋那么高。

龙小云侧身透过栅格往里观看,是一厅堂,点着一盏白炽灯,给屋子里面笼上一层黄光。屋的一面山墙边有一张写字台,一个黑胖的男人正把双腿抻在桌子上,斜躺在椅子上玩手机。远看去平头,方脸,看不出颧骨在哪里,脸上堆叠了横肉,边划短信边嘴里骂咧咧的不停。对面的山墙上,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上,一个人面墙而卧。龙小云此时大概判断出他所在的位置是屋子的正位置,冲着门,院子里黑呼呼一片,门口和窗户射出的灯光,照亮了院子一点方框。

龙小云回头悄悄后撤了一点,让赵文彬和宁成河也了解一下屋子的情况。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宁成河摸索着,悄悄把格栅下面的插销拔下来,龙小云头脑转的飞快,计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骂声,接着是嚎啕的哭声,加上男人的劝解声,夹杂着另一个女人低声的呵斥声,似乎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坐在桌前的黑胖男人骂咧咧的站起来,扭动着肥硕的身体走了出去。

龙小云四人瞅准机会,迅即从暗道里面爬出来。赵文彬一个跳跃到了床边,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便被堵上了。宁成河则奔向门口,一下子把灯关掉。

龙小云闪身到了门口,李媛媛紧随其后,两个人出门来,躲在了窗下黑影里面。黑胖子在隔壁骂了半天,一步三颤的走了出来,见屋里黑了灯,发出一声讶异的惊叫,迈步进了屋,龙小云轻轻跃起,如同一个轻盈的狸猫,在他的肥硕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只听噗的一声,黑胖子就被摔到地上,接着听见宁成河和赵文彬低声的呵斥声。龙小云回头一招手,李媛媛立马跟上,两人闪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李媛媛被屋子里面的情况惊呆了。王玉芬和一个中年男人被双手铐在一根铁柱子上,此时两人对坐在一张条凳上面。王玉芬头发披散开来,脸上有淤青。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黝黑的脸膛,眼睛不大,但是眼神中透着坚毅果敢。一个妇女坐在她们俩面前的地上,角落里面还有一个女人,目光惊恐的看着闯进来的两个人。

“老大,媛媛。”王玉芬抬眼看到两个人,惊喜的喊道。龙小云立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坐在她们面前的女人一下站起来,回头看见李媛媛两个,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惊讶,愣在地上说不出话来。龙小云猫着腰跳到她面前,借她的影子把自己藏了起来,“钥匙在哪里?”

王玉芬忍着泪水,说道:“在旁屋里面的黑胖子那里。”

李媛媛闻声,猫着腰沿着窗台,回到隔壁屋子,赵文彬和宁成河已经把黑胖子捆了起来,嘴巴也封起来,李媛媛小声说道:“交出隔壁屋手铐钥匙,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黑胖子挣扎着,脚踢在写字台上。宁成河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闷哼了一声昏倒过去。赵文彬在黑胖子腰上摸了摸,取下一把钥匙递给李媛媛,李媛媛小心地接过钥匙,又猫着腰回来。龙小云仔细看了几秒,从一堆钥匙里面比对出两把外形相似的不锈钢钥匙,没费多少时间,便打开了手铐,把两个人放了下来。王玉芬扑到李媛媛怀里,低声抽泣。

“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龙小云说道。

“隔壁屋里,顾同新也在,要不要把他也带走?他被软禁在这里了。”王玉芬说道。

龙小云和李媛媛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大叔,您知道怎么悄悄离开这里吗?”

王贵宝正要开口说感谢,龙小云问道。

“隔壁祠堂的画像下面,有一个暗道。”王贵宝说道。

龙小云说道:“还有其它的地方吗?”

王贵宝摇了摇头,龙小云说道:“大叔,抓紧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王贵宝答应着,悄声对坐在屋角的女人说道:“大姐,别怕,她们是救咱们离开的。你要乖乖听话啊。”疯女人点了点头,看了龙小云一眼,咧嘴笑了笑。

李媛媛转身把灯关了,一帮人手拉手走到隔壁去,借着微弱的光,通过祠堂的暗道出来。宁成河押着顾同新也进了暗道。赵文彬和龙小云合力把黑胖看守绑在椅子上。然后进入到暗道里面。一伙人从暗道出来,受凉风刺激,顾同新开始挣扎起来。

“顾同新,我是李媛媛,我们是来救你的,安静跟我们走。”李媛媛说道。

顾同新安静了几秒,然后又开始抽搐挣扎起来。

“他犯了瘾了。”跟在后面的疯女人忽然说道。

“媛媛,我来。”龙小云说着走上前,对着顾同新的后背拍打了几下,然后顾同新就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了。赵文彬和宁成河要抬着他走,

“让我来吧。”王贵宝说着,把顾同新扛在肩上,如同扛死猪一般。

走了一段路后,小路开始离开悬崖,进到河岸上。断后的龙小云隐约听到后边有声音。

“媛媛,你带着他们先走,后面有动静。”龙小云说道。

“我跟你一起。”李媛媛坚定的说道。龙小云没有坚持,小声对赵文彬说道:“赵大哥,后面有动静,你先带他们到前面跟文远哥汇合,然后再回来接应我们。”

赵文彬答应了一声,一行人在王贵宝的带领下,消失在芦苇丛中。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远远可以看到一个黑影,急匆匆赶过来。黑影行进的速度很快,借着微弱的星光,隐约看出是一个人,在夜里杂草丛生的小径上能快步如飞的行走,追来的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练家子。差不多还有十米远,龙小云从兜里摸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弹丸,对着黑影的腰际弹射出去。说也凑巧,那人正好是往上跳跃阶段,弹丸一下击中了那人的大腿内侧。黑影惊骇地往旁边跳跃躲避,还是晚了一步,弹丸爆炸开来,把他的裤子烧着了,黑影高声喊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骂道:“谁在偷袭佛爷,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看到裤子着火,便手忙脚乱地拍打。龙小云如苍鹰般从藏身处跃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肋下,佛爷着实抗击打,硬挨了龙小云势大力沉的一脚,竟然只是闷哼了一下,没有摔倒。此时顾不得裤裆着火的狼狈,急忙摆开架势迎战。李媛媛在他侧面,趁其不备对着他的裆部就是一脚。只听闷哼了一声,佛爷便倒地不起,李媛媛欺身上前,顺势把捂在裆部双手铐在了一起。然后拍拍手站起来,说道:“师兄,铐起来了。”

龙小云笑了笑说道:“好了,齐活。”说着从包里撕出一块胶布黏在他的嘴上。

“带他走?”李媛媛问道。

龙小云说道:“稍等一下赵大哥,我们再决定怎么处理。”

两人正说着,那人却挣扎起来。火苗从他的裆部冒出来。龙小云从旁边的树上折下几根树枝,把火给他灭掉。然后又从附近水坑里面用那人的鞋子端上水来,浇在着火地地方。那和尚此时躺在地上,疼痛难忍的呻吟着。

没多久,赵文彬和宁成河又赶回来了,“运了两趟,才把人都运回去。江队带着人马在对面接应。”赵文彬说道。

“那个瘾君子怎么处置的?”龙小云问道。

“已经看押起来了。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药,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宁成河说道。

“我们又抓了个和尚,一直跟踪咱们的。”龙小云说道。

“好,今天晚上收获很大。”赵文彬说道,“起来,跟我们走。还给铐起来了?”

“我看着这个好玩,就拿来了,这是铐王玉芬的那个,没有钥匙。”李媛媛说道。

经过一番折腾,和尚乖顺的跟着龙小云一行跌跌撞撞的走,时不时呻吟几声。见到赵文远时,他正在芦苇丛里面吃一块压缩饼干。

“抓了一个大的?”赵文远忙不迭的把皮艇推到水里,一边快速嚼着饼干。

“目前还不知道,我们先过河再说。”龙小云说道。

赵文远答应着,他通过赵文彬和宁成河对龙小云的服从的态度,从心里认定了龙小云是一个大官,没来由的从心里生出了敬畏。

“赵大哥和媛媛押着和尚先过河去,麻烦文远哥再回来接我和宁大哥一趟。”

正在此时,水面上有人喊道:“龙教官?”

龙小云听是江向文的声音,于是答应了一声。一个小的巡逻艇静静的驶过来,“大家都上来吧。”一个小战士跳下来,把皮艇挂在巡逻艇后面。巡逻艇便悄悄的驶回去了。

“龙教官,我们先回峡口镇,具体情况我再向你报告。”江向文说着,看了看和尚。和尚的模样稍显狼狈,裤裆被烧了个洞,他双手戴着手铐,一直护着裆部。

“回去先审问一下这个和尚,再行动。”赵文彬张口要说什么,龙小云指了指和尚,轻轻摇了摇头。

巡逻艇顺流而下,很快便到了峡口镇。镇上的峡口渔家乐成了临时指挥部。

“媛媛,你先去看看王玉芬的情况,还有顾同新的情况,宁大哥你帮忙安顿一下文远哥,他今天立了大功,也累坏了。”赵文远还要客气一番,宁成河客气的把他领了出去,在门口时低声告诉他:他们讨论的属于军事行动机密,我也没资格听。

赵文远恍然大悟,急急走开去。有战士进来,把和尚带去另外的屋子,一是为了审讯,一为疗伤。

“江大哥,我们需要王贵宝给我们详细讲讲王家庄子的情况。”江向文点了点头,一会王贵宝被带了进来。“谢谢,谢谢。”王贵宝一进来就对大家示意致谢,对龙小云更是客气。

“王大叔,您别客气,请把王家庄子的情况给我们详细讲讲。”王贵宝答应了一声,一个小战士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下来。

王家庄子就像一个葫芦,中间山梁把王家庄子分为前后葫芦,山梁下面有个山洞相连,王家的祖先在山洞口修建了祖祠,也是替子孙把关守护之意。去年夏天,一个企业家来王家庄子考察,开始是说开发旅游,后来就演变成开化工厂,说是精细化工,对环境没有污染。村里人只见过张姓企业家一面,后来是一个叫李爱国的项目经理负责,拿着省里和县里的批文,手续都是齐全的,说是投资三千万。因为是化工厂又开在王家庄子的后葫芦地,我们开始都反对。后来他们说服了王亨达支持化工项目,王亨达有五个儿子,是王家庄子一霸,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王家庄子人全都支持化工项目,还把后葫芦的耕地入了股。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直到他们逼我交出方子,我们祖传的一个方子,都是口口相传。那个方子在国家手里是治病救人良方,在坏人手里就是杀人钢刀。

“什么方子?”龙小云问道,“是不是用来提炼鸦片的?”

王贵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对王家的历史不了解,但是我审问过浑水二鳖,他们能知道,那么王家庄子特殊的地形,还有你手头的方子,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在现在这个时代,别说太阳底下,就是月亮背面也没有秘密可言了。”

王贵宝低下了头,继续说道:“正是一个精炼鸦片的方子,王家祖上干了缺德的事情,导致现在一辈不如一辈,读书达理之人没出几个,地痞流氓层出不穷。”

王贵宝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他们找我要方子,我说没有,他们就走了,是王亨达带着他五个儿子找事。但我是村支书,他们开始还有些忌惮。我趁着去乡里开会的时候举报了这件事情后,形势急转直下,一个半月前我被免了支书职务,王亨达纠集全村人开会,把我开除了族籍,全村人都同意了。我不服跟他们争辩,王亨达的儿子把我揍了一顿。两星期前我闺女听到消息回来探望,我们就全被关押起来。”龙小云耐着性子听着他的故事,问道:“他们伤害你们了吗?”

“目前还没有,就是把我们抓起来,给我们十天时间考虑。期间大姐逃出去一次,又被抓了回来。姓顾的那个瘾君子言语调戏我闺女,被她一脚踹了出去,从拿天起我们就被铐在了柱子上,我闺女说她踢得那一脚的路数,还是你教她的。”

龙小云没接着话头问下去,听他话里王玉芬也没受到伤害,便问道:“如果去后葫芦,怎么进去?”

王贵宝说道:“王家庄子只有一条主干道,就是小石桥上去那条路,直通祠堂,祠堂门口也有个石桥连接祠堂,通过祠堂穿过山洞,就是后葫芦地,山洞能跑开两辆小轿车。为了方便出入,五年前新铺的石板路,石板都是三十公分厚的大青石。村子里面的小巷都是直道,一头通祠堂,一头通到坡下的河边。”

“王大叔,请帮我们画一下前后葫芦地的地图吧,画出道路和关键建筑就好。”龙小云说道。

旁边有人拿过一张大纸还有各色彩笔,王贵宝稍作思索,便仔细的描画起来,他画的非常详细,有些地方还大致标注了距离。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王贵宝才把前后葫芦地的地形图画完成。“王大叔,你知道他们的岗哨或者说是检查点,巡逻点有哪些吗?”王贵宝说道:“后葫芦地我不太清楚,前葫芦地我标注上了。”

龙小云、江向文和赵文彬仔细看着地图,江向文又调出卫星地图,做着详细对比,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宁成河。”江向文对外喊了一声。宁成河应声进来,“你拿这个图,让审讯科的同事看看地图,重点审问他们的火力分布情况,要从和尚和两个浑水鳖的嘴里,摸清王家庄子里面的火力情况。”宁成河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龙小云三人商定了行动方案,行动定在了凌晨五点半开始,兵分三路进行,江向文一队,负责从后葫芦地的码头发起攻击,龙小云、赵文彬一队,负责从前葫芦地占领祠堂,并控制山洞通道,不允许进出。宁成河李媛媛、王冲和万小飞带领一队,负责搜索前葫芦地。赵文远被编入到行动队中,负责在河面巡逻监视,并支援各行动队,王玉芬和王红云也要求加入行动中,尤其王红云一脸兴奋,如同一个玩游戏通关一样。

黎明很快到来,行动进展的非常顺利,在正午时分行动便结束了。所有非法人员都被抓了起来,没有一个漏网。作为打击对象,王亨达父子被手铐铐起来,押送到峡口镇进行审讯。在押送过程中,还是出了一点小岔子,有一个和尚模样的保安,在押解着通过王家庄子桥后,悄悄挣脱了绳索,掏出匕首向着万小飞后背便刺,恰逢李媛媛路过,危急情况下,飞起一脚踢在和尚的手腕上,匕首在万小飞的右上臂划了深深一道口子,钉在了旁边的树上。李媛媛收回脚,一记手刀砍向那人的面门。龙小云在队伍后面看到李媛媛与那个和尚交手,一个飞掠,脚不沾地的从后面鬼魅般的赶上来,一记重拳击打在和尚的肩胛骨上,重击之下和尚身体前倾,差点摔倒。和尚功夫也是了的,借势向前窜出十多米,然后稳下身形,一溜烟的跑进了前面的树林中。

龙小云和李媛媛立刻追上去,奈何那和尚逃命要紧,又钻进了深山老林中,一时不见了踪迹。两人在山林中追了有五里地,寻不到和尚的任何踪迹,便悻悻停下来,略微喘了口气往回走。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路的小路边的一块山石上,歇着一位青衣黑帽的女尼,白净面皮,国字脸,双目清明犹如三岁孩童,正面含笑意的看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龙小云愣了一下,眼前慈眉善目的女尼,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师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龙小云略有些突兀的说道。

女尼笑了笑,说道:“人上了年纪了,就都变得差不多了。”她的解释,显然没有说服龙小云。

“大师父,您看见一个和尚模样的人从这边过去吗?”李媛媛问道。

女尼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在这块石头后面歇脚,路上的杂沓的脚步声吵醒了我,一个光头跑了过去。然后又没多久,又看见你们俩跑了过去。看样子,你们跟丢了他。”龙小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没有追上。”

“不用着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位少侠总是会找到他的。”女尼说道。她对追丢和尚的事情不感兴趣,盯着龙小云的脸看了一会,说道:“小施主,最近你是否在修炼的时候,感觉心气浮躁,总是有火苗在心田烧烤,你不得不终止?”

龙小云惊讶的点了点头,“大师父,您知道这些?”

女尼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别问我是谁,怎么知道的。你们影子门中有很多有用典籍,《般若心经》就是专克心火的,回头多加修炼,度过这一关后,一片坦途。”

女尼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忧虑,似乎在自言自语,“不知道金汉生和夏龙雀是不是知道这点,唉。”

“大师父,您在那里修炼呢,您认识二爷爷和夏奶奶?”李媛媛问道。

“出家之人,漂泊无定,你们要是找我,就到净慈庵里找我就行。”女尼说道,又对龙小云说道:“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没有丝毫的犹豫,龙小云把手伸了过去。女尼微闭双眼,用双指搭在龙小云的腕脉上,龙小云感觉一股清凉顺着血脉发散到全身,满腹的燥热随着清凉的扩散,烟消云散了。似乎冬日的山林更加清明起来,他心里说不出的舒适,犹如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舒服到每个毛孔中。他的感知能力变得更加灵敏,透过树叶,看到了风的流动。女尼的头上冒出热气来,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时间,女尼收回手,定了定神,说道:“还是有些紧急,切记及早修习幻影心经,遇事切戒急躁动怒。”

转又对李媛媛说道:“姑娘,你们俩是天作之合,始于龃龉,终于和乐。有你扶持,诸事顺遂,有惊无险。”

“借您吉言,谢谢大师父。”李媛媛说道。

“大师父,您也是影子门的朋友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龙小云说道。

女尼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两位少侠,咱们后会有期。那个和尚先不要追了,早晚会抓到他。”说着沿着山路,飘飘而去。

“大师父,您法号是什么?”李媛媛对着飘飘远去的背影问道。

“静逸。”

龙小云和李媛媛顾不上吃惊,迎上赶来支援的一队战士,往回走去。一路上龙小云的脑海中塞满了问号,都是关于静逸师太的。

王家庄子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龙小云营救出王玉芬后回到了学校,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江中省成立了专门工作组来处理王家庄子的事情。牵连的人很多,不再叙述了。事后王贵宝的疯堂姐留了一个纸条,消失了。有人看见她跟着一个女尼沿河逆流而去了。王贵宝小心的折叠好纸条,嘟哝了几句,就不再提起了。王氏族人重新接纳了王贵宝一家,王亨达一家作为从犯,判了5-10年不等的刑期。

顾同新被送到戒毒所去戒毒了。据王冲回来说,顾同新态度诚恳地请他转述:谢谢龙小云和李媛媛的救命之恩。马元凤听说儿子染上了毒瘾,五内俱焚,发疯一般赶到顾同新所在的戒毒所,从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她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人故意在糟蹋顾同新。马元凤此时才清楚意识到:不借助马家的力量,她没有能力保护儿子,自己的安全都成为问题。于是她一反常态,乖乖跟着寿逢春回了东北。借助马家的力量,顾同新被安排到东北的一家戒毒所去了。

有人看见,寿逢春回东北前,与金汉生、风易扬等把酒言欢,相谈甚是投契。

王家庄子事件并没有波及到顾卫国,虽然在里面隐约看到他的影子。他还是在公安厅长的位子上坐的稳稳当当。李爱国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即使是生产毒品这样的大罪也承担了下来,这个事件便没有再往上波及。

事后金汉生和风易扬亲自审问在王家庄子抓住的那个和尚济源,跑掉的和尚叫做济广,系出同门两和尚,来自天龙寺。

最让金汉生和夏龙雀兴奋的事情,就是那个女尼。他们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踏破铁鞋无觅处,足以形容这些年他们寻人的痛苦。只是净慈庵在什么地方呢?听了龙小云和李媛媛的汇报后,他们俩立即着手去寻找了。

王玉芬返回学校后,在李媛媛家做客时,说起了她家族的故事:“王氏家族本姓于,不姓王,王家先祖在清朝时,是福建沿海一带出名的药商,掌管着上百家药铺,著名的于顺和堂号就是他们。后来祖上出了一个叫做于本斋的商业奇才,把家族产业从原始的小铺子,发展成为雄踞东南的大堂号。

于本斋长袖善舞,头脑灵活,不但与朝廷往来密切,承担福建水师的药材供应商,还与英国人建立了密切的商业关系。随着大清国国力衰落,辉煌一时的于顺和逐步遇到困难,在英国人的威逼利诱下,于本斋便做起了鸦片生意,从开始的贩售,发展为生产销售一条龙。期间生产鸦片膏的药铺很多,但是都竞争不过于顺和,因为于本斋有一个方子,熬制鸦片膏纯度高,提取率也高,靠着鸦片膏,于家发达起来,成为富甲东南的大户。

好景不长,林则徐禁烟后,于顺和首当其冲,首先被查办。于本斋被判斩立决,于家被抄,流放关外。在法场上于本斋把提取的秘方口授给了前来送行的长子于三广。料理完后事,于家长子携家带口赶赴流放之地。行到现在的王家庄子地界,林则徐的禁烟运动失败了,他自己也被流放到新疆伊犁,朝廷也没有人关注一户被抄家的药材商的罪行了。于三广决定在王家庄子住下来,因为他写于字的时候,喜欢把下面的一笔拖得很长,在这个地方便突发奇想,变于姓为王,在王家庄子安居下来,经过二百多年的生息繁衍,成了一个村落大家族。

或许是当年发了不义之财,做了缺德事情,导致后代读书人少,土匪地痞流氓多出,还有一些做了河霸水鬼,每年都有几个被送进局子。像我们家能有学生上到高中算是另类了。于本斋的方子到于三广,于三广又把他口述给了自己的长子,我的曾祖爷爷,一代代传男不传女。传到我爷爷这一代后,我父亲读了一点书,知道这方子的危害,于是拒绝接受。我爷爷担心坏了规矩,就把方子写下来,火漆封好,放在一个隐蔽的匣子里面,交给我父亲藏起来了。其实他也没有拆开过,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李爱国拷问我父亲,逼迫他交出那个方子,幸亏你们来救我,要不真可能坚持不住呢。听老人说,王家庄子的土地不养庄稼,偏偏罂粟长得好,在旧社会他们种过。无论是流言还是实际情况,流传的多了,就被像李爱国之类的人盯上,于是就有了后面这些事情。我谢谢大家的救命之恩。特别是老大,媛媛,王冲和小飞哥,救了我的命,救了我们全家的命。”王玉芬动情的说道。

“希望经过这件事情,王家族人能够改邪归正,彻底摆脱鸦片的魔咒束缚。”龙小云说道。

“那个匣子现在怎么处理了?”王红云问道。

“王老师,我爸上交国家了。”王玉芬如释重负的说道。

“是啊,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看看顾同新,现在被害成什么样子了,我们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王冲感叹道。

“夏天在马蹄窝,我看见他的时候还像是吸毒的样子, 半年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变化太快了。”龙小云说道。

“我把他从峡口镇那个渔家乐抱上车的,一米七几的高个,瘦的象一把干柴,还不如一袋面粉重了。”万小飞说着直摇头。

一直在桌角静静听着的李静忽然说道:“他们说,顾同新不是顾卫国的儿子,我还特别找了照片对比了一下,顾同新真是一点都不像顾卫国。”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几个女孩子的八卦之火,

“有传言他是李东华老师的孩子,我也仔细对比了一下,他们俩也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他的身世成谜,或许只有马元凤知道。”看着电视的肖文丽说道。

这个喜欢摄影的女孩,对于人像和景物有天生的敏感,她有一个特长是看一眼某个人的脸,就能准确的比对出和她见过的某个人的五官相似。此时她正在看电视上的新闻,上面是南粤省年轻的省委书记在讲话。恰好放出了省委书记的正面脸,肖文丽按下了暂停键,让南岳省委书记韦跃彬的镜头特写定格在了电视上。

“老肖,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李静问道。

肖如芬说道:“你看看电视上这个人的脸,是不是跟顾同新还没退学的时候的样貌,特别像?”

大家闻听立马停下话头,转头看电视。龙小云对顾同新以前的样貌没有太多关注,缺乏参照物。李媛媛从她手机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顾同新以前的照片,投影在了电视旁边。两相对比下,顾同新就像是韦跃彬的年少版一般。万小飞看了一会,说道:“顾同新的身世真是个谜团啊,算上这位的话,就有三个嫌疑人了。会不会到最后,就连马元凤也不知道谁是顾同新的爹了。”

“小飞,你就积点口德吧。”王红云说道。

龙小云盯着照片仔细看了一会,一刹那见似乎表情出现反复,瞬间又恢复平静。他悄悄把图片拍下来,发给了夏龙雀。

事情有了新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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