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感受到了!
准确的说,他已经感受到过很多次!
他都数不清了!
所以他从不猜疑自己的弟弟。
满朝公卿都是他的人,弟弟们没有不长眼的想要造反。
即使是十七弟,有诸多神异之处,也只是将他放在心底留意着,也从不曾给他造成过什么威胁。
“是!父皇!儿臣一定能做好!绝不辜负父皇的多年栽培!”
朱标心头一阵温馨,大声道。
这一声之后,他们父子之间,前些时日因为抄家灭族的争议之气,也跟着消散了!
朱标想起父皇从小寄予的厚望。
想着父皇将开国大臣,一个个兼着他的东宫属臣。
就如现在,满朝文武重臣基本上有一多半都在他的东宫当过属官。
如此深切厚望,如此信任加身,比之历朝历代的太子们。
他不知道幸运多少!
想想汉高祖对于他的太子,是怎么处理的,汉高祖明言想要废太子,结果阻力太大不得不放弃。
汉武帝对于他的太子是怎么处理?
削太子羽翼,降罪东宫属官,致使太子身边无人可用,更是有宠臣敢于将巫蛊之祸嫁祸于太子头上!
这样的父对子,他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父皇!儿臣多谢您这么多年以来的信任。”
想到那些‘可怜的太子们’,朱标深深的一躬。
每次看到有关太子的历史,他都觉得后背发凉,又无比庆幸生当朱元璋的儿子。
“说这些作甚!咱们是嫡嫡亲的父子,咱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以后你的弟弟们要交给你照顾,咱打下来的大明万里江山,也要交到你手上!
所以,标儿!你千万不要相信外人的鬼话,说咱不信任你!那些都是离间我们父子之情的奸贼!
想要颠覆大明的乱臣贼子!
咱就是不信任天下任何人,都会相信你!
因为你是咱的嫡长子!咱最重要的接班人!”
老朱盯着朱标的眼睛,字字真情的说着。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有人在太子面前乱嚼舌头,让他的好大儿与他生罅隙!
那句‘暴虐’他现在想来还有些生气。
或许是该让人查查,是否有别人影响着太子。
“父皇!孩儿...孩儿...”
朱标双目泛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一段时间,朝政的压力,北境战事的压力,还有父皇的冷漠态度。
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如今听到父皇这般真情流露的话。
让他一时间想要落泪。
他想要忍着,可是情到动情处,哪里能忍得下来。
眼中积攒的泪珠划过脸颊。
身为太子之尊的他,不能流泪啊!
他慌忙低下头,擦着眼泪。
“你...哎呀!有什么委屈就和父皇说!父皇必定为你做主!以后不要什么都憋在心中!你什么都好!文能使朝中众多儒臣俯首,武能压制那帮桀骜不驯的勋贵,就是......”
老朱说到此处,再次上前拉过他的臂膀。
拉着他走到汉白玉阶之上,两人并排坐下,再开口道。
“就是有些自苦啊!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定要学会拿别人发泄,朝臣令你不痛快了就换了他们!弟弟们惹你生气就去狠狠的打!”
老朱看着竟然掉眼泪的儿子,心中一时间酸涩不已。
他的大儿子从来都是坚强的,如今在他面前都掉眼泪了。
他现在不禁反思前些日子,他脾气是不是发的重了一些?
哎!儿子心善,这点有点不像他呀。
生气了就怼回来!找别人发泄一下!
一定得苦别人,不能苦自己嘛。
“父皇说的是!儿臣记住了!”
朱标定定神,稳住呼吸后开口。
哎!一看就是没什么用。
标儿性格如此,很难改变。
“标儿,你一定要记住,为君和为人不一样,做人你得有良心,你欠别人的得还,你对待他人要有信用。
但是做君,做皇帝就不一样了!”
老朱盯着殿外的虚空,目光深深。
声音沉重,像是经历过一次次的腥风血雨,才能来到这里。
“做君王,就要摒弃良知!摒弃道德!只要是有利于百姓的事情,即使要杀几个无辜的人,你也要眼睛眨也不眨的杀了!只要是不利于咱大明统治的大臣,你更要挥刀要狠!并且斩草除根!”
老朱眼神狠厉!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杀意。
这让朱标心头又升起一股担忧。
父皇这又是想杀谁了?
“父皇...”
“还有恩威并施,量才为用!就比如老十七!他出生时,满城霞光!绝对是你第一要防范的对象!”
父皇的这一句,让朱标心跳都漏了一拍!
什么?!
父皇刚刚说了什么,他好像没听清。
父皇终于对他说起老十七的神异了嘛。
十三年了,十七弟已经十三岁了,父亲终于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话题他等了好久好久。
“敢问父皇,儿臣该如何防范呢?”
他起身,躬身行礼,一脸正色,郑重无比的问道。
坐在玉阶上的老朱,看着儿子的神色,脸上的神色闪了闪,深深的凝望着大儿子。
四五个呼吸之后。
他站起身,再次一把将朱标拉到玉阶上坐好,才开始讲话。
“标儿啊!咱说过,你是咱早就认定的大明第二位帝王,咱的江山衣钵以后都是由你来继承的。”
这句话,老朱已经说过很多次。
但是他还是会不厌其烦的对朱标说起。
为的是让他清晰无比的知道,他老爹这个想法从来没变过。
他们父子之间可能会有意见分歧,可能会有政见相左,但是这一份传承是不会变的。
朱标低下头,这个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您老对十七弟的喜爱,却是真正无法掩饰的啊。
这才是他揪心的最根本原因!
“老十七是个人才,又是你的弟弟。咱本来想好替你解决他的,让他在宗人府先过上三五八年,等你即位,皇位稳固之后再放出来不迟。”
老朱看着朱标的神色,心底幽幽一叹,不由更耐心的解释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老十七不止成为太子党的心结。
也成为标儿的心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