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住了张恺及的嘴，没了噪音，竹山白接下来走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竹水云跟在她身边，小声道：“这样惹了他，之后恐怕要被他报复……”
竹山白柔声道：“没事。”
她随意向后扫了眼，随口道：“他不敢的。”
一来，她不是朝元宗的弟子，不受这里的长老和规则管束；二来，她现在的修为比张恺及高，就算他来报复，她也不怕。
如果之前不是被他抢先一步，破坏了方才的桥，她也不至于用红绸铺路。
竹水云便不再说什么，心事重重地弯了下嘴角。
之后张恺及也没有再跟上来。
竹山白再给二师姐报了平安，两人一路无事地到了朝元宗的寄件点。
朝元宗的寄件点，和合欢宗的差不了多少。
在竹水云的引导下，竹山白将一整包簪子都寄了出去。她还顺便和竹水云一起写了封信，放在包裹里，一起寄走了。
两人看着背着包裹的仙鹤振翅飞走。
竹水云低声道：“山白姐姐……”
竹山白看她。
“我有点想寒夜姨姨了。”竹水云小声说。
仙鹤已经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竹山白最后向那个方向投去了深深一瞥，这才轻轻摸摸竹水云的头：“嗯。”
竹水云接着道：“……我有点想回竹家。”
“那为什么不去呢？”竹山白问，“如果你想去，那自然也有去竹家的方法的。”
“只有在斩红尘时，长老才让弟子回竹家。”竹水云低声道。
她的眉眼间染上些微愁苦情绪。
竹山白安静地等她继续说。
但竹水云没什么能够继续说的了。她们现在还在寄件点外面，背对着众多仙鹤和弟子，竹水云没有在他们面前袒露心声的勇气。
“斩红尘啊。”竹山白慢慢地说道，“那等你想要斩红尘了，我们再去竹家。”
她轻轻摸摸竹水云的头顶：“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竹山白弯着嘴角，再揉揉妹妹的发顶：“你看，姐姐现在来朝元宗陪你了。所以之后我也会陪着你去竹家的。”
“好。”竹水云低声道。
她眉间的愁苦情绪被稍微缓解了些。
竹水云笑了下，展颜道：“山白姐姐，现在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这倒是问倒我了。”竹山白笑，“我还没吃晚饭，我们一起去吃点？”
竹水云点头。
似乎她仍是对张恺及有顾忌，所以挑了另一条路下的山。待这条下山的路走了一半，竹山白才问：“晚饭在山下吃？”
她茫然地抬头看看。身后的山路已经走了一半多了，位于山顶上的寄件点都被云雾遮盖了。
但再低头看呢？低头看，是位于山脚下的红尘人间。只是这红尘里的人，大多是穿的白色长袍。看着不是寻常的人间集市。
“嗯。”竹水云点头，“这山下，就是朝元宗自己吃饭的地方。”她指了指一处较大的建筑，“就在那里。由一位长老负责，伙食的味道还不错。”
竹山白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对合欢宗的食堂有心理阴影。那位给她打了昂贵菜品，还让她陷入幻境出丑的阿姨，将会一直被她记挂在心上。
虽然她也没什么打击报复的心理，但只是记住，并且避免下次再在那里吃饭，她还是做得到的。
两人下山的脚步很快，不消片刻，便站在了那食堂的门口。
竹水云握着竹山白的手，进食堂门坐下了。
有两个普通身段的年轻男子，为她们端上了饭菜。
这两个男子看着都是凡人。身体里一丝灵气都没有，比他们送来的米饭都干净。
饭菜没有做出什么新鲜的样式，但看着还算干净。
竹山白感觉了一下，也没从里面感觉到多少灵力的存在。
看着像是凡人间的饭菜？竹山白想。
她有点儿犹豫地看向竹水云。
真的要吃这个当晚饭？
坐在她身侧的竹水云朝他们微笑了下，便拿起筷子，往口中填了一筷菜。
“水云妹妹平时便是吃这些吗？”竹山白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饭菜的味道平淡，她吃着颇觉寡淡无味。若不是水云就在她身边，她断然是要将筷子放下，一口都不吃的。
竹水云点头。
“朝元宗的内门弟子都吃这些。”她苦笑着说。
她又吃了几口，咽下去了才道：“……这里的饭菜……味道有些淡。如果姐姐不喜欢，便不要吃了。”
她们都曾是竹家捧在手心里的女孩。
竹山白想象了一下。当初竹水云来到朝元宗，看到这样色香味俱不全的饭菜时，大概也是和现在的自己，相似的表情和心情吧。
“……不能自己选么？”竹山白问。
她勉强吃了两口，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她尽力了。
如果再吃，就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了。
“嗯。”竹水云小声道。
她面无表情地迅速吃干净了自己面前的食物，放下了筷子。
又是两个凡人男子来收走了她们的餐盘。竹山白看着自己面前几乎没动过几筷子的饭菜，和竹水云那个干干净净的盘子一起收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在这里吃饭，是有时间限制的。”竹水云低声道，“如果吃的不够快，也会被收走。”
竹山白看看她，再看看其他在这里吃饭的朝元宗弟子。
难怪这里虽然是食堂，这些朝元宗弟子却都行色匆匆。感情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竹水云再次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自己修炼的地方，姐姐跟我去吗？”
竹山白摸了一颗辟谷丹吃了，点头。
她现在觉得朝元宗管理弟子的方面很有问题。姑且不说自己没办法选择餐品，就说这样的送餐行为，就是对每个人主体性的磨灭。
她像是窥见了竹水云成为中那个模样的原因一角。
竹山白跟着竹水云七拐八绕，进了一处小巷子里。
竹水云敲了敲小巷深处的门。
“吱呀”一声，那扇小门开了。
门后，是位相貌清秀的凡人女子。
“进来吧。”
她微笑着看了眼竹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