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与牧姬互相看了一眼，身上便先后亮起了乳白色的光晕。
覆盖了视线的光消退，竹山白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场地。
现在她像是站在岛屿之外的地方。她身边有几十个神情各异的弟子，还有些一到这里就坐了下来，兀自喘着粗气的。
是太累了吗？竹山白沉默着想。
这里似是在一片水面上。
合欢宗内水路众多，但竹山白并不清楚，有没有哪一处的水与这里相似。
水面平静，似是一片圆镜。有风拂过她的脸颊，但在她脚下的水面仍旧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它沉静，像是一湖死去的水。
但里面又能见到鱼的影子。大大小小的，缓慢又妩媚的鱼在水下游动。
竹山白盯着鱼看了一会，再看站在更高处的，半空中的几人。
为首的便是饶天巧。
在她身后的几个师姐先后给她递了个眼神，但竹山白都装没看见，直接略了过去。
“汝等是第二轮比赛的胜者。”饶天巧道，“一日后，将进行第三轮比赛。”
“第三轮比赛只选前十名。”她平静道。饶天巧抬手摸了摸耳坠，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
她又简单说了规则。
第三轮比赛是车轮战。
将第二轮的胜者按照第一轮时的排名顺序进行车轮战。
比如第一名就最先上场，然后同第二名、第三名依次打一架。最终按照胜利数来计算排名。
但又与传统的车轮战有些不同。在每一局比赛后，宗门都会为双方提供可以补足一名筑基期修士的灵草，来确保双方的灵力都足够支撑下一场比赛。
虽然即便如此，身体的疲惫也是难以用灵草恢复的。
但制定规则的饶天巧只是平静地说完了这些，就挥挥手把他们赶走了。
又是一圈白光。
竹山白赶在白光消失前，先摸出了块红绸盖住了自己的脸。
白光消退，她处在了人群之中。
他们在叫着不同的名字，脸上也是不同的表情。喜悦自己赌对了人，悲伤自己赌错了人。还有些怨恨下注对象的实力不济，让自己赔掉了大半身家的。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兰倩。
指引她入门的女子平静地站在那里。她像是一支穿过重叠荷叶的荷花，平静又冷酷地看着那些众生。
竹山白朝她挥手。
兰倩看向她，面上露出了笑。
她们分开人群走到了一起。
竹山白问：“师姐，有没有看到路新和路旧？”
兰倩摇摇头：“我们去找她们？”
在她们周围的人群变得更加疯狂。竹山白被撞了一下，又听了几句抱歉，便也摇头。
“我们出去？”她试探着问，顺便比划了个往外走的手势。
兰倩点头。
她们一人拨左边，一人拨右边。硬是在人群里分出了一条能走的路。
待到了树林边上，竹山白才松了口气。她撑着树，叹了口气：“打架都没在这里走路累。”
兰倩笑着问她：“你打架是怎么打的？”
竹山白眨眨眼：“原来师姐没看到啊。”她笑着随口道，“那师姐可是错过了我的英姿！”
她见兰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又失了扯谎的兴致。只是说：“但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就要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兰倩不追问她细节，只说：“太好了，一号场地的禁制是有用的。”
虽说竹山白没亲身体验保护生命的禁制，但仍是轻轻点了下头。
她点头时，兰倩的笑容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便再摇头：“我是没体验过啦，不管是我还是对手都手下留情了呢。”
她刚刚差点就忘了，自己的那段经历应该和别的场地内比斗完全不一样。既然如此，说不定也没有对外公开播放——
那兰倩现在来探她的口风，是有什么目的吗？
竹山白思考了几秒，就把这个问题姑且压在了心底。
如果兰倩要对她不利，那就不利吧。对她不利，还能让她把旧的那笔贡献点的帐勾销。
能省点贡献点呢。
竹山白随意想着，朝着往这边走的双胞胎挥挥手。
路新刚出人群，就开始笑她：“你头上蒙的这是？”
竹山白平静地把头纱裹紧些：“预防被你的口水喷到。”
路新干巴巴笑了两声，到她边上靠着树坐下了。路旧和她一块儿坐下，双胞胎的脸上都有些不明显的疲惫。
“比的怎么样？”竹山白问。
“赢了。”路新有气无力地回她，“但怪累的，想睡三天。”
“我也赢了。”路旧点头，“我的运气稍好些，没遇上过分难缠的。”
路新恢复了些元气，跃跃欲试地站起身，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这下把她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她又张张嘴，最后还是只擦了擦眼泪。
“我们没听说你比赛的情况。”路旧看向竹山白，“你怎么样？”
“还挺好的吧。”竹山白眨眨眼，“对手挺厉害，但我取了巧……”
正说着，又有个女子挤出了人群。她转头看了一圈，便朝竹山白这儿走了过来。
竹山白接着说：“嗯……这就是我刚才的对手？”
牧姬笑了笑：“你们好，我是牧姬。”她依次打了招呼，再乖巧地叫兰倩师姐。
路新来了兴致，问：“牧姬姐，说说你们打架时候的情况呗？”
牧姬看了一眼竹山白，便笑：“那有什么好讲的……我看到竹山白投出去的红绸，就去追了。没想到她肉身打架也挺厉害的，就被打倒了。”
竹山白不自觉地弯了下嘴角。虽然她和牧姬没有提前就这件事进行说明，但看起来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微妙的默契。
比如，在场地内遇到的事情不能与其他人说。
当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就意识到竹山白并没有说出什么打架的详细内容。不然，路新不会问她一个新来的人。
如果她说出了实情，竹山白就会遭到“朋友”的指责和询问。所以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和竹山白一起隐瞒下这件事。
路新“切”了声，又来黏竹山白：“你这次糊弄过去了，下次和我打，我才不会让你糊弄过去。”
竹山白只笑笑，没说话。
短暂的休息时间后，第三场比赛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