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湖面的。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和三人一起站在湖底了。
有几尾颜色漂亮的鱼从他们身边游过，其中落在最后的那一条还在经过竹山白时，用尾巴甩了她一脸气泡。
竹山白摸摸脸。她的身体和外衣都被避水珠生成的屏障裹在了里面，因此一丝水都没有碰到。
湖底的景色与近海的也差不多。只是她脚下的不是沙滩和泥土，而是细碎铺平的小石子，偶尔有几株高挑的彩色植物从石子缝隙里生长。
冉冉介绍：“我计划这一次先沿着路——”她随手绘出一张湖的平面图，“走到这个位置。这里也是任务一开始给我们布置的清扫地点，所以那里应该会有一些低阶妖兽。”
竹山白点头。
冉冉继续道：“然后我们自由活动。如果哪一方遇到了危险，就通过玉佩联系彼此。在酉时前，我们回到这里集合，然后把避水珠还了。”
冉冉不笑时，看起来也挺有威严的：“有没有什么异议？”
竹山白保持沉默。但那位男修“嗯”“唔”了几声，看起来像是有许多话要讲。
冉冉笑着去抱住了他的手臂，眼睫弯弯：“哥哥？”
男修终于憋出句“我觉得冉冉说的很好”，便又红了脸。
达成共识的一行人这就出发。男修在前，冉冉在中，竹山白和余安殿后。说是殿后，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湖底里也没什么可警惕的东西。
竹山白干脆和余安讲小话：“你喜欢吃食堂的什么菜？”
余安给她一个困惑的眼神：“你话以前没这么多的。”顿了顿，她还是回答了问题，“肉。但是之前我的身体都在吃菜。”
竹山白被她吐槽得缩了下脖子，又问：“是哪个师姐带你的呀，她性格怎么样？”
余安脚下不停：“……为什么我以前会以为你的话很少？”她顿了顿，扬声道，“冉冉师姐！”
竹山白向前看，却没见到冉冉和男修的影子。
余安在她身侧走了两步，被她一把拉住了。
“……别走。”竹山白眨眨眼，低声道，“起雾了。”
水里怎么会起雾？竹山白说时便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大妥当。但原本清澈的水变得浑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起雾以外的词来描述。
有些原本被铺在地面上的小石头被水流卷起，打在她体表的屏障上。竹山白看屏障上有一圈圈灵力震荡，立时将一道灵力引出体外，在自己体表造出第二道防御来。
余安也用灵力将石头挡在外面。她们在原地站了会，等到这阵风浪过去才继续向前走。
没走几步，便见到了冉冉。冉冉独自站在路边，见到她们时，眼睛才又亮了起来。
“你们来了！”她笑着三两步走了过来。不待竹山白问，她便掏了个发簪出来：“那男的见势不妙就想跑，结果他的簪子被水卷下来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
竹山白与余安对视一眼。余安先问：“师姐刚才也遇到了风浪？”
冉冉理所当然地点头：“遇到了。现在还叫我师姐啊？”
竹山白心头一跳，再往余安身后躲。
冉冉笑嘻嘻地把她从余安身后拎出来：“师妹，这么对师姐可不好啊。怎么能把师姐当成坏家伙呢？”
竹山白在她手里挣扎了几下，见没什么效果，便安静地垂下脑袋装死。她突然被拉到了小太阳面前，感觉自己都要被晒伤了。
余安把几乎要哭出来的竹山白救了下来，好好放在了自己身后：“冉冉师姐，你看……”
冉冉无所谓地摊手：“好啦好啦，我不骗你们啦。”她笑嘻嘻地拿出了玉佩，“那个男弟子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但凑不够四个法宝，就没办法交还任务拿奖励。所以我让他把发簪给我啦。”
她笑嘻嘻地咬了重音：“没有什么事哦！”
冉冉把玩自己的头发：“如果我连个男弟子都迷不住，我早就不当这个妖了。”
竹山白愣愣抬头。她眼下还有两道新鲜的泪痕：“你是妖？”
冉冉点头。她鼓着脸大声道：“怎么了，现在新入门的弟子还歧视妖修？”
竹山白眨眨眼：“我只是没见过……”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干脆朝冉冉鞠了个躬，“对不起。”
冉冉轻轻哼了声：“距离任务地点还有一点路。”她转过身，“我来领路。”
竹山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后面。这一路颇风平浪静，她们再没遇上飞沙走石的风暴，就平安到了需要清扫的任务地点。
刚踏入任务范围，竹山白便察觉到自己的玉佩在微微发热。她心有所感地抬起头，捕捉到了一丝来不及躲藏的白色影子。
她再细看时，又见到了几个白色影子。
冉冉“唔”了声，笑道：“原来是小水兔。这些妖兽性格温软怯懦，在女修中挺受欢迎的。活的比死的价值更高，所以尽量抓活的吧。”
她挥出一段红绸。红绸在空中蜿蜒出一道赤色痕迹，又裹着一道白影迅速闪回了冉冉手里。她双手攥着兔子的耳朵，将它捆了起来。
“它们毕竟是妖兽，就算粗鲁一点对待也没事。”冉冉解释，“也可以直接打晕。打死了也没事，就是之后拿到的报酬少些。”
竹山白知道这次只是在玉湖外层进行简单清扫，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难以抵抗的妖兽。因此她也放出自己的红绸，试着用它困住一只小水兔。
她自己做时，才知道这件事也不容易。小水兔是群居妖兽，好几次她都认错了自己一直盯着抓的那只，最后只能看着它们钻回巢穴里。
好在她后来换了方式，蹲守在一处巢穴边上等小水兔出来，再将红绸堵住它的后路——如此往复，她也抓到了些活的小水兔。还有不少她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打晕或是打死了。
冉冉扬声道：“我这边没有新的妖兽了。我来统计一下这次收获的数量？”
竹山白张张口，正要说我这里也没有。便见余安向她打了个眼神，示意她看一眼玉佩。
余安给她的玉佩发了消息？
竹山白困惑地拿出玉佩。
余安：“她在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