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哈姆和两个村里的同伴,带着上百斤鱼干和一些农作物去城里贩卖。
听他们说,走三四十公里山路出去,就可以搭乘路上经过的客车前往最近的城市。
三人出发前,苏嫣然原本也犹豫过,要不要和他们一起,但实在不放心把两个孩子独自留下,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把写满电话号码的纸片交给哈姆,再三交代一番,就满怀希望的等待着。
太阳升起,大家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一艘艘小木船驶向海洋,苏嫣然也和村里的妇女老人一起处理着鱼获,忙完又挑着水桶,去给村子外面那片庄稼浇灌。
雯雯拉着弟弟的手,跟在妈妈身后,对身边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们在田边追逐蝴蝶,又或在小树下躲着迷藏,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而苏嫣然这一天,却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哈姆他们离开的方向。
左等右等,太阳西落,快要天黑了,远处才出现三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哈姆他们回来了……”
正在准备晚餐的村民抬起头,小孩们已经撒欢的跑了出去。
可是等到了近前,小孩们却没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向从城里回来的大人讨要糖果。
村民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放下手中的活计围了过去。
正在厨房边帮忙的苏嫣然,听说哈姆他们回来了忙不迭跑向村口。
可当看清三人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有人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衣服袖子都被血水染红了。
全靠哈姆和另一个同伴扶着,才能坚持到现在。
此人受的是枪伤,以村子的条件,根本无法进行治疗。
茅屋里传来伤员家属的哭泣声,安置好伤员后,哈姆和另个同伴才出来。
擦着手上的血迹,哈姆向众人讲述起事情经过。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只怪他们运气不好,好不容易到了城市,却发现这里正在打仗。
一伙武装势力正在攻城,双方打的十分激烈,枪声不断。
这种情况就别想进城了,就算混进城里多半也会被当做奸细抓起来,丢掉小命。
哈姆一看战火正往这边蔓延,他当机立断带着两个同伴掉头往回走,只是这群武装人员不止进攻城市,还到处烧杀抢掠。
跟哈姆一起的同伴就在逃跑途中挨了一枪,货物也丢弃了,才逃回来。
还好子弹击中的不是要害,才能活着回到村里。
听完哈姆的讲述,大伙儿都沉默下来,一个个脸上写着忧心忡忡,也没人去责怪他们丢失了货物。
战火已经烧到这里来了吗,若是被那些穷凶极恶的武装人员发现这个村子,那将会给这里带来一场灾难。
哈姆喝了一大碗水,擦了擦嘴角,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苏嫣然身上。
他脸上带着歉意,来到跟前说:“很抱歉,你交代的事没帮你办成……城市暂时恐怕是不能去了。”
苏嫣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拖累了这帮朋友,忙摇着头,有些强颜欢笑道:“没关系,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天,只要大家没事就好。”
“嗯,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看,只要驻守在城里的正规军打退敌人,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哈姆安慰道。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旁边的茅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嚎。
是那人妻子的哭声,一定是受伤的同伴出事了。
哈姆当先跑进茅屋,苏嫣然见状也跟了进去。
只见一个妇女趴在床前伤心的哭泣,而伤员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妻子哭喊都没有任何反应。
村子的医疗条件十分恶劣,根本就没医生,生了病都靠硬抗。
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了。
平常遇到感冒发烧什么的,还能找点草药,可像这人如此严重的伤势,就只能束手无策。
伤员只能在床上听任老天的安排。
就算最后硬扛过来,也大多会落下严重的后遗症。
对于这种情况,村里唯一的知识分子哈姆,也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像这样,静静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被病痛折磨着慢慢死去的滋味并不好受。
哈姆攥紧了拳头,能救同伴的方法只有一个,尽快送去城里的正规医院。
可这显然并不现实,城里正在打仗,现在去非但救不了他,只会连累更多的人丢掉性命。
“……他的伤口不尽快处理,会因为失血过多没命的。”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哈姆回头看了眼跟进来的苏嫣然,黯然的摇了摇头。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光靠草药显然无法让他止血。
还能怎么办?
作为秦川的女人,不得不说,面对三天两头受伤的秦川,苏嫣然对处理外伤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特别是枪伤。
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她可是亲手帮秦川取过弹头的女人。
见大家都一脸茫然,不知该如何下手,苏嫣然只好挺身而出。
“……让我试试吧,或许他还有救。”
她没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秦川和正常人不同,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最后都能活过来。
她也是担心,自己那套对普通人没用,万一把人给弄死了怎么办,所以说这话还是保留了一些余地。
“你真的可以?”
连哈姆都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更别提其他人了。
救人要紧,苏嫣然不想因为别的原因,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血流干了,谁来都没用。
“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一定能把他救活,要是行的话,就抓紧时间,耽误的越久他越危险。”
见她一脸郑重,哈姆选择了相信,由他负责跟其他人解释。
房间狭小,进来几个人就拥堵的水泄不通,连空气都变得浑浊。
苏嫣然招呼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连同床板一起将伤员抬到外面的空地上方向。
伤员受伤的位置在后背,子弹应该没伤到要害,不然这人可能活不到现在。
包扎用的布条已经让血水染红,还不断溢出。
苏嫣然皱着眉,小心将布条一点一点揭开,露出狰狞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