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一门忠烈,叶琳琅不离不弃,再加上二皇子向皇上说明了前因后果,皇帝为两个孩子情义感动,亲自赐婚,特许不必遵守三年孝期,又赏赐了不少礼物给这对新人。
不日就是两人大婚的日子,叶琳琅的耳语还有一个就是邀请薛言、炎殊作为燕松救命恩人、作为两人爱情的见证人前去观礼。
将要完成自己飞升之后第一个任务,薛言自然十分欢喜。
自己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了下来,虽记得前尘往事。
如今想来又恍若隔世,接受了自己成为姻缘殿解缘小仙的身份,跟着任务来人间走了一遭,从不一样的角度体验了男女主角的爱恨纠葛,喜怒哀乐。是薛言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新鲜与奇特。
当一对有缘人在自己的帮助下重归于好,薛言感觉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照料的孩子终于走上了正途……
等等?什么奇怪的形容??
忽然耳边炸开了许多人的惊呼声,河边的黑夜宛若迎来破晓,眼前短暂的白光闪了一下。
抬眼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前头竟然下起了金色雨。
金色的、带着光亮的星星点点猛的升上天空,化如雨滴一般落下,如同漆黑夜空炸开的绚烂花朵,升到了最高点便是这朵花最好的花期,金色花朵在空中舒展般抖擞开自己每一片花瓣,不吝啬向世人展现它每一分每一毫的美丽。
只是刹那,便是极盛。
继而这巨大的金色花朵化为漫天金色花雨,星星点点拖着长长的尾巴,带着光亮坠下,伴随着人们热烈的欢呼、惊叹、喜悦、惊艳一齐落入泥土里。
银珠飞溅,金丝飞驰。
薛言咋舌,耳边是纷纷扰扰人们的欢呼,眼前是纷纷落下的金色花雨,手上是一个脑门上写着“王”字没有丝毫气势的虎头花灯,身边……
薛言偷偷仰头抬眼……
于漫天的花雨中,与纷纷扰扰的欢呼声中,自下而上,看见了身边人白皙的五指骨节分明垂在身侧,和黑衣形成了一黑一白鲜明对比,提着与自己手里差不多样子的虎头花灯,微风拂过,烛影摇晃,散发着暖黄的光,映出些许这人黑衣上织就的暗纹,半明半昧,依旧是看不清楚的样子。
再往上看,一条腰封紧紧贴合在腰的两侧,勾勒出此人窄瘦的腰身,薛言忽得想起初见那日这人黑色衣袍翻飞,层层叠叠飘飘欲仙的样子,没想到除去复杂衣袍,换上束腰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目光如丝如缕,爬过腰身,顺着金色花雨映出的半明半昧的暗纹继续往上爬,爬到一截雪白的脖颈,薛言提起了呼吸。
再往上一些,眼中浮现的是流畅的下颚线,微微侧身的缘故,薛言能不动声色将这一切映入眼底,薛言感到自己身躯略微僵硬。
再往上……
再往上看去……轻微上挑的嘴角,直长的鼻子,略带笑意的丹凤眼里映照着落下的金色花雨拖着的长长尾巴……
耳畔纷杂的欢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眼前早没了纷纷落下的金色花雨。
炎殊的温柔眼眸宛若一汪春水,薛言怔怔的陷了进去。
薛言感觉自己溺死在那双眼眸中,忘记了呼吸……
直到……
“小言可是在看我?”那汪春水中笑意更甚几分,甚至明知故问起来。
这句话打破了什么结界一般,耳畔的喧嚣吵闹突然回来了,铁花纷纷下落带起一束又一束的流光。薛言看清了炎殊眼底自己怔怔发愣的呆蠢神情……
……
偷窥被抓包,自己还露出那般蠢样子,薛言感觉双颊无法控制的升温,慌忙转身背对着炎殊,“我我我我看的是打铁花,我才才才才没有看看你,不不不早了,回回回房睡了。”
话都说不利索,薛言逃命一般跑了。
气喘吁吁回到客栈,薛言摸了摸脸颊,还是热腾腾的,慌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喝了几口,感觉自己的灵魂终于回到身体里了。
哆哆嗦嗦爬上了床,用被子捂住了自己,仿佛就能抹去自己先前对炎殊发愣的尴尬,薛言又忍不住的回想起来那人的样子,闷在被子里半晌,感到呼吸不畅又只能把自己的头拔出被子。
突然想起来什么,薛言起身摸摸索索,摸出了白日在马车上炎殊幻化那朵小花,竟然没有枯萎。薛言盯着那朵花怔怔望了半晌,捂脸,摸出一个小荷包,将花朵仔细装了进去,随着贴身衣物放好。
再见到炎殊一定不能犯蠢了……薛言心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进入了梦乡。
翌日,侍郎府上侍女敲响了薛言的房门,请薛小姐前去侍郎府陪叶小姐说说话。
薛言巴不得自己先缓缓、调整下心绪再去面对炎殊,给客栈小厮留了话给炎殊,告诉炎殊自己先去了叶家,便跟着侍女走了。
远远看过去叶府就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叶家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和燕家大公子虽有波折,终究修成正果,叶府上下忙前忙后,脸上挂的都是真心的欢喜。
虽然事出仓促,好在两家本就是娃娃亲,彩礼嫁妆自两孩子小时就陆续添置着,加上皇上的赏赐,到也有条不紊,该有的流程一个不落。
叶家侍郎、侍郎夫人也没半点嫌弃燕松身残或者先前闹着退婚的意思,知道了前因后果两长辈唏嘘不已。
自小当自家孩子看着长大了,受了那么多苦,话里话外都是止不住的心疼,听说侍郎夫人昨儿个拉着燕大将军夫人回叶府住,两亲家抵足而眠谈了一宿的心。
薛言跟着侍女进门看见了还在梳妆的琳琅,本想说几句话,却不想新娘子今儿忙得手忙脚乱,只能作罢。
琳琅倒是交代了侍女好好照顾着薛言,逛了一圈叶府,薛言感觉自己好多了,勉强能装作正常样子跟炎殊相处,希望炎殊千万别提昨晚的事。
要是敢提来取笑自己……捂了他的嘴……薛言气势汹汹的想。
燕府门口看见了炎殊,如薛言所愿,炎殊什么也没提,薛言远远望了炎殊身形一眼就移开了眼睛。送了贺礼,跟宾客一齐观礼。
大红喜堂,龙凤烛,一双新人拜过天地、高堂、再夫妻对拜喝了交杯酒便是礼成了。
大家都知道这对新人一路走来颇为不易,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礼成那瞬间,薛言感觉自己眼睛晃了一下,竟然看见新人喝交杯酒的手腕上系着细细的红线,从燕松手上饶了一圈,又爬上叶琳琅手腕,看不见线头。
薛言发愣,晃了晃头再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