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那时他在来医院之前,提前联系过许媛,才能顺利的逃出医院。
即便是逃出来,他因为露了面,现在恐怕薛凛安已经将他的照片和监控对上,全球的通缉令恐怕也下达了。
他对上叶芷澜的目光,“请吧,楼上的客房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叶芷澜咬牙切齿:“我儿子没死!你现在扣住我,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
贺涟笑了一声,“是么,我倒是怕他会放过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拨通了莫兰夫人的电话。
……
莫兰夫人迟来了一步。
当为首的管家来到她的面前,低头跟她汇报的时候,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慢了一步!”
这管家被打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回嘴。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莫兰夫人冷冷的道,“你的小情人流产了?”
贺涟走到窗边才道:“夫人,我一直是站在你那边的。”
只这一句话,就叫莫兰夫人凭空而生的怒气,一下平息了下来。
她知道贺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对她承诺。
他必然已经知道,她私下里和周景润达成协定的事了。
莫兰夫人冷哼一声,“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救的,谈什么说站不站队。”
贺涟:“等我处理好我这里的事,我回去向夫人负荆请罪。”
“说得好听。”
莫兰夫人虽话是如此,心却已经倾向贺涟了。
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薛凛安还活着,”贺涟说,“这件事情,我要夫人帮我广而告之,让圈内人都知道。”
莫兰夫人嗔道:“知道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有事求我,无事不登我的三宝殿。”
“夫人您是知道的,两个人之间的需求稳定,这段关系也才能长久。”
贺涟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谄媚的话,偏偏就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莫兰夫人的心坎上。
挂断电话后,贺涟看了眼窗外。
既然薛凛安想要平和。
那他就彻底打碎这平和。
想要改名换姓从薛家那一滩泥里脱身出来出淤泥而不染吗?绝不可能。
……
医院。
vip病房中,薛凛安来到的时候,方柏深刚刚从病房中走出来。
他已经去询问过妇产科的专家医生了
“她怀孕了。”
这话说的却有些迟了。
药流后不干净,又做了小产手术。
薛凛安坐在轮椅上,他的位置偏右,窗外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晃亮了一片。
“她的身体你也知道,”方柏深倚在墙边,“不易孕,一旦怀孕,就必须要好好调养,可现在她……比我两个月前见她瘦了一圈,这孩子即便是没有吃药,恐怕也难保得住。”
这种环境下,若是能保得住,怕这孩子得是铁打的。
姜佳宁的身体注定她怀孕艰难,保胎也艰难。
方柏深后面说这话,是在安慰薛凛安的。
薛凛安也听的出来。
“我知道。”
可知道,和能从心底原谅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柏深自小和薛凛安就认识,自然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已经已经给我姑妈说明了脉象,她给开了方子,明天开始我给她每天煎药调养。”
在术后,调养方面,还是中医更循序渐进。
薛凛安:“多谢。”
方柏深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薛凛安转动着轮椅进入那病房之中,病房门阖上,他才转了身。
最初的最初,他就选择站在一旁。
他本也就没想要去争抢着什么。
喜欢也只是从心底里萌发着无法抵挡的嫩芽。
现在,当他看见这样的两人,他终于放下了。
病房中。
姜佳宁躺在白色的被褥之中,那白色映衬出她一张小脸苍白如洗。
薛凛安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指来,去轻轻触动了她的嘴唇,又俯身过来轻轻地贴了贴她的唇。
“宁宁,我再不会放手了。”
姜佳宁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中,周遭全都是一团团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彻底将她包裹着,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那一团灰蒙蒙之中挣脱出来。
忽然,她摔倒在地。
地面上是一大滩的鲜红,蔓延开,缠绕住她的腿脚,让她在这荆棘丛中都难以脱身出来,拼命的向前面挣扎。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那是一个稚嫩的孩提的声音,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在她的耳畔。
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拨开那迷雾,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是薛凛安。
她喃喃着朝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薛凛安向后仰面坠入到那深渊中。
姜佳宁扑过去去抓他的手,嗓音撕心裂肺:“薛凛安——”
“宁宁。”
“佳宁。”
另外一边,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喊她。
另外一只手,将她从那荆棘丛之中拉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如脱水的鱼一样,伏在床边剧烈的呼吸着,前行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浸透了衣服,脑海中是那可怕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
薛凛安就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拉在胸口处。
姜佳宁的目光有好一会儿才重新汇聚起来,凝聚在薛凛安的面上。
“薛凛安?”
她甚至不敢相信的喃喃。
“是我。”
薛凛安握住她的双手,“是我,我晚了一步。”
姜佳宁的手很冷,手指尖都是凉的,她压在他的手掌心中,那温热的触感一直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掉落下来,砸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真好,真好。”
她哭的止不住,用力的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似一松手,他就会不见。
她要牢牢地抓住他。
薛凛安活着。
还好端端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
女人的哭声似是猫儿一样,很小声的啜泣着,那软绵绵的哭声,却似坚硬的针尖,刺的薛凛安的心脏一阵阵的疼。
他拥紧了她的脊背。
她更瘦了。
瘦的可怜。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眼尾痛到泛红,“宁宁,没事的,都没事了,有我在。”
姜佳宁咬着唇用力的点头,眼泪都渗透进衣服的布料,贴着皮肤,也渗入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