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照进灰色的光影错落,影照在老夫人的斑白鬓边。
薛尉廷在进入薛家之时,关于这件事,是隐瞒了薛老夫人的。
薛老夫人已经敏感的感觉到薛尉廷说这话的含义。
她沉了沉气,“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死都已经接受了,还有什么活着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薛尉廷这才谈及薛纨的过往。
用薛老夫人的话来说,以薛纨的身份,生在薛家这种大家族之中,成为长房长子的大少,是浪费的。
人的资质,总有优平差。
薛纨绔的资质就是属于很平庸的。
即便是从小再优秀的老师教授去悉心教导,他也依旧是扶不上墙一滩软泥,性子温吞,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主见。
这样的性子,注定是没有办法担当的起薛家将来的继承大业的。
薛敬堂对此十分不满,他在薛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放弃了这个儿子,想要再要一个他自己的骨血。
此时,他也算是知道了,为何古代的帝王要子孙绵延。
因为,从众多的儿子之中,要择最优秀的作为继承人。
可他和那时的薛老夫人一直在备孕,薛老夫人却再也没能有孕。
这种不孕的事一旦有,多半都会怀疑到女方的身体上。
薛老夫人去医院检查过后,的确是身体的一些因素,但是问题却并不大,薛家就直接把不孕的帽子扣在了薛老夫人的头上,薛敬堂也就开始在外寻找别的适龄女人。
甚至是年龄比较小的,身体各方面状况都较好。
这种情况,当时薛老夫人是知道的。
她同时也从她的朋友徐老夫人那里得知了薛徐两家之间做过的一些隐秘阴暗的事。
既然薛敬堂想要生更多的儿子,那她就叫他再生不出儿子来。
她那时买通了一个薛敬堂一直在看的老中医,将调养身体的方子给换了。
长期下来,女人换了几茬,除了自然受孕,试管的方式都用上了,却还是一无所出。
而就在这些年,薛纨奉父母之命联姻娶了叶芷澜,生了薛凛安。
薛凛安的天资是从三岁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自此,薛敬堂也就歇了那想法,专注的培养孙子薛凛安。
薛凛安在年少时候出的一场车祸,几乎是要了命。
在薛凛安从手术室之中推出来的时候,薛敬堂在祠堂内叩拜列祖列宗,愿减寿十年,能叫自己唯一的孙儿脱离危险。
这件事之后,薛敬堂就在薛凛安的身旁加派了保镖保护,也开始给薛凛安请了散打武术教练,增强体魄,也能在关键时刻做得到自保。
而薛纨……就在这段时间里,也开始私下里策划自己的完美金蝉脱壳的假死计划。
为了一个名叫罗芸的女人。
薛老夫人永远也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自己这个性格懦弱平庸且对万事都毫无责任感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也终于做出这般“有担当”的事。
……
中午。
朱兆文回到家,他带了罗芸最喜欢的鲜花。
罗芸踮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圈着他的腰,小鸟依人的道:“亲爱的,谢谢你!”
朱兆文在罗芸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她满心满眼的全都是自己。
罗芸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依赖信任丈夫的女人。
她会对朱兆文毫不吝惜自己的崇拜和仰望,也从不吝惜称赞和赞美。
午饭是请了私厨做的,四菜一汤。
朱兆文坐在餐桌前,看着温婉的妻子和一双听话的儿女。
他的手握紧了手机。
手机上,是一条匿名发来的信息。
一句话,附带一张扫描的照片。
【薛纨,今晚八点C市的慈善晚宴,如果你不到场的话,这张纸我会当成广告纸派发给在场的所有宾客,还有你现任妻子罗芸。】
这张纸,是薛凛安和他的DNA鉴定报告。
从叶芷澜的出现,就已然打破了他为自己创造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幻境生活。
咚咚咚。
门口有人按门铃。
罗芸过去开门,是有一个同城快递。
“老公!是你的快递!”
她拆开了这封快递,其中,只有一张高铁车票。
“老公,你要去C市?”
朱兆文浑身一震。
这张高铁车票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发车。
罗芸眼神中不含杂质的望着他。
薛纨自小面对的就是旁人异样的眼光。
他是平庸的,没有人欣赏他,甚至是他只空有一个薛家大少的名头,渐渐地,他越发的厌恶自己的这个身份,他借出差之际,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朱兆文,也用这个新的身份,认识了真正爱着的灵魂伴侣。
现在他要守护自己平静的生活,也要守护自己的爱人和儿女。
他抬手抚摸罗芸的鬓边,笑了一下,“嗯,我要去一趟C市出差。”
……
慈善晚宴开始。
慈善会上样拍卖的东西都是各家捐赠出来的。
姜佳宁的妆造很简单,黑色的一字肩长裙,及腰长发挽起来用简单的簪子固定,露出漂亮的天鹅颈和锁骨。
妆容偏橘色调,浅浅笑着的时候很暖。
车辆停在了晚宴酒店门口。
当薛二少携着她下车的时候,周围有一些围观群众甚至都不曾认出姜佳宁的模样。
“这个美女是谁啊?”
“没见过啊,是哪个明星?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这是徐家小姐。”
“徐诗颖?不是说断了一条腿吗?”
“这是二小姐。”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
原来是姜佳宁啊。
“那她身边那位……”
“不是说要和陆家的小公子联姻吗?这是薛家的二少吧。”
“啧啧,薛家这两位少爷是死磕在徐家了吗?”
姜佳宁本没想要这样高调。
她也信了薛尉廷的话,也只是简单的去做个妆造,却没料想到,倒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薛尉廷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别紧张,有我。”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紧张了?”
薛尉廷站好,朝着她倾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