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龄先接了一个徐盛的电话离开了,周景润留在包厢内喝完了一杯咖啡,才起身离开。
他没有立即回金府悦,给马阿姨打了个电话询问小雨点的情况。
好在小雨点今天先给姜佳宁通过电话,现在在家里倒是十分乖巧,现在洗过澡已经自己上床去看睡前读物了。
周景润挂断电话,降下车窗,抽了一支烟。
他没什么烟瘾,尤其是孤身一个人带着小雨点,抽得更少。
他把车辆玻璃升起,发动了车子,车子行驶的方向,却并非是金悦府,而是c市的墓园。
c市有几个墓园。
有豪门名流区,也有平价区。
这是一处平价的墓园。
经过一处花店,周景润下了车。
店员:“先生,请问您需要买什么花?”
花店中各种鲜花应有尽有,也有搭配装饰好的花束。
周景润:“我要一支白玫瑰。”
店员:“一支?”
“是的。”
周景润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位上,下了车。
他不是第一次来。
在墓园之中,有土葬的墓碑,也有……骨灰的收纳格。
买不起墓地的人,就会将骨灰收纳在这边的收纳格之中,分年度或是一次性缴纳存纳费用。
冬夜,这个时间点来墓园的人很少。
周景润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他抬眸,从那些贴写着姓名以及生卒年月的方格中,找到了存放的那一格。
自上而下第三排,左数第五格。
方格上,没有贴名字。
甚至没有生卒年月,只有一个假名字。
周景润望着那方格,唇角渐渐地带上一抹笑。
“小雨点四岁了。”
“她的性格很随你,她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手里携着这一支白玫瑰,卡在了方格外的卡槽内,手指抚上木格。
“艾莉。”
“我很想你。”
“很想。”
……
半个小时后,周景润从墓园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回到车上,他看了眼落在车上的手机,手机上是薛凛安的未接来电。
他脑海中想起了杜清龄的话,回拨过去电话。
电话自动断掉,仍未接通。
……
捷宸的年会现场。
在那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薛凛安的眼神越来越冷。
等的时间有些久。
站在薛凛安面前的徐诗颖,都已经觉察到薛凛安周身散发的冷气。
靠近的几个人也觉察出来不对劲来,都闭上了嘴。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渐渐的小了。
姜佳宁偏头看向坐在身侧椅子上面色沉郁的男人。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夜色。
薛凛安一身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倚在晦暗长廊的墙面上,低眸抽着烟,面前是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按住的中年男人,正在求饶。
“是朱峰给的我钱!我没想出卖您!您信我,我是被他威胁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聒噪。”
黑衣保镖立即将一团布塞进了这人的口中。
他将烟蒂直接丢在了盥洗水池内,烟头的火星呲的熄灭,男人薄唇溢出一抹浅薄的哂笑,“拖出去吧。”
姜佳宁在夜色中,见过很多皮囊很好看的男人。
薛凛安是长得最好的一个,可他的好看,却是俊逸中多着一丝霸气狠戾,那种非纯白的灰暗气息,很吸引她。
那时,她就在心里想。
薛凛安,她要定了。
……
就在这时,大厅外,主管年会负责人冲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伍楷紧随其后。
他已经感觉到厅内的气氛冷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热切。
主管跑过来,急忙挥手叫还不长眼色在叫喊的人都闭嘴,又回过头来朝着薛凛安点头哈腰,“薛总。”
薛凛安凉薄抬眸,瞥了这主管一眼。
主管心下一沉,刚才从伍楷口中,已经知道薛凛安对于今晚年会的特殊表演不满意,可现在当着徐诗颖的面,他也不便说什么,毕竟是拿了徐诗颖的钱了。
他立即说:“薛总,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能不能借步?”
薛凛安起身。
伍楷紧随其后。
厅内的门开阖了一下,厅内重新恢复了嘈杂,表演继续。
柳柳朝着依然站在面前的徐诗颖看了一眼。
徐诗颖提了下裙摆,坐在了薛凛安空出来的位子上,“大家都吃吧,不用在意我,我也看一会儿表演。”
在座的员工看徐诗颖虽然是徐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却这么平易近人,人长得又漂亮,听说还是个画家,就都纷纷攀谈套近乎,口中尽是恭维之词。
这可是未来的老板娘,当然是要好话说尽。
徐诗颖用只有身旁姜佳宁能听见的声音说:“涟哥也陪着我来了,你看见他了么?”
姜佳宁没回答,夹了笋片,在唇齿间细细的咀嚼着。
“涟哥叫我给你带一句话。”徐诗颖给姜佳宁倒了一杯红酒,“他说,你欠他一个人情。”
姜佳宁目光落在手边高脚酒杯中的红酒,那颜色,红的像血。
她当然知道贺涟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宋泽的案子上。
她在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拘留所那边递交了向具有检验资质的精神病院提交了一份精神鉴定申请书。
精神病院派出了几位权威的精神病医生,其中,贺涟赫然在列。
在检查鉴定过后,结果却迟迟未出,在前几天,警方才出了官方的结果。
只有一行字:【当事人在案发时,可以辨认和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负刑事责任。】
柳柳距离姜佳宁最近,只隐约能听到徐诗颖在和姜佳宁说话的只言片语的字眼。
她偏过头来看姜佳宁,不由得眼神一恍,楞了一下。
姜佳宁喝了一口红酒,一丝红色沾在向上扬起的唇角。
笑的似是那长在战火硝烟的罂粟花。
绚丽,却有毒。
“那也麻烦你帮我转告贺涟一句话。”姜佳宁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看了一眼徐诗颖,“他会后悔的。”
……
姜佳宁从宴会大厅内走出来。
她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不是因为从温暖的环境中出来,而是因为刚才贺涟的眼神。
她觉得她还是要抽时间去找一趟周翰越。
她觉得头有点晕,还犯恶心,就没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下了楼。
她撑着楼梯栏杆,向下的时候脑袋头重脚轻。
在经过一个楼梯平台拐角的时候,眼前一黑,猛地就朝前面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