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恭维的两人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化了一瞬。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这是拍马屁没拍对,拍到马蹄子上了么?
“这个……”
其中一人的反应很快:“噢!是我看错了!这位小姐和徐小姐长得都很漂亮,叫我认错了,实在是抱歉。”
徐诗颖就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凛安哥,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
她说着,就要主动过来,手已经放在了男人的轮椅后面。
“妹妹,我来推吧。”
姜佳宁的手握在轮椅扶手上,没有动。
徐盛杜清龄夫妻两人,以及大房的徐汇郑春丽夫妻两人,都正在大厅内来回走动着招待来往的宾客。
徐盛先看见了这边的情景。
他揽了一下杜清龄的肩,“走吧,女儿来了。”
徐盛主动走过来,“叫我来推着我这准女婿吧。”
他从后一插进来,叫两侧的姜佳宁和徐诗颖都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轮椅两侧。
徐盛嘘寒问暖了几句,询问薛凛安的伤势。
“凛安,老爷子刚才还念着你,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
“嗯。”
“佳宁今天真是漂亮,”徐盛夸赞道,“老爷子看见你也会很高兴的,那一起过去吧。”
姜佳宁:“好。”
徐振海在会客厅内待客。
一般的宾客,也就都是徐汇徐盛夫妇代为招待了,其余圈内权贵,或是彼此交好的是在会客厅内,由徐振海亲自招待的。
就比如说周家兄弟两人。
当姜佳宁陪同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周景润和周京林刚刚说过贺寿词,打开了放置在桌上的那一尊开过光的观音像。
去请观音像那天,是用一块红绸布盖住观音像的尊容的,姜佳宁没曾看到。
徐振海抚掌笑了几声:“好!好!真是好!”
今天,姜佳宁才第一眼看见这尊观音像。
通体莹白,雕刻精细,观音大士相貌端庄慈祥,嘴角自然上扬,面容悲悯一切,手持净瓶杨柳,普度人间灾难。
甚至姜佳宁这个不信佛的人,在仰头看着这尊观音像的时候,就奇异的能感受到一股被普度的光照感。
可是,徐家也值得观音去普度么?
徐振海叫人将观音像抬了下去,“去准备一台香炉,一定要日夜供奉。”
他看向周景润,“景润,是才从国外回来?”
“是的。”周景润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恭谨。
徐振海:“女儿的病治的怎么样了?”
周景润:“劳徐爷爷挂念,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徐振海说,“我们徐家虽说没有行医的,却也认识医学方面的权威,有需要就来找我。”
又寒暄过几句,才又转到刚刚进门来的薛凛安几人。
徐振海:“这是薛家那小子,几年没见,真是越长越英俊帅气了,长得有你爷爷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薛凛安颔首而笑,说了贺寿词。
徐振海抚掌叹息,“一把老骨头了,最近这两年真是越发的不济了,好在膝下儿女都孝顺,我也能颐养天年,要是你爷爷还在,那就好了,我们两个老头子还能下下棋聊个天说个话。”
徐振海的目光又落在了徐诗颖身上,“诗颖这几年在国外,也误了你们的事了……”
徐诗颖低着头,“爷爷,我是想要先专攻学业的……”
“再耽误两年,就成了老姑娘了,”徐振海笑着说,“学业重要,成家也重要,你说是吧,凛安。”
薛凛安只是颔首附和:“是的。”
徐振海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已经先后提及了一遍,看起来就有些乏了,管家提醒了一句。
“老爷,您该休息一会儿了。”
众人就都提议要离开。
徐盛就在正在这时开了口:“爸,这是姜佳宁。”
若不是徐盛特意提及了一句,徐振海怕都没有看见姜佳宁。
可姜佳宁不管是容貌穿着,还是站着的位置,都是这房间里面最显眼的。
徐振海看向姜佳宁。
一般老人的眼神,越是老,就越是灰浊。
可是徐振海不同。
徐振海早在前两年,因为眼角膜受损,刚刚移植过新的眼角膜,一双眼睛也没有老花,看人看的很清晰。
“佳宁啊。”
徐诗颖握了一下手,“爷爷,这就是清姨的女儿姜佳宁,您是见过她的,您忘啦?”
徐振海看了她有几秒钟,才中气十足的笑了起来,“是啊,我给忘了,真是越老这脑子越是不好使了。”
姜佳宁全程一言不发。
她甚至就连杜清龄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寿礼都没有拿出来,双手垂落在两侧,握紧成了拳。
忘了么?
那疼痛,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
那个时候,姜佳宁把一直以来以慈善著称的徐振海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拿着那优盘,去找了徐振海。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宋泽的父亲以及另外的两家家主,作为“惩治”,将小辈们都送出了国,而本家的徐盛,因为“管教不力”,也被连带的下放到外地的分公司去。
他还特别联系了国内外有名的皮肤美容科医生,要帮她将身上的伤痕和疤痕全都手术美容,巨额的美容费用,他全部承担,说是替孙女给姜佳宁赔罪补偿。
“女孩子,要是落了疤,不好嫁人的。”
姜佳宁那个时候对徐老爷子感恩戴德,觉得世人对他的“活佛”的称号,不负盛名。
可直到她因为所谓的“无痛”皮肤美容给刺的疼痛难忍。
她的手臂上,有一块烫伤。
那块烫伤,总会在天气冷的时候,就痒得厉害,导致就算是痊愈愈合之后,她也会心理反应的去用力的抓挠。
那块烫伤皮肤的美容,其实用可以听得懂的语言来说,就是用手术刀切开表皮,将表面的皮肤撕开,用机器调整波段作用于破损肌肤,然后让破损的肌肤,从内而外,再重新长出新的平整的皮肉。
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而且,姜佳宁没有打麻药。
她找到了徐振海,哭着说:“徐爷爷,我不整了,太疼了……”
徐振海:“为了美是需要代价的,忍一忍。”
后来的后来,早先的崇敬,全部都消散于她日益成熟的心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