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六点还差十分钟,时若兮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中马尾,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迈着我无比熟悉的步伐,像我这里走来。
我看着她一步步向我走来,想起身迎接,却始终无法命令我的双腿站起,只感觉鼻尖有些发酸,眼眶开始温热。
为什么,仅仅两周没见,我却感觉像是分离了一个世纪那样久远……
但我极力控制住了即将溢出的泪,低下头用几秒钟时间调整好情绪,让自己露出一个正常的、看不出破绽的笑容,随后站起来对时若兮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呀!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时若兮回道。
我赶忙摇头,有些磕巴地说着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在她面前没有了曾经在一起时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无所适从的紧张,甚至连一句简简单单的回复都会说的磕磕绊绊。
我招呼她坐下,拿出菜单让她点菜,她看了一眼菜单,又把菜单推到我面前,笑着说道:“你点吧,我有些不太饿。”
我接过菜单,找了几个她比较喜欢的菜,然后问她点这些可不可以。
“你知道的,我这人可不挑,你按照自己的口味点就好。”
我点点头,随后把菜单给了服务员。
当我转过头,看到时若兮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有些疑惑,而且更加紧张,但我却找不到话题开口来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许久后时若兮终于开口问道:“你没有发现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吗?”
我仔细地观摩着她,这件衣服她曾经给我看过,左手无名指上仍然和往常一样戴着戒指,而她的面庞,依旧那么的可爱,让我只看一眼就会沦陷。
看了一圈后,我终于发现她的耳朵上带着的耳钉,就是她之前过生日时我送给她的,当时她刚刚打好耳洞,于是我便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一副雪花样式的银质耳钉,由于那是我的手头拮据,我只用我打暑假工赚的钱给她买了这副不到一百元的耳钉。
之前她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戴过,这也让我一度以为是她嫌弃这耳钉的低廉,不过她后来告诉我说她舍不得戴我送的生日礼物。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戴上那对耳钉,不得不说这对耳钉和她很是般配,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买的耳钉有多漂亮,而是无论什么首饰,只要戴在她身上,就会变得和她一样光彩迷人。
“你戴着这耳钉,很漂亮。”我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地说道。
“是吗?我只带过一次,但是李媛说不好看……”
听到这句话,我陷入了沉默,李媛是时若兮的闺蜜,她和时若兮的母亲一样,一开始就不看好我和时若兮在一起,理由倒不是家庭条件,而是单纯的认为我配不上时若兮。
“当然,这不是我平时不戴它的原因,因为我当时戴它是为了在李媛面前炫耀,我真心觉得它很好看。”时若兮看我半天不说话,开口解释道。
听完她的话后,我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随后,时若兮摘下了耳钉,把它们放在手里。我的心顿时一颤,难道她要将这耳钉还给我了吗?这难道她真的已经决定要分手,然后跟我一刀两断了吗?
我又感觉我的鼻头开始发酸,刚才拼命憋回去的泪又不受控制地浸出。
“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时若兮看着我,用不解的语气问道。
我赶忙抹了抹脸,然后假装平静地说道:“你要把这耳钉还给我吗?”
时若兮的表情更加不解,但还没等她说话,我便又说道,“当然,我可以理解这是要断了我们彼此的所有念想,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本来平静的语气在在说话间又开始变得磕绊,或者说是,开始哽咽。
出乎我所料,时若兮捂着嘴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小孩儿一样了,我可一直把这耳钉当做咱俩的定情信物,你就是找我要,我也不给。”说着她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情。
听到她的话,我转悲为喜,但转念又意识到她刚才没有回答关于我们分手的问题,难道在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了吗?我不禁在心里想到。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饭菜摆上了餐桌,而且没过多久就上齐了,我便克制住继续询问的欲望,拿起筷子招呼时若兮先吃饭。
我像以前一样的给她夹菜,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谢谢,这让我有些开心,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普通朋友那样陌生。
……
吃完晚餐,天几乎已经全黑了。
和以前一样,我们很默契的选择了AA,但是总感觉这次AA和以前不同。
走出餐厅,我习惯性地叼上一支烟,短短两周就足以养成一个新的习惯了,更何况这个抽烟的习惯我之前就有过。
我拿出打火机,刚点上便突然注意到时若兮正在盯着我,目光带着些许怒火。
“慕倾,你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我下意识地张开手指,刚吸了一口的烟掉在了地上。
我本能地准备道歉,但是突然想到我们已经分手了的这件事,便说道:“咱们已经分手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说着,我捡起烟,吹了吹滤嘴,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重新点燃。
时若兮陷入沉默,她低下头,刚才眼中的怒火变成了忧伤,随后她慢慢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但却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泪水从眼角滚落,然后开始啜泣。
在有些昏暗的路灯下,她的模样是那么的可怜,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不知道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是用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我瞬间觉得我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我从兜里拿出纸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但她的泪好像流不完一样,止不住地向面颊上奔涌。
她的泪浸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巾,流过我的手掌,滴在我的手臂上。
我瞬间感受到她这些天来的委屈和痛苦,那委屈似乎不逊于我,那痛苦甚至比我的更痛!
我把她搂在怀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道:“好啦,我知道你有苦衷,别哭啦,再哭就不可爱了。”
时若兮的哭泣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然后一头扎在我的怀里,很久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告诉我那天她妈妈逼她和我分手,如果她不分手的话就离家出走,所以时若兮不得不给我发了那条消息。
我意识到,在那几个我的心无比刺痛的夜晚,时若兮的心跟我一样刺痛,和我一样无能为力,也和我一样失眠,而且,她还有家人的不理解。
我突然想到,时若兮的母亲曾让我三天内提出分手,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所以她才会逼迫时若兮提出分手。如果我按她母亲的意思做了,她会不会就不会这么伤心?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无论我们之间谁提出那两个刀片一样的字眼,我们彼此的心都会被那刀片狠狠划过,留下无比刺痛的伤疤。
我再次紧紧抱住她,我想告诉她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但我终究没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因为说出这句话的前提,是我们要一起对抗整个世界,但是我们刚刚迈入大学,社会经验几乎为零的我们,怎么有能力面对着残酷世界的挑战呢?
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永远的停留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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