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辞：“我应该没有这么说。”
人类有一种本能，就是对未知事物天生会产生恐惧。
比如深不见底的海底，比如黑暗的洞穴。
他们坐在木筏上，看不见水底的世界，也不知道水下是否潜藏着什么怪物。
元辞被季寻这么一提醒，也开始思考一会儿突然窜出一只水怪的可能性。
随后他们发现越向前走，木筏行进的速度越慢。
直到最后即使季寻和元辞两个人合力，都没有办法让重剑在水上再划动一下。
木筏停在原地不动，附近的水域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海洋球没了。”季寻看了一眼前方，刚才还能看到背影的海洋球，现在已经消失无踪。
元辞突然拽着季寻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被你说中了。”
季寻向水面一看，顿觉不妙。
水面上竟然出现一大片血液。
如同晕染开的水墨，那片血液向四周不断蔓延。
随后，一个破烂的海洋球从水底飘了上来。
海洋球已经完全变形，像是塑封用的保鲜膜，紧紧裹着里面两具大张着嘴的尸体。
“还觉得好玩吗？”元辞指着海洋球和里面的两具尸体打趣道。
季寻瞪了他一眼，想用长刀把海洋球扒了过来，但此时无论是海洋球还是木筏都无法移动分毫。
他只能凭眼力去判断那两个玩家的死因。
元辞猜测道：“可能是海洋球沉到水里后，受到了水里压强的挤压。”
季寻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海洋球怎么会沉下去？”
这个海洋球和他们的木筏是副本提供的特殊道具，可以在水面上漂浮。
所以海洋球即便被挤压变形也会飘上来。
既然如此，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特殊道具都沉到水底？
“可能……”元辞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水面有声音，他快步挡在季寻身前，挥剑向那道声音来源处刺去。
“可能什么？”季寻从他身后探出个头。
“可能是这东西搞的鬼。”元辞指了指露在水面上的背鳍。
“这是什么？”季寻蹲下去想伸手去摸，谁料那东西突然发难，他们的木筏剧烈的摇晃起来。
“是鲨鱼，抓住了千万别被甩下去！”元辞现在终于明白了海洋球是怎么沉入水底的，原来是被鲨鱼拖下去的。
“鲨鱼啊！”季寻眼前一亮，黑松林只有河，他从来没有见过海。
不过他倒是听逃生玩家描述过海洋的样子，也听说海里有许多陆地上没有见过的生物。
“抓住它！”季寻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元辞连忙拦住他：“抓它干什么？”
季寻十分认真地说：“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一口把我头咬掉。”
元辞：……
“逗你的，”季寻一脸“你怎么这么不经逗”的表情，“想办法让它带我们离开。”
他们的力量显然已经不能突破水里的阻力，这条鲨鱼不就是送上门的劳动力？
元辞怀疑地打量他：“你真的不是想和它比试一下？”
“我又不傻。”
元辞松了口气，季寻的提议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怎么控制这只鲨鱼又是个问题。
“揍它。”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通。
鲨鱼原本想故技重施，把这只木筏拖进水底，但它发现自己一旦靠近木筏就会被敲闷棍。
季寻偷偷看了眼元辞，长时间淋雨已经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再加上他们自从进了副本后元辞就没有合眼过。
他现在的冷静不过是一直在硬撑。
季寻心中有些气，见这只鲨鱼还不配合便想挥刀去砍。
鲨鱼察觉了他的意图，选择转换了目标去攻击元辞。
元辞抬剑，却被鲨鱼一口死死咬住重剑不撒口，随后鱼身用力一摆，竟连带着元辞一起翻滚进了水里。
“元辞！”
季寻心里又急又气，元辞分明是故意被它带进水里的！
落水前的一刻，他还回头对自己说：“等我。”
可他怎么能等！
水底下不光有鲨鱼，还有元辞所说的什么压强，他就这么掉下去显然是凶多吉少。
季寻急得团团转，但一想到元辞最后留下的那两个字，只能强压着性子决定留给他五分钟的时间。
如果五分钟一到他还没有上来，他就下去找他。
他第一次知道五分钟竟然有这么漫长。
直到元辞从水里浮了上来，季寻才惊觉自己的腿因为太过紧张而有些僵硬。
元辞踩着一只鲨鱼的身体，翻身上了木筏。
“怎么了？”见他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元辞想笑可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季寻踉跄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吓到了？”元辞愣了一下，随后回抱住他：“抱歉，刚刚来不及说。”
他在看到海洋球消失在水上便有了一个猜测。
直到那只鲨鱼对着他攻击的时候，元辞看到了它背鳍上系着的绳结，他瞬间明白了这些鲨鱼的意义。
既是暴雨中杀机，也是玩家们的生机。
只是这个下水之人必将经历生死危机，所以这又是副本对玩家们的一道考验。
元辞把重剑立在木筏上，剑柄挂上鲨鱼背鳍上的绳结。
那只鲨鱼立刻如同上了发条一样，拉着木筏向前游。
季寻也看明白了，说道：“生机不在水上，而在水下。但是不会有人明知道水下有鲨鱼还作死往水里跳。”
说着他抬眼瞥向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元辞：“我刚刚差点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不会的，我还有心愿未了怎么会去死？”元辞回忆起刚才季寻脸上焦急的表情心里又酸又甜。
在回忆起下水后被压强挤压到五脏肺腑都快团成一团的痛苦，只庆幸幸好下去的不是季寻。
季寻嘟囔道：“你知道就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雨停了。
鲨鱼将他们带到一个区域后挣脱了绳索钻进水里。
季寻和元辞坐在木筏上感觉到身下的水位在不断下降。
森林重新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看着水位，估计还得降一会儿。”元辞说道。
两人肩抵着肩短暂的休息一会儿，也难得享受着暴风雨过后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