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
大概是太过震惊,世雨也来不及顾及场合,直接大声说出了口。
“不对,是上一任主管。”
沈极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从那个声音出现开始,他就一直在想他的主人是谁?
“他不是……?
世雨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
虽然兄弟几个从小生活环境一般,但是每年大典上情况都会通过各种手段不断进行传播,前主管大人的声音也很难不熟悉。
“难道是现任主管大人把他关起来了?”
很难否认世雨的想象力确实丰富,但是有些时候,确实有些不分场合。
万江无奈摇头,他已经想到了世雨脑海里编造了怎样一场大戏,只好回头和世雨说:“别瞎想,少说话。”
万江的话显然管用,说完之后世雨就闭嘴乖乖看苏奕瑶的表情了。
“你是,月神?”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还有些许肯定。
“哈哈哈哈哈哈,鹤归放你进来的?”
说话的男人似乎并不着急做些什么,但是很有兴趣和苏奕瑶聊一聊。
“是或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吧?”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
“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年你还是站在主城里向我行礼的小孩呢。”
男人说话间少了几分冷意,如果不是现在场景不合适,也许他们之间的谈话真的算得上和谐。
“哦,我记得当时柳末殇那小子还喜欢你吧,他人呢?哦,好像是掉进黑洞了。”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啊可惜,我还挺喜欢那个小孩呢。”
男人自说自话,看上去乐在其中,但是苏奕瑶的表情不带丝毫喜悦。
“你们这群孩子啊,就是太过心高气傲,没有耐性,不然也不至于这般,闹到最后家破人亡。”
“诶。”
男人似乎叹了一口气,如果他现在有实体,大概会顺便摸一摸下巴。
大概是发现自己自讨没趣,看到苏奕瑶身后兄弟几个,男人终于停下来。
“这些孩子?小家伙,你找到新的护卫了?”
苏奕瑶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便是苏奕瑶见到的的第一位老者。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苏奕瑶第一次见到可以活那么久的人。
无边大陆的规则一直都是很奇怪,苏奕瑶用了百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彻底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严重的阶级制度,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有神出鬼没的坏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半种人一定要靠月子才能活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明明依靠月子而活,但是依然会伤害她们。
最后,她不懂,为什么主管大人可以活这么久。
大概是自己睡得太久了,即使看到年龄相近,但是外形差距甚远的鹤归和岳狄照如,也没有丝毫诧异。
但是,看到眼前这个老人,她的感觉只有恶心。
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那时的苏奕瑶也许会觉得些许亲切,但是现在想来,苏奕瑶只恨自己当年既然会对这种人抱有丝毫感激之情。
看着眼前这一团不成形的光亮,“小家伙”这个称呼,现在只能让苏奕瑶感到反胃。
苏奕瑶明白这个人的话中有话,“又”,他嘲讽些什么呢?
是嘲笑自己害死了柳末殇?还是在讽刺那些曾经拼命保护自己的人最后都因自己而死?
“这和你没有关系。”
是啊,又有什么所谓呢?现在,都不重要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这种听上去让人难受的笑声,就好像一个不注意,某处就会措不及防的发起攻击。
沈极的风盾捏在手里,随时准备开始战斗。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这决定了他们会不会因你而死啊?”
“像杀掉你妻子那样吗?”
“什么?”
“……”
苏奕瑶定定看着那团能量,就好像可以透过它看到那个人的眼睛一样。
“你胡说什么?我很爱她。”
“爱到不惜杀掉吗?”
“那是她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杀了她。”
苏奕瑶的语气里带着笃定,衍承也看不懂这到底是故意激怒还是事情真相。
“我没有,我没有……”
男人说话的语气渐渐改变,从前淡定的态度一点点消失,转而变成了愤怒,在一点点咆哮。
“是你杀了她。”
苏奕瑶丝毫不理会他的变化,嘴里依旧是这句话,没有一点更改。
其实鹤归向自己坦白后,苏奕瑶就开始认真的考虑事情的一切。
虽然当时的愤怒一瞬间占据的苏奕瑶的思维,但是之后喜喜想来,最终还是被情感打败。
她没有勇气去恨一个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并不像她从前看里的那些复仇戏码,占据苏奕瑶心头的,最终变成了同情: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如果鹤归真的有意瞒着自己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些。
想着想着,苏奕瑶的思绪开始飘离,一遍遍摩挲着笔记,她心头竟然飘现出了鹤归母亲的模样。
她应该,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吧。
夫人的死当然蹊跷,苏奕瑶可不相信史书里的病逝,毕竟,传言里,她何尝不是一个喜欢四处奔走的旅行者。
她明白,自己能想到的,鹤归一定也能想到。
其实直到前一秒,苏奕瑶都没有查明夫人去世的真相,但是现在看这个男人的表现,她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如果想要留住一只向往自由的鸟,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折断它的翅膀。
可惜,鸟儿从不是听话的动物,如果无法逃离,那么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鹤归会恨吗?恨自己被这样孤单的留下,只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这人间事,总归是变化无常的,有些东西,注定:解释不清,注定无法逃离……
苏奕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也许是为那个被折断“翅膀”的女人不甘,又或者是打心底里还是没办法彻底怪罪鹤归;又或者,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