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位姑娘白云谷的人会仔细照料,晚辈也会尽力而为,但……”空桑神色难辨。
“你想说什么?”
“嘉寿从何而来?到底是这位姑娘不慎闯入秘境招来祸事,还是,魇兽从秘境中出来了……”空桑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她不知晓这一个月中叶惜发生了什么,但多想一步总归没有错。
“玄星阁的人没有提过秘境的事,跟着她一同去魔域胡闹的人,也没有提过秘境和魇兽。”谷主的脸色沉下几分。
玄星阁那叶长老爱女如命,为了救这个宝贝女儿,闹着想把本命剑给卖了,还是玄星阁的掌门好言相劝,这才打住。
所以,玄星阁那边的人不会撒谎,毕竟是干系救人的重要线索,若是空桑不提秘境和魇兽,连他都只以为是魔域那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毒物或蛊虫。
毕竟魔域那一大片地域,处处都是危险和厮杀,只魔修聚居的城市好一点,医修一向少有涉足,其他修士更是不会没事找死,去那不毛之地跟魔物厮杀,拿命开玩笑。
玄星阁既然无人提及秘境一事,那么对于空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后者。
“既然如此,还需防备,虽然事发在魔域,但若是魇兽跑进人群密集的地方……”
“好。”谷主打断空桑的话,“这件事本君会再去玄星阁问清楚,这几日你便先留宿白云谷如何?”
“好。”空桑点头应下,正好她也想见识见识被吸入魇气之后被幻境困住的人是何种情况,能不能靠外力救治。
话音落,谷主转身消失在原地,只留音让徒弟好好照看空桑。
空桑又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跟谷主的徒弟聊了一些叶惜昏迷的细节,心底却总藏着几分不安。
好像一切都乱了。
如果初次拜入青云宗时,神识给的画面是后来诸多事情的原有发展轨迹,那么现在,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快速发展。
她快速跌落陨魔崖,走向既定的生命终点,所幸有神识护着,争取了三天时间,遇到了江厌。
阮轻语也不再一个一个等待秘境开启,寻自己的机缘,同时也跟围绕在身边的男子开启爱的得死去活来的情缘,而是由任平生带着走后门,将修为快速拔高到了炼虚境,将来还会更高。
而由这些变动引发了更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既定的命数似乎在生效,又似乎已经失效,这迅捷的发展总让她有一种世界正在快速分崩离析,即刻便会怦然瓦解的错觉。
如果魇兽也是这些变数之一,她不知道这个变数有多大,会不会被即刻抹平,还是说,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风雨欲来。
空桑总有这种预感。
“道友?道友。”医修叫了好几声才把空桑的神思拉回来。
“嗯。”
“道友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空桑摇头,“既然已经确定是魇兽所为,那么仔细照料,她性命无虞,我……再回去想想办法。”
“好。”医修点点头。
结丹期修士至多可以活四百年,叶惜如果不能从幻境中抽身而出,最差也是在周全的照料下活到老死,寿终正寝,死在美好幻梦中,一点痛苦也没有。
这种结果,对她本人来说也许谈不上好与坏,毕竟她可能根本分辨不出幻梦与现实,只是对身在幻梦之外的亲友来说,过于残忍了。
“对了,听闻白云谷藏书万卷,不知在下能否进去一览风采?”空桑放在房门上的手顿了顿。
虽然神识塞给了她许多稀奇古怪的偏僻医术丹方,但那大都是已经失传的东西,她还是想看看这下界人最近的心血,补足自己的不足之处。
“可以。”修士递上一块玉牌。
“多谢。”空桑接过玉牌,转身离去。
前往白云谷的藏书阁,空桑一路走一路在脑筛选各种纷繁复杂的信息,关于魇兽嘉寿,关于幻境,结丹期的修士……
嘉寿本就是上古之兽,躲过了史册上寥寥几笔记载的天灾,从百万年前一直繁衍至今,只在闭塞的秘境中活动,下界接触过它的人少之又少,数万年也不见得有几人能在与之交锋之后活下来,还留下只言片语。
至于上古的记载……
上古,下界灵气充裕,修士同样也修为深厚,大能比比皆是,魇兽虽有编织幻境迷乱人心的能力,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也没被人重视过,反而是被大能追着打,夹着尾巴做兽。
幻境——
堪破——
忽然,空桑脑中灵光一现,右手摸到手腕上的小蛇,“江厌,你不是说手持玄黄珠可以堪破世间一切虚妄?这么一只小小的魇兽编织出的幻境,不会解决不了吧?”
小蛇缓缓睁开眼,尾间抽上空桑的手背,凉丝丝的,还有点痒,随即空桑便听凉凉的语气传来,“这么一只小小的魇兽,你这神通广大又医术精湛的医修……不会解决不了吧?”
空桑:“……”
空桑:“好吧,反正你已经答应将玄黄珠借我一用,就多这么一个用途,江前辈不会不答应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辈也可以多积点功德。”
江厌:“……”
江厌没说话,空桑却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可能是眉梢上挑,冷着眼神睥睨向她,再淡淡开口,带上三分讥诮,来一句,你看我像是需要积功德的人?
也对,都上古神族血脉了,积什么功德。
可能是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空桑眉眼弯了弯,知晓江厌这也算是默认,推门进入白云谷的藏书阁,心底的石头悄悄落地。
毕竟,若是最坏的情况发生,魇兽真的从秘境中逃出,作乱世间,她也可以借玄黄珠救醒无辜被殃及的人,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在白云谷的藏书阁中消磨。
她倒是不担心玄黄珠的效用,毕竟那东西,本身便来历不凡,来自江厌父亲的血肉,还有昆仑仙山的人处心积虑抢夺,对付一只魇兽,大材小用,有杀鸡焉用宰牛刀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