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仆从候着,空桑一路被领着上到五楼,交出灵石,如愿将苍生鼎拿到手,刚想告辞离开便被仆从拦住,说此间主人有请。
空桑正好也想去与孟疏商量一下制衣的事,于是便应下,又一次在那内有一片旷野的房中见到了岳长时和孟疏两人。
这次连寒暄也省了,岳长时直接熟络的拉着空桑问符阵,孟疏也见缝插针问几句关于炼制法器的符阵的事。
末了,终于谈到了制衣的事。
“做衣服?还把符阵画在衣服上?”岳长时不太理解,“若是想保命,将法诀封在玉佩上也足够用,若想出杀招,阵盘是最好的选择,怎么会想把符阵画在衣服上随身穿着,一直让符阵运行?”
空桑笑着摇头,“各中原委恕我不能言明,我们还是直接看符阵吧。”
孟疏和岳长时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见空桑动作熟练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奇异且复杂的符阵,两人闭上眼悉心感受其中灵力涌动,有点像防御性符阵,但身处阵中却丝毫不能起防御作用。
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准效用。
“这个符阵也是变阵,主阵威力太强,衣料承受不住符阵之力,但这个,风声蚕丝应该能承受。”空桑抿唇,她推演过,这个符阵的威力足够压制噬月到他渡劫期,至于飞升之后,上界的神魔总不能还会被他影响。
但推演也只是推演,如果成衣能够再强韧一些,她便再改一改符阵,增强符阵之力也增强效用,确保不会出问题。
“没问题。”孟疏看过符阵之后答应下来,“符阵之力再强一些也可以。”
空桑顺势回应,“那我就再改改这个符阵。”
孟疏:“……”
“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在济世馆还有病人要诊治。”空桑收回目光,揖礼向二人告辞。
徐不器身上的血蛊她已经有初步的诊治思路。
血蛊吸血充盈己身,还能将吸走的精血炼化得更纯净,若她设法施针将被血蛊吸走的精血重新反哺给人体,此后血蛊不断吸血又不断反哺,人体内的精血便会愈发纯净,最后达到两者有益共生,此消彼长,微妙平衡。
若中蛊者有幸扛过九道雷劫,飞升跨过天门的那一刻,仙躯铸成,自然不再惧怕这下界的小小蛊虫。
虽然只是构想,但空桑也足够激动,一出迎客楼便立马去了济世馆,一直待到暮色四起才收起扎在徐不器身上的银针。
旬月过。
空桑日日两头跑,上午去迎客楼与孟疏和岳长时探讨符阵,敲定噬月的外衣织造,下午和晚上忙着研究血蛊,后面十多日,徐不器的情况越来越差,日日昏睡,醒着的时候也痛不欲生。
空桑根据猜想不断实验针灸法,一点点尝试逆转血蛊吸取精血的过程,与医馆中的其他医修相互交流,启发,终于将最后的施针方法定下来,成功赶在血蛊成熟之前救下徐不器。
不仅如此,在血蛊第一次逆转完成之后,更纯净的精血反哺给人体,徐不器居然当场提升了一个小境界,从元婴中期进阶到元婴后期大圆满。
“徐道友真是因祸得福啊。”陈晟看着空桑落下最后一针,胸口长舒一口气。
这一套针法虽是空桑提出要研究,也是她付出了最多的心力,但济世馆中的医修一路看下来,不免心中澎湃。
徐不器从床上坐起身,拢上衣襟,朝屋内的众人郑重揖礼,“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师……徐道友,你终于好了。”胡婧笑了笑,知道徐不器不愿意提往事,于是连忙改口。
九幽玄冰莲一事,落木峰的闻人长老本来没想追究,但左想右想,想不过去,还是跟峰主通了气,然后利落出手肃清落木峰的风气。
白宇主动站出来承认当日向阮轻语透露过冰莲莲子和长老去向的事,于是被长老罚下山历练,说是磨砺心性,她作为峰主之女,虽在清隐峰言行不当,却看在峰主的面子上免于受罚。
空桑在思过崖的三月,阮轻语在落木峰疗养灵根,她多次想去相见,却被推拒,当初她不明白,还以为阮轻语是真的需要静养,现在想起,才知道对方是故意躲着她。
当时闻人长老对阮轻语几乎没什么好脸色,一边是峰主之女,一边是一峰长老,阮轻语想必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孰轻孰重,怕站错队,得罪人,然后被“治不好”灵根,于是索性选择不见。
后来江州城事发,空桑被萧犴带走,她与阮轻语气运的事在青云宗传得沸沸扬扬,后来闻人长老找她的父亲一番密谈,再然后她便被强制勒令下山历练。
一问缘由,还是磨砺心性,见见人间疾苦,免得被人蛊惑。
下山之后他遇到了在外历练的白宇,于是两人便一道从青云宗游历到坠仙海,一边联合别的宗门探险采集灵草灵药,一边救治伤患,她也见到了许多人心偏颇和世道不公。
恍然间回忆起当初在清隐峰上逼问空桑一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释怀。
徐不器也一样,只不过他的心结在于一剑将空桑击落崖底。
“是,多谢二位道友救治。”徐不器的目光扫过胡婧和白宇,点点头,不愿多谈。
“徐道友,血蛊只逆转了一次,还不能由你自己操控。”空桑环视屋内众人,“接下来一个月,每十日施针逆转一次血蛊,直到你能够适应并控制它们,方可离开坠仙海。”
空桑揖礼,“各位,我来此处是想寻归元草,至今没有找到,所以会再入一次坠仙海,届时便请各位代为施针,血蛊的治疗方法,也可广而告之四海内的医修。”
“李道友?”徐不器拧眉,似是不放心。
空桑却笑,“徐道友不必担心,这一屋子的人皆知我上次从坠仙海出来,满载而归,除了你。所以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你好好养伤即可。”
陈晟抿唇,“那便祝道友得偿所愿,全身而退。”
“李道友,保重。”
“保重。”
室内众人纷纷送上祝福,空桑回礼,退出房间。
前脚刚一踏出济世馆后脚便被徐不器追上,“李道友,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