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棋田!”马子房踉跄着推开门,脸色苍白,浑身都在颤抖,“司玉端出事了!”
不容丝毫犹疑,沈庄舞猛踩油门,直接将车速提到了最高,她没敢问发生了什么,但从马子房的神态中,能够判断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司玉端不比别人,可是他真正的心头肉。
持续多日的战斗刚刚结束,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骤然遇到这种事情,他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整个人痴痴呆呆,完全不复往日潇洒生死的状态。
初冬的薄雪,覆盖着整个马家沟矿区,从天空中俯瞰,可以看到一个个矿洞,如同张开的巨口,仿佛要吞噬天空。
吃过早饭,司玉端带队到矿区开展安全检查。检查每年都要搞几次,一般来说,提前开了会动员,方案印发了,大小矿主得了风向,都会收敛些。
但今年情况有点特殊,行情太好了,停一天就不知损失多少,因此顶风犯案的人不少。以前县领导下来,就是听听汇报,到定点矿场站站,配合下宣传造势。
乡镇都会提前行动,先扫上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司玉端是个仔细的人,没打招呼就下来了,自然看到了真实情况。在上下台现场会上,矿区几个乡的领导,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
“大伙儿胆子挺大呀,没感觉是坐在火药桶上吗?反正我走了几天,是触目惊心,不敢再往下看了,尤其是上下台,二十三个矿洞,每个矿洞都在生产。”
上下台在马家沟的边边,东边紧邻隔壁县,北边隔着一条河就是临省,民风彪悍,属于管理的老大难,即使是乡里干部下来,都不敢搭黑留宿。
听说县里在他们村开整顿会,已经有村民扬言,要让来的官儿坐着来,躺着走。
乡长们叫苦不迭,经济指标要实现开门红,还不让加班加点生产,这如何能做到啊?
但没有人敢提意见,司玉端是典型的拼命三郎,业务强,能吃苦,敢怼人,更何况她的未婚夫可是马子房。
他还是乡长时,就牛逼哄哄,广交四方,就像大闹天宫里的孙猴子,现在成了大佬级人物,听说市里的洪市长和他铁的很,更是惹不得了。
只能一个个拍着胸脯表态,保证三天内全部关停,不能再让司县长费心。
“好了,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回去抓紧整改吧。”
与会人员心头松了口气,互相寒暄告别。
“支书主任,你们领路,咱们转几个矿洞看看。”
按照会议预定流程,司玉端还要检查两个矿洞,事先乡里村里都踩好了点,电线已经剪了,洞口都封了,保证万无一失。
检查完第1号矿洞,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行动还是挺迅速的。
“司县长,刚下了雪,天寒地冻,路不好走,下个洞离村子远,您看咱们是不是就不去了?”
关键是天黯淡了下来,要下大雪的样子。为了现场会安全,乡里可以说出动了全部力量。
“哦?”司玉端俏眼闪过刀芒,乡长连忙改口:“是是,照常进行!”
快到2号洞口时,洁白的雪地上,出现了杂乱的脚印,司玉端心生疑窦,这地方如此偏僻,怎么会有人来。
洞口时,洁白的雪地上,出现了杂乱的脚印,司玉端心生疑窦,这地方如此偏僻,怎么会有人来。
“走,看看去。”
“司县长,还是算了吧,可能是村民出来套野兔。”支书陪着笑阻拦。
“就去看看套兔子。”
乡长踹了主任一脚,使了个眼色:“喊人去。”人马都布在了预定的两个矿洞,就他们几个人,万一和矿工们起了冲突,可不得了。
司玉端沿着脚印朝前走去,其他人只能跟上,拐过一道弯梁,只见十几个人正从矿洞中走出,见了众人,掉头就往回跑。
“别跑!”
按照司玉端的本意,是想把他们喊住,教育一番,起个震慑作用。没想到她一喊,其他人就跟着喊,那伙人逃得更快了。
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得了了,司玉端心头一急,就跟了上来。
“司县长,别去,太危险了!”
乡长和支书一溜小跑撵上,见司玉端已进了矿洞,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村主任跑到2号矿洞,嚷嚷道:“快,领导去了真正的2号矿洞。”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被发现了端倪?为了掩护2号生产,他们特地找了个废弃矿洞,想要抵挡过去。
他们慌张站起,却犹疑着,要不要赶过去领罚?脚下难免就慢了下来,把个主任记得,不住的催促,但又无可奈何。
他是村里的土神,这帮大爷们可是乡上的真神,别看平时吃吃喝喝,称兄道弟,人家还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哎呀,祖宗们,咱快点儿好吧,万一出个篓子,谁都完不了。”
出篓子也是你们顶着,谁露面谁才是傻子呢,乡干部们有经验,领导发火的时候,千万要躲着,不要往枪口上撞,以免遇到无妄之灾。
但主任心里怕,喊个人都喊不来,等着乡长和支书收拾吧。
轰!
猛然一声巨响,整座山谷都翻了起来,大伙儿猝不及防,都摔坐在了地上,耳朵里嗡嗡直响。
“2号,2号出事了!”
村主任一声狼嚎,跌跌撞撞朝前爬去,众人抬头一看,浓厚的黑云腾起,如同海啸般席卷,可不正是2号矿洞方向。
整座矿山,都塌了下去,司玉端等几个干部,与跑回洞里的十一名工人,一起被埋在了井下。
“天啊,快救人!”
“向县里报告,请求派人支援!”
……
人群乱哄哄的,七嘴八舌拿着主意,众人脸上,已都骇成了灰铁色,自知此事难以善了。
等马子房赶到时,现场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陆衡川朗士杰潘德印都到了,亲自指挥救援。
“小端呢!”马子房失神的往前扑去,好几个人才拦住了他,心头一急,就昏过去了。
矿洞已全部坍塌,只能从顶部打通,机器调来了,随着机器的轰鸣,马子房再次醒来,跌跌撞撞往跟前走。
“大哥!”沈庄舞哭着,搂着他的腰,却不知该如何劝他。
就在此时,马子房的电话响了:“小端,是你吗小端?”
“马哥,我是夜深蓝,香辰姐在平京遇袭了,受了很重的伤!”
话筒中传来焦急的声音,他心神一凛,收敛了起来。
数日前,应马子房要求,夜香辰带着夜深蓝去了平京,支援黄景春行动,同时参加夜香元老例会。
元老例会结束,她们刚出京城就遭遇了袭击,对方身份不明,但火力很猛,夜香辰的卫队全部打光了。
“找地方躲起来,我会安排人去找你。”马子房吼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子房,我是夜香辰,你不要问,静下心来听我说……”
她的话断断续续,有大半时间,在倾吐两人的甜蜜,此刻听到耳中,却全然是刀割一般。
从声音可以听出来,她已极其虚弱,马子房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一半在这儿救司玉端,另一半去救夜香辰。
“祝福你和司玉端,你记住了,袭击我们的是中堂,照顾好我的孩子。”
电话中断了,马子房隐约听到枪声响起,再拨打过去已是盲音。
“沈庄蝶,我命令你,动员沈家一切力量,全力寻找夜香辰,如果她有不测,我要整个沈家陪葬。”马子房面目狰狞,已处于暴走边缘。
“好!”沈庄蝶沉默了一秒,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马子房的命令,有些蛮不讲理,因为他,沈家已经事实上分裂了,目前处于冷战阶段。
但此刻他要的不是辩解,而是执行。
“我要她活着!”
随后,马子房给李外、叶顾惜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并且向黄景春做了汇报,这是他能够动员的全部力量了。
听到司玉端和夜香辰同时遇险,黄景春吃了一惊,沉声应道:“你专心救司玉端,平京别管了,有我盯着。”
对方果然反攻了,而且动手的速度极快,超出了他的想象。
救援持续了一夜,各种大型机械都来了,但塌方仍然在继续,施工时断时续。马子房每天守在钻头前,双眼发红,随时都能把人吃了。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
第三天早上,睡梦中马子房听到欢呼,立马跳起来,冲出帐篷,拨开人群,朝前涌去。
一名矿工被救了上来,紧接着,第二名,第三名……欢呼声阵阵,被埋的矿工全部获救了。
只是,司玉端她们迟迟没找到。
救援来到第八天,还是一无所获,包括陆衡川在内,谁都明白,司玉端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但他不能说那句话。
“撤了吧,没有意义了!”朗士杰忍不住了。
“不能停!”马子房愤怒的揪住他,“狗日的,你敢让人停,老子把你埋进去。”
一双大手拦住他,是陆衡川:“子房,冷静些,我们都不想,但……。”
“你们不救,我来救!”
说完,马子房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救援通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