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唱的哪一出?”马子房愕然,回头望着邓沫儿。邓沫儿不语,扭头进了里屋。
马子房立刻明白了,王改芝这老菜帮子,是要给我施美人计呢。
被人设计的感觉,让他产生了极度的不适,而且设局的还是个乡野村妇。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墨锦的生身母亲,才让他产生的那点儿香火情,顷刻间烟消云散,眼角闪过一抹恨色。
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开始思考面临的局势。强行离开,当然没人能拦得住他,母女俩固然受不了他一根小指头,一道破旧的门板,更不在话下。
但他还是犹豫了,邓沫儿柔若水莲花的娇羞,充分说明她涉世未深,他狠不下心来伤害她,让她没了脸皮子。
过了片刻,只听邓沫儿在里屋抽泣起来,马子房将烟头扔掉,走了进去,想要去劝邓沫儿,不想她已衣带半解,露出一片如凝脂般的旖旎风光。
马子房立即往外退去,却被她一把抱住,梨花带雨的哀求:“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吧。”
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脸上的酡红,浓如天边的云。
马子房慌了:“沫儿,不可。”急忙将邓沫儿推开,心头慌得一批。没等她再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一把扯过床上的毯子,将她完全裹上。
邓沫儿瞪着美丽的大眼睛,眸中的神情从哀伤到羞涩,然后是满满的疑惑。
短暂的慌乱后,马子房很快平静了下来,瞧着邓沫儿道:“你最好认真想好了,要跟我说什么,再来开口,如果没把握,就什么都不要说,我问你答。”
邓沫儿抿了抿唇,低眉点头,身体往后缩了缩,马子房的目光,让她感觉到了威压。
“今天的事情,你妈早就策划好了,并且你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是吗?”
邓沫儿惶惶点头,咬着唇低头抠指甲,继续抽泣着。
“你认可她的做法,并且心甘情愿这样做吗?”
邓沫儿摇摇头,旋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一凛,抬头道:“如果她不能称心如意,又要寻死觅活,我不想这个家散了,我没得选择。”
“嗯,我明白了,你不用细解释。”马子房轻轻干咳,搬来张凳子坐下,细眼眯起,“最后一个问题,无利不起早,你妈这样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邓沫儿泪汪汪,红唇紧咬,不由人不生怜惜心:“说来这事儿怪你,我妈被那块宅基地搞得魔怔了好几年,你让乡里给她退了那1500块钱,还派人来慰问,她见了你几次,受了些好处,觉得你本事大,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便生了贪痴心,生生想把你变成她家女婿。”
话到最后,声音已如蚊呐,低不可闻。
真是闻所未闻的稀奇事,王改芝的脑回路不止清奇,简直是狂热,马子房噗嗤笑道:“你四姐跟我是同事,朝夕相处,想拴住女婿,用她岂不是更方便靠谱些?”
邓沫儿脸红,低头:“四姐跟她离心离德,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她觉得靠不住,才逼着我陪她演这一出,想来个双保险。”
马子房勾笑:“双保险?这保险是真不保险。倘若我是个浪荡子,吃了喝了,好处占尽,然后来个溜之大吉,死不认账,她鸡飞蛋打是小事,你今后如何自处呢?”
邓沫儿咬牙道:“她自己都知道想法不靠谱,但利令智昏,才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想着你得了好,多少有些情面,能在分房子的时候照顾下呢。”
果然是有具体诉求,马子房蹙眉:“是水库的拆迁补偿房吧,她想要我如何个照顾法?”
这次邓沫儿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似乎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语言组织起来。
“我不是太懂,听她说,好像按照你们的水库拆迁补偿办法,我们家这套老房子,只能补50平米,还有个宅基地,但村里说没有盖起来,就不作数了,她觉得亏气的要命。”
“本来她没啥门路,也就认了,但认识了你之后,认为有了依仗,就想着把那个宅基地发挥起来作用,算作一套房子,到时候就可以补100平米了。”
邓沫儿缺乏与人谈判的技巧,但磕磕巴巴,勉强算是把母亲交给她的东西,一口气说完了,怯生生的望着马子房,等待着他的答复。
马子房嗤然一笑:“她直接开口就是,饶这么大弯子?你四姐是我的得力干将,只要符合规定,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能不照顾吗。”
邓沫儿低首:“话虽如此,她也知道除了四姐的薄面,她是同你一点交情也没有,这是大事,肯定得付出代价,没钱送礼,就逼着我来当筹码,想着,牢靠些。”
马子房哑然失笑:“简直太荒唐了,自己闺女的身子,难道只值50平米的小房子?”
邓沫儿眼中光芒黯淡下来:“我也不想这么做。我其实再过两个月才满十八,她说要是想上大学,得用这笔钱,我是受益人,当然得付出点儿代价,反正终归是要招了女婿在家。”
幸亏自己悬崖勒马,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马子房暗自庆幸的同时,不由责备起她来:“沫儿,你妈糊涂,你是读过书的,也跟着她这般不明事理吗?”
邓沫儿将头埋在胸前,再度痛哭不止:“她拿着剪刀对着自己脖子,说反正日子过得没意思,如果我不答应她,宁可先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死。我,我只有她可以倚靠了。”
马子房愤然道:“真是个老混蛋!你别怕她,我自有办法来应付她。沫儿,你给我记住了,人要想过上好生活,得靠自己奋斗,不能贪图捷径。”
邓沫儿惭愧的低头:“我知道了!”
门响了起来,王改芝从外面进来,见他们衣着整齐,知道事情没有成,不由脸色变了。
邓沫儿赶忙躲到马子房身后。
马子房一脸鄙夷,对王改芝厌恶至极,难怪墨锦已经知道她是亲身母亲,却一直不肯相认呢。
他干咳两声,开口:“沫儿已经把情况同我说了,房子的事情,我会记着,尽量帮忙。”
王改芝的闻言,脸色缓和下来,眼底闪过惊喜。
马子房语调骤然转冷:“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应该天打雷劈。王改芝,如果你再想在沫儿身上主意,我帮你做的下一件事,就是把你送进监狱。”
王改芝顿时吓得浑身抖如筛糠。
马子房冷冷的道:“这个妹妹我替墨锦认了,她上大学的学费我来出,你攒好你自己的棺材本就是,在此期间,不准逼着她嫁人,懂吗?”
王改芝又惊又喜:“懂了,懂了。”
“既然懂了,现在把路让开。”
王改芝慌忙让开,瞧着邓沫儿亦步亦趋,跟在马子房身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