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夕阳下,两道人影拉得长长的。丁野将头往中间靠了靠,抬手伸向太阳,做了个方框的手势,咔嚓,一幅动人的画面在影子里形成。
“你说,岳老是让我趁机组建自己的人马,建立自己的产业吗?”
马子房对于骨头架子的思考,仿佛挨着个边,又总是不得要领。
丁野眼神像是在瞧一头猪:“月老啊,当然是牵红线来了,他提醒你,身边有位大美女,等待着你的关怀,你要不要赶快有所表示?”
马子房笑道:“救命,花痴来了。”
“痴你个头!”丁野羞恼的将他推倒。
山下,工地上,好多正在行走的工人,忽然都停下了脚步,正在渐渐暗下去的天地,竟然重新亮了起来,变成了粉红色。
抬头,恰好看见了山坡上的一幕,从他们的视角看去,是丁野把马子房放倒了,但是吧,理解的意义可不一样,都在脑中疯狂的补画面台词。
斗鸡张三正在动手调制凉菜,准备再次启动庆祝仪式,羊腿是没有了,形式还是要有。
手一哆嗦,咣当,一盆子凉菜掉到了地上。得,凉菜也吃不成了。
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天地为席被,搞现场直播吗?
马子房嬉笑道:“丁野,别,光天化日,让人家看到了不好。”
丁野头都没抬,轻声啐道:“屁,太阳都落山了,哪儿来的光天化日?”
自她身体散发的气息,毫无遮挡的冲击着马子房。
深埋地下的种子,虫虫欲动,想要冲破阻挡,见识五彩缤纷的世界。
丁野晃见他的神情,咯咯一笑,在马子房耳朵上捏了捏:“小木头你不会是动情了吧?”
马子房尴尬,恨恨的道:“这怨我吗?谁对上你这阵仗,都受不了,除非是太监。我警告你,最好马上放开我,要不然,后果自负。”
丁野偏头,认真的道:“就一个问题,司玉端是谁?”
“我们水务局的办公室主任,我的顶头上司啊!”
丁野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马子房顿时觉出来身下石头咯人。
“她,很美吗?”
“嗯!”
马子房实话实话,当着一个姑娘夸赞另一个姑娘美,是大忌讳。但那是我媳妇啊,必须得赞。
丁野倏然坐起,双目如炬:“有多美?”想了想,没有参照物的比较,换不来任何实质回答,便补了一句,“和你女朋友相比,如何?”
“女朋友?”马子房愕然。
丁野没好气道:“我最恨人装了,就是那个罗晓月呀。”
马子房心头一乐:“晓月如同天上星。”
丁野冷哼一声,到底谁花痴啊?只听马子房继续道。“在十万光年以外。”
“司玉端则是人间月,在心头。”
丁野干呕:“酸的够恶心。”旋即妩媚轻松笑道,“原来我还打算花点功夫,施展离间计,把你和女朋友搞黄,现在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只需要把你这个心头月传过去,你俩准完蛋。”
“哎呀,姑娘,为何你如此阴毒?”马子房装作无奈就范的样子,“你就算痴心于我,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至少是公平竞争不是,怎么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唉,没救了,没救了。”
丁野冷笑道:“你长的不美,想的倒挺美,我钟情于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她叹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罗晓月是长得不错,但不适合你,格局不够大,而且你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现在也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为了你,我真是操碎了心。”
马子房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竟然不是撒谎:“我明白了,我不是碰到花痴,而是碰到了妈控。”
丁野恬然而笑:“叫妈。”
马子房道:“妈,我饿了。”
丁野笑得花枝招展,浑身乱颤,忽然醒悟过来,被他在言语上占了便宜,不由大摇其头。
“你脑子里的想法,太乌七八糟,看来除了对你进行肉体和意志锻炼,关于精神和思想的改造也有必要同步开展,从明天起开始上措施。”
“啊!”马子房叫道,“你不会是想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吧?”
丁野白了他一眼:“说不定。你以为岳老是你爹呀,还让你发展自己的产业,这种思想简直太危险了,说不定会送你进深渊。”
马子房往跟前凑了凑,腆着脸道:“我上学少嘛,瞎想太正常不过了,你学问高,给讲讲呗!”
丁野正色道:“老爷子是让你借着大势,搭建起自己的组织架构,将来就不必事事亲为,不但可以有手有脚,三头六臂也不在话下。”
马子房若有所悟:“就像老夏一样,有什么想法,不用自己动手,自有人替他去实现。”
丁野一怔:“差不多吧!不过你离那个层级太远了,想的还挺大。我猜岳老潘局的意思,下步可能是想让你在柳泉乡开枝散叶,因此才开始布局。”
马子房瞧丁野的眼神,由玩味到佩服,继而热烈起来:“啧啧,丁野,其实我应该娶了你当媳妇儿,长相没得说,聪明,身体健康生个十个八个肯定没问题,而且看什么都透彻,小孩儿定然个个考清北…”
马子房唾沫星子飞溅,越说越兴奋,没有发现身侧美女,脸色已和夜色一样浓黑,紧接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自崖顶传来,随着夜色四散开来。
斗鸡张三喜滋滋的重新调了盆凉菜,刚从厨房出来,骤然被嚎叫吓到,心神没有稳住,哐当一盆菜又散落到地上。
他抬头往崖上望了一眼,夜色太黑,揉了揉眼,还是看不清,心下着恼,一脚将盆子踢出去十几米远。“他娘的,不吃了!”
然后心下唠叨,“驴儿驴儿,你可千万要挺住,别搞得精尽人亡了。”
直到丁野将马子房暴揍一顿,俩人才缓缓下山,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这里每到晚上,就变成了临时饭堂。
众人齐刷刷向二人看来。
“瞧什么瞧,吃饭!”丁野目光一扫,众人赶紧低头,屋子里响起蚕吃桑叶的沙沙声响。
众人皆用余光,瞥着马子房一瘸一拐,走到桌前,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空碗。
一只白皙的手,自空中闪过,放了馒头、稀饭在他面前,丁野的声音,温柔而冷峻。
“多吃点儿,你这么虚,想生十个八个可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