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烟以带着公主参观的名义引着沈望舒朝徐行的位置走去,两人没带侍女,所以徐烟充当丫鬟轻扶着沈望舒的手臂,偶尔看一眼沈望舒,虽不发一言,但徐烟眼中却带着兴奋,或许是沈望舒身上淡淡的熏香刺激了吧。
穿过竹林小道,转过走廊,沈望舒远远便瞧见一个坚毅的背影,许是听见沈望舒和徐烟的脚步声,背影的主人猛地转过身来,从看见沈望舒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便没有放在别处,他朝妹妹徐烟挥了挥手,示意与沈望舒单独聊聊。
徐烟一顿,转头看沈望舒像是在询问尊重沈望舒的意见,沈望舒点了点头,而后补了一句“你到方才的竹林小道等我”,便独自朝徐行的位置走去。
刚落座,沈望舒便开口:“说吧,你大费周章的把我请来想说什么?”
徐行没有开口,只是盯着沈望舒,像是要把她刻进心里一般,见状沈望舒撇了撇嘴,自顾自的说道:“谏止公子,你我之间的情分就到今日为止,若你再把手伸进我公主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闻言徐行眼神骤然凌厉,随后神情似是癫狂似是苦涩,干哑的声音似是有些艰难的开口:“情分?你对我还有情分吗?若不是用这样的手段,你肯来见我?”
“嗯,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徐行的模样落在沈望舒眼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冰冰回应,眼前人冷若冰霜的态度让徐行眼圈见红,片刻之后只低头兀自苦笑。
沈望舒不耐烦,“徐行,你到底要干嘛?” 闻言徐行也不抬头,只是低声喃喃:“我想要你爱我。”
“爱?好的,我爱你,可以了吗,我能走了吗”, 沈望舒没有丝毫停顿回答了徐行。
徐行闻言猛然抬头朝沈望舒看去,浑像一个赌桌上输的倾家荡产的可怜赌徒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甘的开口:“沈望舒,你没有心吗?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沈望舒架起了腿,慵懒的靠着玉桌将手撑着脸蛋,正视徐行,诧然娇笑:“心?想和你共赴巫山的心算不算?”
这话如同沉重一击打的徐行恍惚不已像是抽干了力气一般,只怔怔的问:“望舒,你看看我,你爱爱我好吗?”
抚了抚裙边,沈望舒只冷冷的说:“徐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肖想本公主?”
“不,望舒,我满身心的爱你了,你怎么可以抽身干干净净的离开?”
“徐行,有意思吗?你再问千百遍我也是这个回答,你若觉得不平,那你当我也爱你好了”,说完沈望舒没有再给一个眼神就扭身离开了,只剩下徐行好似破败的木偶一样站在那里发呆。
出来没多久便看到徐烟笔直的站在竹林小道边,沈望舒瞧见倒是被逗笑了,徐烟见状微微一愣便满脸笑容的迎上前去,轻轻的扶过沈望舒的手臂,“殿下可是瞧我蠢笨被逗笑了?”
“你倒是自觉,也有趣的很”,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回到园厅时,徐烟抿了抿嘴,似是下定决心般开口道:“以后殿下可能称我小字书眠?”
沈望舒看着徐烟期待的小脸,有些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等徐烟感谢就开口:“今日花宴本宫有些累了就先回了,你与彭氏交代”,随后便不多一言与秋落径直离开了。
彭氏收到徐烟的回禀也只点了点并未说什么,只在场宾客有些不知所措,彭氏出来解释道:“公主有些乏了便先回府了,花宴照旧。”
“太和公主果然霸道,连国公府的脸面都不顾,说走就走,哪里有一点皇家风范” ,曹瑾华一脸讥讽又有些嫉妒的说道,身旁的曹国公夫人张氏也只瞪了一眼以示警告便未多言。
叶氏轻轻拉了下曹氏的衣袖低声问道:“这,这公主也能非议吗?” 曹氏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注意,便也给这位兵部主事的夫人提个醒:“公主固然高贵不可非议,但曹国公乃超一品实权国公,夫人张氏是正二品工部尚书张逸兴的亲妹,所以福庆郡主只是私下议论没有大事。”
顿了顿,曹氏又说:“以后遇见此类事情不必惊讶,也万不可参与议论,否则……”曹氏虽未说完但手朝脖子比划了一下,叶氏吓了一跳,低声问:“这是何故,劳烦夫人给我提个醒,我也好有些准备。”
曹氏看叶氏被吓到的样子,微翘了翘嘴角,很享受叶氏低头求她的模样,便也不端着直言道:“太和公主是太祖薨逝前最后一个孩子,且公主在圣上即位时尚且年幼,所以圣上对公主颇为怜爱,听说比皇后所出的嫡公主更受宠,今年更赐下公主府,平日里也是有见驾不跪的特权。”
曹氏端起茶水轻啜一口,缓了缓便接着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稍微受宠些的都差不多,但太和公主的受宠程度属实惊人,公主性子娇狂,像这种直接离场根本都不算问题,永和二年公主7岁,因口角着人打死了一位六部尚书的嫡子,那位大人咽不下这口气钻了牛角尖,非要皇上做主严惩公主,于是皇上抄了这位大人的九族……”
叶氏听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太和公主怕是被皇上疼到心尖上了”,曹氏听到这话也不反驳,点了点头:“这位公主此类事情诸多,福庆郡主也是在公主那吃过亏的,说句难听的,除了圣孙,在皇上那大约无人能胜过公主了。”
彭氏见花宴进行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召徐行过来相看一番,结果徐烟过来和她说徐行有急事去京郊大营了。
彭氏心里暗暗叹气:“真是晦气,先碰到太和公主这个瘟神跌了面子也就算了,这个徐行也不知发什么神经跑去京郊,要不是老苏求我来,我才不来揽这起子破事,算了算了,你们国公府都不在意,我在意个什么劲。”
随后平复心情就对徐烟说:“既如此,那便下次吧,今儿本来也不适宜继续,我便安排人结束吧”,徐烟郑重行了一礼:“今个难为夫人操办了,书眠多谢夫人。”
看着徐烟知书达理的大家模样,彭氏心思流转心情倒是比刚才好多了,点了点头便去结事了,大家听到宴会提前结束也不觉得奇怪。
除了福庆郡主不断咒骂沈望舒,其他人都陆续走了,福庆郡主原本不愿离开,是被曹国公夫人生生拉走的,回到马车上福庆郡主还朝张氏生气:“娘,你拉我走干嘛呀,我都没见到谏止哥哥,都怪沈望舒这个贱人。”
张氏给她抚了抚裙摆,眼中满是慈爱的开口:“你这丫头,娘给你问了,彭氏说徐行去京郊大营了,不走你也见不着他。”
福庆闻言不服气:“那也怪沈望舒那贱人,要不是她,我今日必然能见到谏止哥哥,说不定就能嫁给谏止哥哥”,一边委屈还一边扯着张氏衣袖撒娇:“娘,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张氏见曹瑾华如此模样,心都软了,忙答应:“好好好,娘帮你,这样,先回去问问你爹,咱家和徐国公家门当户对应该问题不大。”
曹瑾华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个笑模样,但随即又轻皱眉头:“可是娘,沈望舒那贱人三番四次不把我放在眼里,搅合我的好事,而且以前我还见过谏止哥哥给她送东西,万一她背着我勾引了谏止哥哥怎么办?”
“你放一万个心,满京城的高门贵女徐行谁都能娶就是皇室不行”,张氏嗤笑一声。
“为何?”福庆有些疑惑,毕竟沈望舒那贱人模样是顶好的。
见女儿不解,张氏细心解释:“徐行是被徐国公甚至陛下寄予厚望的,眼下西北不定,以陛下的性格将来必会出兵北蛮,徐行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也是未来的徐国公,陛下再宠太和也不会允许徐行尚公主,本朝有例,为防止外戚势大,尚公主则不能参政,可你瞧徐行,不到弱冠便被点为手握兵权的骠骑将军,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尚公主呢。”
曹瑾华听完喜不自胜,心下不觉安定许多,今日相看会沈望舒的到来和离开都让她紧张不已,听到张氏这番话也算是吃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