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我看不见了”缚月伸手去扯轻纱,那轻纱却像是无骨一般,跟着她的动作变来变去,她竟然无法挣脱。
“不好,他要遁走”郁磊说。
聿明星抓住机会,手中放出一道绿色的烟雾,直接消失在原地。
容絮想要追上去,还没有踏出,眼前的景色突变。
原本矗立的念念楼整个消失不见,绿色的浓雾飘散,他们又回到了主街上。
老妪卖元宵的摊子前面,她已经收摊,将最后一碗元宵煮熟,放在食盒里,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巷子。
此刻的月亮逐渐西斜,老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来到自家的屋子。
周围的景色还在断断续续的变动,顷刻间,几人也来到了老妪的家里。
“唔唔唔……”缚月还在和【絮纱】争斗。
“女人,真是麻烦”红莲上前一步,释放出一小团火焰,将轻纱烧了个干净。
“哈……”缚月长舒了一口气,“多谢你”。
“哼”红莲不理会她,跳上了容絮的肩膀。
老妪看不见他们,直直的推开主屋的门,她将食盒放在擦得锃亮的梨木桌子上,向床边走去,扶起床上的人。
“乖孙,你好些了吗?”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头发稀疏发黄,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婆婆,我好多了,月光照着我的身体,我都好了。”
“好,那就好”老妪往小童身后垫了一块棉被,让他坐直,转而走到桌边拿起食盒。
“乖孙,你快吃,这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元宵,还是热的。”
老妪拿着汤匙,一口口的喂着小童。
小童吃完了元宵,“婆婆,你真好,我明天还要吃”。
“好,我明天还给你留着,每天都能看到你,婆婆心满意足了”老妪眼里都是宠溺的神情。
老妪双手合十,看了一眼上方,连连行礼“感谢城主大人,感谢月神的恩赐,请城主大人继续庇佑我们”。
小童不明所以,也跟着老妪的动作,童稚的声音响起,“感谢城主大人,能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元宵”。
容絮看着两人,心中动容,聿明星或许是对的,忘镇的居民心中都有放不下的执念,才会来到这里,选择‘永生’。
若是凡尘俗世能够了却他们的愿望,能够让每一个人都健康快乐的生活,谁会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片刻的温暖。
他们说话之间,月亮已经完全西斜,月光逐渐暗淡,眨眼之间就要落下。
失去了月光的照拂,老妪身上的血肉慢慢萎缩,露出原本森白的骨头,她对着小童说:“乖孙,不要害怕,明晚我们又能见面了。”
小童似乎也习惯了,笑着朝婆婆挥手,也变成了一堆小小的白骨。
枯骨落地,隐入土里。
整个忘镇又变成一片破败,朱红金漆消失不见,破旧的牌门摇晃。
他们会在月光里再次重生,无数次重复凡尘无法实现的执念。
“他们已经死了”郁磊上前安慰容絮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活人有生路,亡魂有黄泉路,一辈子呆在忘镇,不可能转世为人,若是人人如此,世间会乱套的”。
容絮回神,“我明白,太子殿下,他们都是些可怜人罢了。”
一旁的小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准备往外走去。
“小红,等一下”容絮说:“你认识聿明星对吗?忘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小红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哎,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遮掩着。
我全名叫做满江红,我认识聿明星,从他出生的时候就认识,我们是青梅竹马的订婚对象。”
“什么”红莲惊呼,“我看你年纪至少上千岁的吧,怎么能肖想一个百岁的小年轻,老妖婆,你还真说得出口。”
“红莲,不可无理”容絮轻声说,“你继续说。”
“我们满江红一族是水中的精灵,自风云大陆初开就存在,满家与聿明家是世代联姻。
由于藻类植物的特殊品性,只有在一起双修才能净化水源,保持洁净,一起守护家族的使命”。
那是一百多年前,就在我即将和聿明星订婚的前几个月……”
百年前。
“阿星,你别往前走了”满江红在后面追赶着疾步行走的聿明星,“前面不是我们的水域,你离开太远,会枯萎的。”
“不,我不要回去,世界那么大,我要出去看看整天困在水域里,有什么乐趣”聿明星脚下不停,气鼓鼓的说道。
“还有,你不要叫我阿星,你明明比我大那么多,老妖婆”。
“阿星,我……你别走了,天就要黑了,前面可是月下花神的地界,我们不能去的”。
两人说话间,聿明星像是赌气一般,几乎是奔跑起来,一口气跑出了几里地。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银盘似的月亮升到空中。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传入聿明星的鼻腔。
“好香啊”聿明星顺着香气的方向走去。
那柱状的枝丫上,一朵冰清玉洁的花朵渐渐盛放,她洁白如玉,一尘不染,细丝一样的花瓣逐渐伸展,像一只的月光下起舞的精灵。
聿明星被花朵吸引,鬼使神差的走上前,“真漂亮”。
“你是何人?”聿明星循声看去,一位身着月白色衣服的仙女站在花朵旁边。
仙女的一身白衣,头上簪着同款盛开的花朵,她模样清冷,一双丹凤眼含着满腔的情意,她嫣红的薄唇轻启,“你怎么不说话。”
聿明星看的痴了,半天才回神,耳朵尖迅速变红,“我,我叫聿明星,你呢?”
“昙华梦”。
“你就是月下花神,昙华梦?”聿明星惊呼,世间怎么会有昙华梦这般漂亮的女子,比起满江红那个老妖婆,简直甩了她十八条街。
不不……老妖婆根本就无法与她昙华梦相提并论。
一个是天上的仙子,一个是水中的淤泥。
怪不得,满江红一直不愿意让他出来,有昙华梦这般美人在前,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