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缠绵。
王安是让一阵敲门声闹醒的。
他睡觉一向习惯睡在外侧,一有什么事儿就能马上起来。
但这回听到外头的响动他却觉着自己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无力,眼皮沉得像铅木怎么都睁不开。
“霁微。”王安下意识喊。
刚一出声,王安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还扯得有些疼。
“我在。”
林玉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王安感觉到有人伸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肚子饿不饿?”林玉衍轻声问。
王安微微睁开眼,一侧首,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他忽地僵住了。
王安猛地坐起身,又因为腰上的酸痛又失力倒下去。
林玉衍赶紧接住王安,把人半抱进自己怀中。
“是不是哪里难受了?”
王安摇摇头,他的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灌了许多铁砂。
现在王安浑身上下像是骨头被人拆开又重新安上,又酸又疼,还有某处难以言说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林玉衍小心翼翼地把王安平放在床上。
一夜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昨天实在兴奋过头了,仗着王安对他的纵容,不断索求,叫王安难以承受。
林玉衍心里发虚,他想到自己昨天颇为恶劣的行径,立刻麻溜起身端来在厨房温了许久的羊奶。
“安安,先起来喝些热羊奶再睡。”
王安闻言起身,温热的羊奶顺着食道滚入腹中,果然是极舒服的。
喝完羊奶,王安便打算穿衣洗漱,待会儿他还得去寻边学文呢。
林玉衍一把摁住他:“我一早就差人知会了边师父,今日放你的假,你且好好歇着。”
“我没事。”王安哑着嗓子说。
他是在黄土地里长大的男人,顶着病痛下地干活是常有的事儿,眼下身体这点不适对王安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只是对身体的某些部位的疼痛和不适有些不习惯,但并非不能忍受。
林玉衍环上王安的腰:“毕竟你是第一回,别逞强,今日就当陪陪我罢。”
听到“第一回”三个字的时候王安耳尖微红,他想起昨夜的极致缠绵,心口痒痒的。
王安害羞地低下头,却瞧见林玉衍身上斑驳的红痕。
林玉衍肤白,一点点红痕看上去就格外惹眼,更何况现在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昨夜留下的痕迹,纵横交错,看上去有些凄惨,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王安分明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才是被那个被翻来覆去折腾的人。
尽管如此,看到林玉衍身上红红紫紫一片,王安竟还是心软地点点头,应下了他的请求。
林玉衍把王安带回床榻,明明他的个子高些,却偏像个小孩子一样直往王安怀里钻。
王安被他闹得不行,长臂一伸将他抱进怀中:“别闹。”
林玉衍把头埋进他怀中,眷恋地嗅着王安身上的味道。
“安安。”
“嗯。”王安半梦半醒地应着。
“安安。”
“嗯。”
“我好喜欢你。”
“嗯。”
“我也是。”
林玉衍抱紧王安:“对不住安安,昨晚我做得太过了。”
王安低头在林玉衍额角轻轻啄了一下。
“如果你喜欢,那我可以。”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林玉衍在云雨之事里并不温柔,热烈非常。
像这样的小孩儿还不懂节制时,这对另一方来说承受得就要更多一些。
但王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虽然之后他有些疲惫,但他同样是快乐的,且他认为他能够承受林玉衍的种种。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怎样,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好。
王安的怀里钻出一只脑袋。
“那现在可以吗?”
王安一愣,他伸手把那只脑袋往下一按。
“不可以。”
林玉衍缩回去:“好吧,都听相公的。”
王安忽地想起昨夜开始时林玉衍一口一个相公,喊得那叫一个甜,哄得他晕头转向,结果真到了床上……
王安打了个颤,选择装聋。
林玉衍知道昨夜王安累坏了,闹了一会儿便安安静静躺在王安怀里,待王安呼吸逐渐平稳,他才蹑手蹑脚地下床。
推开门,一个身影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动作快到看不清。
“少爷。”花影站在林玉衍下首:“一直盯着,没什么异动。”
林玉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要继续么?”花影问。
“继续,如有异动……便处置了吧。”林玉衍说。
“是。”
“等等。”林玉衍叫住花影,似乎很是挣扎,最后缓缓道:“生擒。”
花影疑惑了一瞬,要说林家小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其实很难说清。
他冠绝天下,任性妄为,沉溺享乐。
一颗心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有时心软得厉害,有时又冷情得像个没心的人,简直是两个极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个非常果决的人,像这般摇摆不定的时候花影几乎没有见过。
但花影早已习惯服从命令,她对于林玉衍摇摆的缘由并不好奇。
干脆利落地应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琼琚院,侍从房。
天青独自坐在桌前,空荡的桌上只摆着一个扁平的瓷盒,他揭开瓷盖,里面的膏体被人用手挖了一大块。
天青的脸上的很平静,既没有嫉妒,也没有愤怒,他只是非常平静地看着这盒被使用过的余桃。
良久,天青伸出手指挖了一小块膏体凑到鼻尖闻了闻,这样浅淡的香味少爷应该会很喜欢。
手指轻轻摩挲几下,莹白的膏体便在天青的指尖化开。
天青感受到手上的湿滑,他心中忽然腾起熊熊烈火,越烧越旺,快要将天青整个人焚掉。
“少爷,你迟早会明白,所有人终究都会舍弃你。”
“唯有我,不会。”
啪。
瓷盖归位。
天青起了杀心。